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就开始修行!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立刻塞满了余叛的整个大脑。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或许,或许我可以先试试?心魔不是曾说,我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么?
余叛这样对自己说。他的手,下意识地将“天书”总纲往后翻,再往后翻,两眼不断地扫视。果然,在修行篇中,他发现了一个修行法门。书上清楚地标明,这是人族中最基本也是最常见的“炼气诀”。
这种大路货“炼气诀”,除了能帮助初入门者引气入体打下根基之外,毫无其他特殊之处,更别谈帮助修行者觉醒特殊天赋血脉了。而且,这种“炼气诀”,只能帮助修行者练到第一层“入见”大成的境界。之后,若想再进一步,就得另找其他修行法门。
只要稍微有点名气的宗门,都不屑用这种“炼气诀”作为入门功法。只有那些野路子散修,才会选择它。
不过,如果余叛想要修行,目前也没有其他更好选择。他也并不挑剔。如果以后有了更好的法诀,再换不迟。如今,这普普通通的“炼气诀”就已经足够了。
说干就干,余叛照在没有任何领路人的情况,就照着一本书上的功法诀窍,立刻就开始修行起来。
首先,是放空心灵,感应灵气。
余叛刚才就做到了这一点。这次再来,也并没花费多少时间。
然后,是采用特别的腹式呼吸法,将灵气吞入体内,并以心神控制入体的灵气,引领其在周身经脉穴道内缓缓流动。等灵气壮大到一定程度,即可扩展经脉,冲破玄关,更上一层楼。
在天书中,这样的做法,有个专门的说辞:吞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引灵气以入体,开经脉而冲窍。
当灵气在体内缓缓运行的时候,余叛仿佛在体内也多了一双双看不见的无形之眼。筋、骨、血、肉,以及各种脏器,他都一一分明,看得清清楚楚。
这样一来,他发现一件糟糕的事。那就是:自己体内经脉,多有堵塞。许多脏器,更是有所破损。如果纵观全局地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自己这幅身体,就如一个千疮百孔的破麻袋。
怪不得自己身体这么差!
余叛心中敞亮:如此看来,自己的确是有多年暗疾在身,气虚体弱。也无怪乎秦武教等人,都说自己没有习武的天赋。
令余叛兴奋的是,他发现,当灵气缓缓流过体内那些受创的器官时,其中的暗疾隐患,都在缓慢恢复。尽管这个恢复的过程相当缓慢,若非有这内视之法,几乎看不出来。但的的确确,是在朝着好转的方向发展。
这修行之法,果真妙不可言!
余叛沉浸在灵气入体的奇特感受中,缓缓运转炼气法门,浑然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时间流逝。
灵气在体内运转三个周天后,余叛觉得自己神完气足。虽然一整天都没睡觉,但精神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好。
他长舒了一口气,睁开双眼,仍旧保持着引气入体的姿势。然而不经意的一抬头,却看见了一双碧蓝色的眼睛,正撞上自己的目光。
这双眼睛,就在头顶正上方的位置,紧紧贴着瓦面,盯着自己,一瞬不瞬。
“什么东西——啊!”
修行之时,最忌外物打搅。一惊之下,余叛立刻岔了气。灵气如失控的野马,在体内翻腾冲撞,之前修补的那些创伤,此刻全都崩裂。胸腹间如刀剪一般,疼得厉害。
“噗——”
喉头一天,一大口鲜血喷出,余叛重重地摔倒在地,半边身子完全失去了感觉。然而这一刻,他担心的却不是自己的身体,而是头顶之上,窥视着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喵呜——”房顶上传来野猫的叫声。叫声远去,那双碧蓝色的眼睛也随之消失。
余叛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暗苦笑:“幸好,幸好只是一只猫……”
次日早上,余叛罕见地没有去学堂授课,也没有去向村中长者说明原因。在七里涧中,这还是数年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
村中有德高望重的长老,名十三叔,闻此消息即来探访。见到余叛双目无神,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床脚下,是一滩殷红的血迹。小屋中,草药煎熬时,散发的那种独有苦味,挥之不去。
“十三叔,你来啦?”余叛的声音细弱游丝,歉意地望着来人,“真过意不去,偶感风寒,这几天去不了学堂。唉,怕是要耽误学生们的课业了。抱歉。”
“说什么胡话呢!”十三叔靠近床头,以手背试了试余叛的额头,发现烫的厉害,皱眉道,“这么烫?我等下就让大夫来帮你看看。”
余叛艰涩地笑笑,摇头道:“十三叔有心了。不过,我自己也懂些医术,刚煎过药服了。略微休息几天,应该就会好的。还是不用麻烦大夫了吧!”
十三叔想想也是,村中那赤脚大夫,论医术还不如余叛。既然余叛说是无甚大碍,又已服过药,料想并不严重。
“身体要紧,知道么!”十三叔温声道,“授课的事情,暂且先放放。你也莫心慌,安心养病。其他事先放到一边,都等病好了再说。”说罢,留下一篮子鸡蛋,一大块野猪肉,又劝慰了几句,才告辞离去。
十三叔走后,渐渐又来了一些村人看望。大都是学堂里学生的家长,也有以前受过他恩惠的人。留下或多或少的肉、蛋、米之类,说些安慰的吉言,嘱咐余叛养好身体,才一一离去。
余叛自然是不断地说着感谢的话,但内心中却是在苦笑——他哪里是感染了什么风寒,而是修行不当,受了内伤。
昨夜翻阅那天书总纲时,余叛经不住引诱,忘了“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在没有丝毫准备的前提下,立刻就尝试着学习天书上的修行法门。却不慎为一只野猫所惊,岔了气,伤了肝肺。若非他只是初练,又及时地收了功,此刻怕是已经内火焚烧而亡。
心魔刑天影曾说:修行一途,九死一生。整个过程,充满了艰辛和危险,从来就不是什么坦途。
而这一点,身体虚弱地躺在床上的余叛,总算是认识到了。不过,就算如此,他心中变强的欲望,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强烈、真实过。
余叛挪了挪身子,望着空荡荡的房顶,眼眸中全是笑意。床板下的那卷天书,给了他最大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