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
皇后轻缓的在正殿内来回踱着轻步。只见她上身着一袭凤穿牡丹锦袍显的庸容华贵,飘逸的下裙摆,满绣着锦簇彩蝶群绕于芳的图案。而足下一双精致的满嵌彩珠软底绣鞋,更是显的亮泽耀眼。
皇后轻拈起裙摆露出鞋面,满意的看着脚上的彩珠软底绣鞋,轻笑言道:“蕊妃妹妹真是有心了。本宫此次随皇上前往云顶峰祭天,少不得走些崎岖山路,此鞋柔软顺脚本宫穿着大小相宜,正合本宫之意。”
蕊妃满脸谄笑的言道:“臣妾己多年未曾动过针线,前些日子想着秋收己过,想来秋祭之日不远。皇后娘娘您为了我大武国繁荣昌盛,每年都陪着皇上不辞辛劳,远赴云顶峰祭拜天神。路途遥远,宫中的鞋子定然不会跟脚,索性臣妾闲着无事,便试着做双软底绣鞋呈予娘娘。娘娘不嫌弃臣妾手工粗劣,便是臣妾的福份了。”
皇后显然对这双做工精巧的绣鞋甚为满意,蕊妃轻声言语间,正埋首仔细端详着足上绣鞋的皇后,抬头微露惊讶之色,询道:“怎么此绣鞋是蕊妃妹妹你亲手所做?”说罢,啧啧摇头称赞道:“难得,难得,深宫之中明面上虽然平寂逸静,犹如一潭千年古井并无波澜。可是有的人为了夺得皇上宠爱,却是频频暗施手段尽显狐媚之性。静逸的宫墙内,无时不充斥着浮躁不安的气息。人人都忙着讨好皇上,哪里会有人如蕊妃妹妹这般,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蕊妃苦涩一笑,对皇后言道:“皇后娘娘过奖了。说真的,臣妾也是此深宫里的女人,终身依傍的自然是皇上。只是如今臣妾与皇上见面的时候少了许多,臣妾纵然想要讨好,也是寻不着机会的。”
言毕,蕊妃深深一叹,继续悲戚的言道:“好在皇后娘娘宅心仁厚,对臣妾更是关怀有加。前些时日,臣妾禁足于玉琼宫苦寂难熬。娘娘亲自前来探望臣妾,对臣妾关爱有加嘘寒问暖,臣妾心境才得以平静。雪炭之恩臣妾无以为报,唯有以绣鞋相赠寥表寸心。”
皇后闻言笑意微敛,不再关注足底的彩绣鞋,缓步走向蕊妃,言道:“蕊妃妹妹不必难过。好在禁足之事也己过去,敬事房里也己经挂上了你的绿头牌,听说前些时日皇上留宿玉琼宫,想来也与你冰释前嫌了吧。”说话间,皇后恬静的笑望着蕊妃。
蕊妃面色微红,感激的言道:“回娘娘,那事的确己经过去,皇上日前留宿玉琼宫,也未再多言此事,想来娘娘定然是在皇上跟前,替臣妾说了许多好话吧。”
皇后转身缓步从侧门进入寝宫,缓声言道:“蕊妃并无大错,何需本宫替你多说好话。当日纯嫔恃宠生娇,皇上念及其腹中子嗣,才会迁怒于你。经此一事,蕊妃只需记住,日后遇事让她三分,不再招惹她便是。”
蕊妃亦步亦趋紧随其后进入寝宫,闻得皇后如此说话,心中极不服气,颇有微辞的言道:“皇后娘娘性子总是极好。可是自从当日皇上下旨,允纯嫔以嫔位得享妃位尊荣。后宫中暗窃之声一片,姐妹们纷纷言语,言道,纯嫔如今还未诞下皇子使可以嫔享妃位,若日后诞下皇子,正式册封妃位后。岂不是会......”
说到此处,蕊妃突然噤声不再往下说道,同时望向皇后的眼神里露出了少许惶恐之色。
皇后端坐在锦榻上,端起大宫女清风呈上的极品大红袍,浅抿一口,见蕊妃突然噤声不语,不由得有些奇怪的看了蕊妃一眼,道:“怎么不说了?”
“这......皇后娘娘,这后面的话臣妾还是不说的好。”蕊妃吱吱唔唔,好似有些难以开口一般。
皇后放下茶盏,目光炯炯的望着蕊妃言道:“有什么话是本宫不能听的?本宫反倒有些好奇了。说吧,本宫恕你无罪。”
“是,臣妾谢皇后娘娘。”蕊妃闻言好似拿到赦令一般,急忙对皇后福了福身子,不再迟疑直接言道:“她们说,如今纯嫔只是有了身孕,便己经是盛宠无限。若日后当真诞下了皇子,岂不是会后宫专宠,那样一来皇后娘娘又会被置于何处呢? ”蕊妃一口气说完,虽然语气忿忿不平,但其眸子里却隐隐透着一丝得意。
“哗!”皇后将茶盏往桌上一搁,厉声喝道:“放肆!后宫竟有人如此传言,谁人如此大胆,竟然胡乱说话!”
