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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05

时光荏苒,转眼三年过去了。

依然是这座无名岛,依然是那个无名洞。

这一日,风和日丽,从洞口中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灌木的阴影下四周张望一番,确定一切安全之后,一道白色的身影跳了出来。

狐狸皱着眉头,这猴子性格实在顽劣,又偷偷跑出来玩了。看来他早就忘记三年前被巨鹰追赶是何等的狼狈不堪了。

“小灰?”狐狸轻轻喊了一声。

然而周围只有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以及草丛间窸窣的虫鸣。

“小灰。”狐狸声音高了一点,同时朝外面走出去。

谁知没走几步,忽然传来一阵树叶剧烈摩擦的声音。狐狸抬头一看,漫天落叶断枝四处洒落,树影中,小灰用尾巴抓着一根藤条从树的顶端倒吊着荡了下来,直冲自己而来。

狐狸下意识的就要避开,然而她却并没有动,只是看了一眼猴子,就判断出肯定撞不到自己。

果然,小灰做着鬼脸,贴着它头顶险之又险的飞过,荡到另一端高高升起,在最高点顿了一下,再一次冲了下来。

小灰自己玩的不亦乐乎,而狐狸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终于,在不知道荡了多少回合之后,小灰终于停了下来,倒悬在狐狸头顶。俩‘人’面面相觑。

“玩够了没有?”狐狸佯装生气的问道。

“嘿嘿。”小灰收起鬼脸,灵活的一个空翻落下来。“师父,你要不要玩一下?可刺激了!”

狐狸瞪了他一眼,“过来。”

好像看出师父生气了,小灰抓抓头,跟着狐狸走到一块两尺来高的石头旁。

“蹲下!”狐狸说。

小灰老老实实地照做了。

狐狸嗖得一下跳到石头上,抬起小爪子在小灰的脑门上就是一记暴栗。然后连珠炮般的问责道。

“今天的生词默写了么?语法复习了么?早晨起来有没有冥想?刷牙了么?洗脸了么?中午有没有修行?吃完饭有没有漱口?有没有谁午觉?下午出来玩的时候跟我说了么?我同意了么?我没同意谁让你出来的?你要玩到什么时候?万一碰到了凤尾鹰了怎么办……”

狐狸一连串的问题问的小灰头都大了。

“停停停停停停停!”小灰捂住耳朵。

“呼~”狐狸说完松口气,看着猴子一脸不悦的样子,心想这家伙真是越来越浮躁了,对自己这个师父的话竟然都开始敢不在乎了。

“把手放下来,听我说完。”狐狸严肃说道。

“我不听我不听。”

“不许卖萌!”狐狸又是一记暴栗。“现在回答我第一个问题,生词默写了么?”

“没有。”小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为什么不写?”

“为什么要写?”小灰反问道。

狐狸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时竟语塞了。

“我们都听得懂对方说话,为什么还要把那些字写下来?这些字,词,语法有意义么?”小灰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狐狸心里暗暗吃惊,心想这猴子这么大胆质疑它,眼里还有这个师父么?

“当然有用!”狐狸解释道,“我教你的都是人类的语言,你知道在人类社会如果不会写字是件多可怕的事么?”

小灰撇嘴,显然不认同。

狐狸觉得先把这事放一放,等将来在找机会和他详细解释会写字的重要性。

“还有,你早晨起来洗脸刷牙了么?”

“没有。”

“为什么不洗脸刷牙?”

“为什么要洗脸刷牙?”

狐狸抬手就是一个暴栗,“再用这种语气说话我就要发火了!”

“早晨起床一洗脸那种睡意朦胧的感觉就没了,再想睡回笼觉就睡不成了。还有,你做的那个牙刷我用不惯。”

“这些也算理由?”狐狸诧异道,“你知道在人类社会不洗脸不刷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么!”

小灰耸耸肩:“又来了。”

狐狸听到这话很想给他一记暴栗可是忍住了,继续问道:“那冥想你做了么?”

“没有。”

“为什么不做?”

“为什么……”

“你还说!”狐狸‘咚’的一下敲了一记暴栗。

“哎呦。”这下看来真把小灰敲疼了。他满脸的不悦,嘟囔道:“冥想太无聊了,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跟块石头似的,多傻呀,哪有这外面好玩。”

狐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摇摇头正要讲话,小灰忽然插嘴道:“你知道在人类社会不会冥想是多么可怕的一家事么?”

“你你你……”狐狸气的发抖,“你敢学我说话!”说着又送给猴子一记暴栗。

小灰整个脑门红了一片,看上去莫名喜感。

“我告诉你!”狐狸气呼呼地说:“在人类社会多少人想冥想都无法做到,而你天生就会,占着这么大的好处不但不珍惜,反而还厌烦它,真是气死为师了!”

小灰这次没有反驳她,而是沉默一会开口说道。

“师父,我能问你两个问题么?”

狐狸有些纳闷,但还是说道:“问吧。”

“您是人类么?”

“不是啊。”

“那我是人类么?”

“不是啊。”

“那人类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要学他们呢?我连人类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小灰大声地说出了他心底一直存在的疑惑。

狐狸被小灰问愣住了,她忽然发现,小灰的思维已经不能看做从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猴子了。他在成长,他在懂得越来越多东西的时候学会了思考。

所以他才会不听自己的话,才会质疑自己。不能指望他像从前那样对自己所说的一切话都洗耳恭听了。

也许不能再把他当成一个孩子看待了,是时候让他明白一些更深刻的道理了。

狐狸沉默良久,看着小灰的眼睛,认真地问道:“你真的想一辈子待在这座岛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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