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萍轩侧殿
“景丹,眼下己过了午时,昨日你与张太医可有说清楚,让他今日前来侧殿请脉?”银雪久等张太医显的有些不耐烦起来。
“回小主,景丹昨日去太医院,与张太医说的清清楚楚,说小主近日歇得不好,让张太医今日前来请脉。”景丹轻声言道,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不过,此时景丹回忆起来,昨日张太医的神情好似有些心不在焉,那模样定有烦心事。”
自从那日从冷宫归来后,银雪请来张太医将雀儿的症状告之了张太医,并请张太医私下里暗中前往冷宫替雀儿诊治。当然雀儿的秘密,自然并未向张太医言及,不过想来张太医自己也猜了个七八分,口中虽不相询,心中却是通透的。
近十余天来,张太医对雀儿的病情悉心专研,对症下药,终于雀儿的精神略见好转。见了生人也安静了不少,更不再疯癲痴闹了。银雪偶尔悄然前往探望,雀儿也能认出银雪,对其频频投去笑颜,虽然依旧言不成句,但脑子倒显的越发清醒了。
只是最近因为银雪身为常在的位份,却得圣允可往香山行宫避暑之事,后宫各主虽然口头不敢说道,但心中却对银雪甚为不满。对其一举一动更是甚为关注,巴不得挑出她的岔子借机下绊子,使得银雪区区一名常在,反倒成为了后宫各主关注的焦点。冷宫雀儿处,银雪更是不敢冒然前往,沁兰宫娴妃处也去的少了许多。
无奈之下,银雪便时不时宣张太医前来请脉,以便得知雀儿病情的进展。这日早己到了时辰,却久不见张太医的踪迹,银雪不禁有些着急了,张太医做事向来沉稳谨慎,从来不会没有交待,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哦,烦心事?”银雪闻言暗暗焦虑:“莫不是雀儿那厢出事了?”
“啊?应该不会吧,小主还是不要乱想的好?”景丹虽是这样说,心里却是有些慌了。
正在二人暗急之时,碧螺前来回报:“小主,适才太医院的药童前来代话。说是张太医家中出了事,今日并未入宫,特地前来传话给小主,以免小主等的太过焦虑。”
“家中出事?张太医家中出了什么事情?那位药童呢?可有走远?”银雪起身上前两步,对碧螺急连发问。
“药童刚走不久......”不待碧螺说完,银雪急声言道:“速去让药童回来,让本小主问个明白!”
“是,小主。”碧螺见银雪着急,不敢怠慢急急追了出去。
“小主,难不成您怀疑张太医是在故意敷衍?”景丹轻声询道。
“呵呵,景丹你想多了。张太医若说家中有事,定然是真的。本小主只是想多了解一些,若能帮得上忙,也好略尽绵力罢了。”银雪望着景丹,对于她的过于谨慎不禁失笑起来。
景丹白晰的面孔微微泛红,轻声自语道:“景丹倒是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必如此说道自己,银雪身边的确需要沉稳的景丹时时提醒,方可安然。”银雪笑着宽慰道。
不多时,碧螺己领着前来传话的药童进入正房,药童年纪不大,大约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长的眉清目秀黑幽的灵眸里倒有一些灵气。
“你便是前来传话的药童,你叫什么名字?张太医家中出什么要紧的事情,你可清楚?”银雪轻声问道。
“回小主,奴才李子靖,张太医是奴才的师父,师父平日里唤奴才为小靖儿。事情是这样的,师父唯一的弟弟昨日从老家赶来投靠师父。一路上盘缠所余不多,便想去赌坊试手气,却不想在赌桌上与人发生争执,失手致人伤残。昨日便被官府收押了,听说被伤之人颇有些财力,坚持不要师父的银两赔偿。只说非要以残易残方可罢休。”小靖儿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的回话,语气里不难听出他对张太医家中的状况也甚为忧心。
“这是什么道理?伤了人赔银子医治便是了,怎能以残易残如此恶劣,等等,让本小主想想可有法子相助。”银雪闻言也替张太医暗暗着急起来,细细思绪起来。
“若小主能帮帮我师父就好了,自从师父的弟弟昨日出事以后,我师父便茶饭不思,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小靖儿见银雪有意相助,当下也异常高兴,赶忙再次叩首。
“小靖儿不必叩首,起来说话。”银雪挥了挥手示意小靖儿起身,随即对身边的景丹言道:“景丹,你速去请王定丰公公来一趟静萍轩。”
“王定丰?小主,可是当日在喜瑶宫时,您对他有所托付的王定丰?”景丹轻问道。
“正是他,宫中本小主与他也算得上是老交情了。当初本小主仅为宫婢,他都肯暗中相助,如今若有事求他,定是错不了的。”银雪低声应道:“不可再作耽误,速去速回!”