皇后的反应蕊妃很是满意,她如此拐弯磨角的说出这番话,要的便是皇后盛怒的效果。心中虽是如此想法,但蕊妃却显的极为不安的言道:“皇后娘娘息怒。自从纯嫔得皇上恩准特享尊荣后,如此言语宫里便己悄然传开了。臣妾认为,此番传言虽然对皇后娘娘有不敬之嫌,但同时却代表着大家的担心与不满啊!”
皇后怒意稍减,淡声言道:“皇上当日准纯嫔得享妃位尊荣,的确是不太妥当。虽然纯嫔身怀子嗣,但是其腹中究竟是,男是女还未知,若是诞下男孩倒还勉强有个说法。可是若如锦嫔一般诞下女孩,岂不是辜负了如此的恩宠。”
“娘娘说的是。只怪臣妾当时糊涂,惹恼了皇上,使的皇上负气下旨。让纯嫔白白捡了个便宜去。娘娘您伴驾多年,理应知晓皇上当日下旨,允纯嫔享妃位尊荣是气话来着。如今能扭转局面的也唯有娘娘您了!“蕊妃上前极恭敬的深深一福言道。
皇后闻言淡淡一笑,缓缓起身迈向蕊妃,朗声言道:“蕊妃妹妹此话差矣。本宫虽然身为皇后执掌六宫,可是如今皇上金口己开,此事便己成定局定无扭转的可能。日后若纯嫔当真诞下皇子,莫说册封妃位,只要皇上高兴,给她贵妃之位也并非不可以。罢了,母凭子贵如今看来己是必然,蕊妃妹妹还是不要想太多的好。明日本宫与便会与皇上起程前往云顶峰,蕊妃妹妹不如借此机会与纯嫔和解,大家都是姐妹,共同伺候皇上,若心存间隙导致后宫不宁总是不好的。”
蕊妃闻言脸色顿时变的极其难看,她万万没有料到,皇后对陆银雪竟然如此大度,不仅没有心生恼怒,反而回过头来劝自己与纯缤交好,难不成皇后也对陆银雪有所忌惮了吗?
越想蕊妃心中越是憋闷,但是碍于皇后威严,只得勉强扯出一丝笑意,附合着言道:“娘娘说的是,臣妾谨遵娘娘懿旨。”说罢,蕊妃后退两步对皇后躬身一拜,敬言道:“娘娘明日一早便会起程,臣妾就不扰娘娘歇息了,臣妾告退。”
皇后点头应允,目送着蕊妃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唇角扬起一抹讥色。清风上前一面为皇后茶盏里的续茶,一面低声言道:“主子,这蕊妃也太自不量力了,竟然想拿您当枪使,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皇后微微一笑,沉声言道:“想拿本宫当枪使?哼!如今还指不定是谁给谁当枪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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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凤仪宫,蕊妃面色越发难看了,皇后刚才的言语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放着,越发感到步伐沉重。玉珍心知蕊妃此时心情极度不悦,也不敢开言说话,只是悄然的随在身后。
主仆二人行至长街路十字路口,蕊妃停下了脚步,略作思索大步右转向静萍轩行去,口中恨声言道:“本宫倒要去看看锦嫔给本宫玩了的什么花样。算算时日那贱人宫中里早该传出‘喜讯’了。可是时至今日却毫无动静,莫不是锦嫔从中捣鬼?故意与本宫作对?”
玉珍急忙讨好的接过话去:“对,娘娘。想当年郭氏那厢,可是没过多久便有了消息。可如今逸心宫里,却迟迟不见动静,难不成当真是锦嫔暗中作了手脚。据奴婢所知,她与纯嫔可是有些交好的。”
蕊妃不再言语,目光阴冷的望着己近在眼前的静萍轩。
迈进大门,便闻得淳静轻笑着言道:“额娘,纯娘娘肚子里的弟弟己经会动了!”
“是吗,淳儿又是怎么知道的?”锦嫔的声音隐隐传来。
“昨日淳儿去陪纯娘娘说话,纯娘娘允许淳儿摸摸了她的肚子,淳儿真的感觉小弟弟动呢。纯娘娘说,那是小弟弟在蹬腿呢。淳儿想,他准是急着想出来陪淳儿玩耍了。呵呵!”淳静天真无邪的声音轻快无忧。
锦嫔也陪着淳静轻笑开来。
蕊妃见母女二人其乐融融的谈论着陆银雪的孩子,当下更肯定了刚才玉珍的说法,冲着正殿一面加快了步伐,一面冷冷的言道:“说的对,淳儿的弟弟的确急着出来陪淳儿玩耍。淳儿,不如让你额娘想想法子,让弟弟早点出来可好?”
蕊妃的突然出现,将淳静吓的急忙的奔到锦嫔身后躲了起来。前段时间御花园里蕊妃责罚银雪的场面,在淳静脑海里挥之不去,恶人的形象在淳静的心目中己经成功定位。
锦嫔立即起身向蕊妃施礼,同时将躲在身旁的淳静拉了出来,令其叩拜蕊妃。
蕊妃毫不理会恭敬的锦嫔,大刺刺的坐在正殿内的仙人靠上,笑眯眯的对淳静招招手,言道:“淳儿,来!来本宫这里陪本宫说说话。”
淳儿睁着一对圆呼呼的杏眼,怯怯的看着蕊妃,又有些迟疑的回身看了锦嫔一眼,少作沉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有些兴奋的询道:“蕊娘娘,刚才您说让淳儿的弟弟早些出来,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