没有人能逃过命运,没有人能逃过绝望,更没有人能逃过现实。
奎托斯往前迈出最后一步,面对的现实是——悬崖。
回想自己的往生,自己的双手已沾满了鲜血,敌人的鲜血,平民的鲜血,仇家的鲜血,友人的鲜血,无辜者的鲜血,以及……爱人的鲜血。
是的,他杀死了自己的家人。他杀死了自己的妻子跟孩子。
现在,他觉得是他进行赎罪的时刻了。
奎托斯将眼睛挪向脚下的悬崖,激浪四起的海面像深渊的眼睛一样望着他。他没作犹豫,抬出去一只脚,带着世界的战神之名纵身跃向了悬崖。他回应了深渊的眼睛,也扑向了它的怀抱。
深渊为你睁开一只眼,就会为你睁开第二只。
他的复仇结束了,他最后的复仇便是自己。所以杀死自己,就是最好的结局。
当奎托斯落进大海里的时候,天上泛起了一道光,奎托斯隐约地看见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那是奥利匹斯山的宙斯之女——雅典娜。
她是来救自己的吗?奎托斯透过海面,看见的是雅典娜神祗的幻象。
但这是真的。奎托斯突然感觉自己的身躯被一股巨力托起,从海洋里升了上去,最后身躯离开了水面,升到了空中。
接着奎托斯感觉有一股奇异的力量注入到自己的体内,眨眼间身体浮射出一道道金光。
正疑惑间,雅典娜的声音从天空中传来:“奎托斯,从现在起,你不再是凡人,你已经是奥利匹斯圣山新的战神了。”
奎托斯落地,抬头,望向天空远处的雅典娜,此时雅典娜已经由幻象幻化为真实的人形,正不急不慢地移向自己这边。
“战神?”粗哑的声音响起。奎托斯望着走到身边的雅典娜,她的身高还不到自己的肩膀。
“你杀死了旧的战神,神位出现了空缺,我奉宙斯之命,邀请你前往奥利匹斯山,填补战神之位。”雅典娜望着奎托斯的眼睛。
奎托斯望向雅典娜的眼睛,她的眼睛很清澈,像是纯洁的处女。但奎托斯却提不起任何的兴趣,燃不起男人的任何欲望。
“我的复仇还没有结束。”奎托斯将眼睛望向一边,是的,他的复仇还没有结束,他还没有杀死自己。该杀的人都杀了,但最该杀的那个人还没有杀。
“你的复仇已经结束了,奎托斯。”雅典娜走过来,深情地俯视着奎托斯,“你杀死了你的主人,你杀死了你的阴影,你已经走了出来。”
“可我还没有杀死自己。”奎托斯执着地将脸侧过,他的怒火又再一次不可遏制地升起。
“奎托斯,你——已经重生了。”雅典娜认真地说道,“你没必要再杀死自己了。现在,你是新的战神。是奥利匹斯山新的主宰。你主宰着自己。”
“我主宰着自己?”奎托斯转过脸,看见的是一张极度认真恳挚的脸。
“是的。”雅典娜点点头。
奎托斯陷入了沉思……
再次望向悬崖边的时候,奎托斯犹豫了……
“宙斯正在等待你,战神之位也正在等待你,人们也正在等待你的治理。”雅典娜走向悬崖边,这里是恶龙山腰,相距海面2000米,俯瞰下去,看到便是大半个凡世的景象——世界已陷入焦土状态,人们正在战火的余烬中重建着自己的家园——
雅典娜说:“看,这个世界需要新的主宰,管理它的旧神已经灭亡,你是它的新的管理者。只有你,才能治理好这片荒废的世界。”
“只有我?”
“人们需要你。”雅典娜说,与奎托斯并肩而立。
“我是斯巴达人,我体内有好战的血统。”奎托斯看看自己的左臂膀,咒印的血色图案已经延伸到了那里,要不了多久它就会覆盖自己的全身。
“治理好斯巴达民族的人只有你,也只有你能让世界恢复和平。”雅典娜转过身,“奎托斯,宙斯的意思,就是让你重建这个百废待兴的世界。”
奎托斯将右手触向了自己的胸膛,斯巴达人的好战,奎托斯深知,如果自己不在了,世界究竟会怎样?斯巴达人究竟会怎样?还会有跟自己一样的人出现吗?
活着才会知道真相。
奎托斯将手从胸膛上移开,望向雅典娜道:“我跟你去。”
此后,奎托斯在奥利匹斯圣山做了五年战神。
这五年他过得并不好,几乎无时无刻都是在深刻的回忆中渡过的……
他像是个再也回不去从前的人,深深地陷在了血腥的回忆中,陷在了前战神——宙斯之子——阿瑞斯给自己刻下的魔影中。
奎托斯杀死了战神阿瑞斯,但他却没有杀死阿瑞斯赋给自己的阴影。看,身上的那道血色的咒印还阴魂不散地附刻在自己的身上!看,那把燃烧着蓝色火焰的混沌之刃还像自己的器官一样饶锁在自己的双臂上!
宙斯赋予的战甲跟战衣虽然雄武霸气,金库中的金子虽然美丽诱人,但奎托斯却感觉自己像是沉沦了另一个深渊。
在战神的宝座上,他垂下了脖子跟头,双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那血腥的回忆又涌上了心头,那血雨腥风的气味仿佛又回到了嘴边:
那是个月高峰黑的夜晚,作为斯巴达人的新统领,奎托斯必须在三个星期内有所作为,杀死这里的主宰者便是自己计划中的第一部分。
伊迪斯,这个粗壮如猛犸象的男人,是奎托斯看上的男人。
在亲手杀死自己的统领后,奎托斯不负主宰者之名,在三个星期内已经消灭了四个战斗民族,屠戮了60万异族战士。
这60万异族战士个个都英勇神武、骁勇善战的强者。
而奎托斯带领的这支队伍,则是大陆传说中第二强的战斗民族——斯巴达!
“杀光所有的敌人!”小部长卡莫斯举着火把,走过一个又一个被火焰燃烧的茅草屋。
这里的都是不具备文明跟文化的野蛮民族,他们是一支在社会体系上落后的战斗民族。吃生肉喝鲜血的原始部落。
奎托斯将手中的最后一只火把丢向了一个茅草屋,然后转过身对自己的小部长卡莫斯说道:“跟我汇报下军队伤亡的人数。”
卡莫斯冷漠着表情汇报自己的主宰者奎托斯:“只有三个年轻的在战斗中被杀死,另外还有五个受了伤。”
“重伤?”奎托斯转过脖子问了一句。
“不算太重,都还能维持行走。”卡莫斯的脸上隐隐地浮现出一种惊恐。
“让他们结束自己的生命。”奎托斯转回了脖子。
“他们还能行走。”卡莫斯说。
“斯巴达不需要不能战斗的男人。杀了。”奎托斯下了命令。
“知道了,我去执行。”卡莫斯轻轻地回答着。
卡莫斯走后,奎托斯遥望这个村落,这个村子已经完了,它将被纳入到自己的领地范围,成为自己统治的一部分。
突然,一阵惊恐的叫声从远处的一个茅草屋中传来……
是个女性的声音,似乎……还有婴儿发出的吮吸声。
缪斯尔部长正拉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将她从一个燃烧的茅草屋背后拖出,女人的怀里正死死地抱着一个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