景丹急急领命而去。
银雪对小靖儿言道:“你也先回去吧,你师父的事情,本小主会尽量想法子的。”
“是,有小主帮忙,奴才便放心了。眼下奴才也不敢再是耽误,李太医正在给蕊妃娘娘配制调理身子的药材,奴才还得赶着回去碾药呢。”小靖儿嘴皮子甚为灵俐,不似寻常宫人的木讷五呆滞,再次叩首正欲退下。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银雪脸上神色微动,询道:“等等,李太医?可是李正良太医?”
小靖儿连忙点头肯定,银雪颇有兴趣的询道:“你是说,李正良太医一直负责替蕊妃娘娘调理身子?”
想当初,李正良与喜妃暗中勾结,装病制造邪魔侵体的假相,使得玉丫儿背负着暗施邪术的罪名命丧黄泉。此时银雪忆起,仍如昨日发生之事一般,往事历历在目。如今猛然闻得蕊妃的身子,竟然是与喜妃狼狈为奸的李正良调理,那蕊妃月事不调之事,银雪心中便透彻万分了。
“正是,自从两年前奴才进入太医院任差,蕊妃娘娘的身子便一直是由李太医打理的。”小靖儿应道,目光清澈的望着银雪,他不明白银雪为何会有此一问,本欲退下却又见银雪发问,一时倒显进退两难了,便小心的询道:“小主,您可还有事情吩咐?”
“退下吧,本小主只是随口一问罢了,并无要事。”银雪面无惊色的示意小靖儿退下,后话自是不提。
王定丰在景丹的引领下前来,如今身份不同,面对银雪时王定丰再无曾经妄自托大的模样,谨小慎微的深深施礼:“奴才王定丰拜见纯常在,纯常在万福金安。”
“好了,王公公,你与银雪也是老熟人了,这些个虚礼还是免了吧。”王定丰虽然有些贪小便宜,但曾经对银雪也是颇为照顾的,银雪于他的印象很是不错。
“纯小主国色天香聪慧灵动,奴才当初便有感,纯小主定有一日会飞黄腾达,只是不想这一日转眼便到,奴才真替纯小主高兴。”王定丰讪笑着尽力讨好银雪。
“罢了,王公公不必极尽奉承。还是说说正事吧。”王定丰的谄媚的神情,银雪暗自好笑,言归正转言道:“你可认得太医院的张德衡太医?”
“张德衡?奴才当然认得,不知小主为何有此一问?”王定丰正色应道。
“本小主的身子向来是张太医照料,如今张太医家里出了些小事,本小主位处深宫本欲相助,奈何鞭长莫及。王公公你有出宫令牌,出入皇城甚为便利。本小主欲托王公公你去张太医家中走一趟,替他将家里的烦心事了了。不知王公公可愿相助?”银雪柔声言道。
王定丰并不知银雪让他前去相助所为何事,不由得露出一丝犹豫之色,道:“纯小主,张太医家中究竟出了何时,需得奴才亲自前往。奴才去了能帮上忙吗?”
“呵呵,王公公不必担心。张太医家中只是出了些民间的纠纷。此事若在民间倒也有些为难,但若王公公以宫里人的身份出手干涉,也就变了小事一件了。”这话银雪倒是说的不假,民间财力雄厚之人,都希望与宫中之人搭上点关系,寻个好前程。若王定丰以公公的身份出面过问此事,其效力自然比张德衡这名只懂医术,不谙世事的太医要来的有用的多。
王定丰闻言原来是如此小事,自己出入皇城来去自如,去宫外走上一趟,做个顺水人情又有何不可。当下心中一松,恭敬的应了下来。
有王定丰出宫替张德衡打理此事,银雪也放下心来。果然次日张德衡便满是感激的前来静萍轩大礼叩拜:“昨日微臣家中有难,幸得小主出手相助,舍弟才得经化险为夷。小主还让王公公给舍弟寻了份看守皇城的差事。此大恩微臣当永铭在心,从今往后,只要小主用得着微臣,微臣愿为小主赴汤蹈火在的不辞!”
对于王定丰还替张太医之弟寻了份差事的事情,银雪自己也颇感意外,不由暗暗赞许王定丰果然精灵,若能为己所用,日后定会助自己不少。
“张太医不用客气,雀儿之事张太医守口如瓶全力相助,银雪也甚为感激。日后我们便是自己人,力所能助之事就不必客气了。”银雪忙示意景丹将张太医搀扶起来赐座,并上茶点伺候,又接着询道:“小靖儿跟着张太医也有两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