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狐狸的意念在这股排山倒海的能力面前微若尘埃,被秋风扫落叶一般推出了小灰的神识。她痛苦的呻吟一声,意念收回体内,满脸的疲倦之色。
这的确是个很强大的幻术,她也不知道自己最后是否成功破解,那个金光灿灿的雕像到底意味着什么?这些都在她心里形成了一个个疑团,不过现在她可能力思考这下问题了。她虚弱无比,那枚燃烧的狐尾已经奄奄熄灭。和之前的样子相比,现在的狐狸体型瘦弱了许多,特别那根原本勃然生机的硕大尾巴,此时毛色发暗,蜷缩成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无力地垂在地上。
她现在的模样和一只普通的狐狸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狐狸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有些站不稳。忽然,原本一直绷坐的小灰忽然身子一软,空洞麻木的眼睛忽然紧闭,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狐狸终于放下悬着的心。看来幻境已经消失了,小灰再休息一段时间差不多就能恢复了。可是她呢?她的这只尾巴是九只尾巴中的生命之尾,她燃烧生命之尾获得暂时的魔力救了小灰,可是却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那些燃烧掉的不仅仅是一部分尾巴,更是她的命。
狐狸来不及去思考这么做值不值,更来不及去后悔什么。她现在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睡一觉。她真的很累,累的连站着都是一种煎熬。
狐狸费力的爬上小灰的身体,在他的胸口轻轻卧下,蜷缩起来。静静地感受小灰的心跳慢慢地归于平稳,直到这时,她才彻底放下心来,眼睛一闭就陷入了昏睡中。
……
黑暗中。
小灰再次回到那个梦境里。
和记忆中出现无数的画面一样,暴雨倾盆,电光乱舞,他站在那副来自天际又消失于天际的画卷之中。
“轰隆隆——”
第一道天雷,从穹顶尽头传来,带来无尽的压迫感,仿佛一张大手握住了小灰的心脏。
“轰隆隆——”
第二道天雷,从头顶炸开,惊天动力的雷声如洪水猛兽一般涌入耳朵,似乎要把小灰的脑袋撑破。又如同炙热的气息涌入心脏,将他的血液震荡的沸腾起来。
天雷滚滚中,一个低沉霸道的声音从天边传来。
“孙悟空!你可知罪!”
小灰捂住耳朵,目眦欲裂。以往到了这一步,他都会不由自主的从噩梦中醒来。第二道天雷的威力实在太可怕了,远远超过他能承受的极限。然而这次……他居然咬着牙挺了过去。
似乎有一股力量守护着小灰心中某一处位置,纵然整个人淹没在滚滚天雷中,但那处地方却苦苦的支撑着他,让他勉强还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忽然间,整个天空亮如白昼,一道巨龙般的闪电划过天际!
一瞬间,小灰感到时间停止了流逝。
那副无边无际的卷轴从天际尽头折返过来,从卷首开始,在他眼前飞逝掠过,这一次,他终于看清楚了卷轴上的画面!
那是一座茫茫大海中的小岛,小灰第一眼看上去时立刻想到了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无名岛。
画面一闪而过,紧接着是下一幅图。图像上小岛变得清晰详细起来。岛上有座山,郁郁葱葱,生机勃勃。
画面又转,来到了山顶之上的一块奇石上。那块石头孤零零地立在山头,显得与众不同,又显得格格不入。
画面又转,奇石变成了一地碎石,而在碎石之中,站着一个满脸茫然的猴子。
那是……我!小灰大吃一惊,与此同时,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记忆涌上心头,那个他听了无数遍却不曾理解的名字一瞬间充斥了他的大脑——孙悟空!他,他就是孙悟空!
伴随这份最原始的记忆被小灰想起,他非但没有明白什么,反而变得更加糊涂。思维一片混乱,他似乎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清。
画面继续跳转,那只猴子的生活一点一滴都在画面中得到再现。他在山涧中戏水,在山脊上飞奔,在树上跳跃,在草地上翻滚。他追逐飞鸟,捕捉游虫,在河中摸鱼,在林间摘果。他在树荫下避暑,顶着荷叶躲雨,蜷缩在山洞里熬过寒冬,泡在小溪中享受夏暑。他认识了同伴,他发现了一个隐藏在瀑布之后的洞穴,他被拥戴成为猴王,带领着一大堆老猴小猴生活在洞穴中,春天来了四处游玩,夏天来了洞中解暑,秋天来了备足食物,冬天来了依偎取暖。一年又一年,无数的画面在眼前飞逝,时光在不经意间流淌过千山万水。这一幕幕让小灰感到陌生,又隐隐感到有些莫名的熟悉。
忽然,电光消逝,黑暗无情的笼罩住天地。小灰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的心莫名的揪起来,他似乎已经预料到后面有什么在等着他。
果然,一道无法抗拒的天雷直接在脑中炸响,一瞬间吞噬了小灰所有坚持下去的意念。他整个人似乎被这从内而外的天雷震成齑粉,根本无法忍受下去,惨叫一声,大汗淋漓地从噩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