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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虎灾

明朝时,湘桂边界越城岭有名的猫儿山出了一只凶残无比的瘸虎。2年下来,周围村落山庄已不知被它伤害了多少人和牲口。

这一带原先只产华南虎。这类虎的个儿不大,也不甚凶猛,见了人便远远避开。近年来不知从哪里窜来了一只大虎,它个儿大如成年的黄牛,身长爪利,一身黄白相间的皮毛,生性狡猾机敏。它窜来不久,有一夜误踩了当地猎人的踏弶,差点儿成了猎人的刀下鬼。原来踏弶是猎人特制的一种铁机括,一般安装在野兽出没的小径上,野兽稍不留神,一脚踏上了,“啪哒”一声,脚就被轧上了。这踏弶由一根粗铁索拉着,拴在巨石或大树上,只要被它轧上,任这野兽的爪如何利,牙如何尖,总是啃咬不断,只好眼睁睁等着猎人来取它的性命。谁知这只老虎偏偏狠得下心,它一见自己的左前爪被踏弶死死夹住,就一狠心一口咬断了自己的前爪,忍着刀割的痛楚,一跛一瘸逃离了现场。从此,它便与人认定了冤家。

1个月后,这恶虎前爪伤一痊愈,它便在前山后山到处游走,见了人,不管打柴的,挖药的,打猎的,游玩的,个个要伤害,肚子饥时,咬死了就吃;肚子饱着,则咬他个半死不活,任他流血呻吟至死。这样半年下来,就伤了10多人,吓得无人再敢上山。但是山里人原是靠山吃山,不上山难道喝西北风?几个村一商量,觉得此虎不除,村里人就没法活,于是悬赏10两银子,招募猎人去除掉这虎。

且说附近夏芒乡有一个名叫阿壮的青年,听说此事,就自告奋勇愿意上山去打虎。这个青年年岁虽不算大,但他家祖传打猎为生,自15岁到这年22岁,他先后打倒过9只老虎,故而人称“打虎英雄”。他不仅为人机灵,而祖传经验也自有一套。这天他准备了毒箭强弩,随身带了干粮及一应家伙,独自一个上山去了。村里人劝他还是多带几个人去,他说:“这厮鼻子灵着呢,人一多,即使是顶风它也能闻出来。即便是我这次上山,也得有备而去,上山前5天内只吃野味,不食一般五谷,浑身还得涂上兽油,免得被它闻出气味。各位去了反而碍事。”

谁知,他这一去,5天不回来。人们放心不下,大白天结伙上山搜索,找到一丛灌木后,发现阿壮早死在那里。只见他身披虎皮,手执弓弩,双眼圆睁,恐怖地直瞪着,肚皮早被撕开,内脏肚肠散了一地,死相极惨。

原来阿壮进山后,先找到了瘸虎的必经之路,然后挑了处隐蔽的上风头伏了下来。但左等右等,总不见老虎出来。直到第三天清晨,天将放明,他因极其劳累,正想合眼小憩,不料身后簌簌有声。他惊恐万状,大叫一声。但喊声未绝,他的身子已被铁鞭似的虎尾扫个正着,“啪”的一声,倒在地上。接着,只闻到一阵浓浓的腥臊味,瘸虎一爪扒开了他的腹部……

阿壮的死相极惨,人人看了不寒而栗。一些迷信的人反说这虎是“虎神菩萨”,阿壮因为得罪了菩萨,这才遭到了报应。他们纷纷点烛烧香,祈求“虎神菩萨”别断了百姓的衣食。香烧了3箩,烛点了500斤,然而这瘸虎又伤了两人。

于是,山下9个村的村长一起聚集商量,但始终拿不出一个善策来。最后,一个叫番明的村长道:“这畜生害人实在太狠毒,咱们也只好以毒攻毒了。明天起,各村做肉弹100颗,一共900颗,咱们漫山遍野去丢。这厮瘸了腿,跑不快,平日里不容易抓到飞禽走兽,只要它试着去咬一颗,我让它嘴巴炸烂炸飞,吃不得东西,10天之内,它准会饿死。”

肉弹是一团弹药,外面先包上一层网油,再在油外裹上一层肥肉。哪只馋嘴野兽闻到香味,一口下去,“嘭”的一声,即刻便炸烂上下颚,嘴一炸烂,就要活活饿死。一般猎人因为这玩意太凶残狠毒,而且饿死的野兽肉瘦毛秃,值不了几个钱,所以平常是不用的。现在这孽畜如此残忍,人们也只好用这办法来对付它了。

果然,此话一出,再没有人反对。众村长回到村里一说,人们就宰猪取油做肉弹。2天后,900颗肉弹做成了。第三天,村人敲锣打鼓吆喝着结伙上山,将这900颗肉弹山前山后地撒了个遍。

这以后的3天中,众村民个个竖起耳朵静听,听山上有没有肉弹炸开的声音。果然,天一傍黑,山上总要传来爆炸的声音,东“砰”的一声,西“砰”的一声,煞是热闹,想来那只瘸虎也必然中了肉弹了。过后,乡人再次结伙上山,一举猎得不少缺嘴断颚的野兽,可惜中间没有一只是老虎,更别说是那只恶虎了。

乡人们心里怏怏的,好在肉弹还有,瘸虎肚子饥了早晚会中计。

不料,就在这天深夜,瘸虎悄没声儿地掩下山来,蹿进畜栏,一口气咬死了4头牛、6头驴和10多头羊。这恶虎是存心报复,对牛和驴,总是一口咬死,对羊则只是一掌打断它的脊骨,任它瘫在地上慢慢死去。

这下,可真激怒了全体乡民。他们指天发誓,不杀了这十恶不赦的孽畜,誓不罢休。乡民借来了当地少见的火铳10管和大锣100面,又带了强弓毒箭。在一个黑夜,约500人,一齐点上火把,敲响大锣,一路“砰砰”放着火铳搜山。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还一路吆喝:“你这瘸了腿、黑了心的恶魔,有种便出来!”

他们搜遍了前山后山,只在悬崖下发现了老虎呆过的一个山洞,想来它是听见声音,远远避开了。

乡民的这番折腾,一直到凌晨才罢。领头的番明村长见搜它不着,心想这贼畜生定是闻风丧胆,悄悄溜了,既然杀它不得。

轰走了它也是大功一件,就下命撤回,各自回家安歇。于是各村吹起牛角号,集合村民,一齐下山回家。

且说番明村长辛苦了这一夜,早已精疲力竭,心想回到家里,先喝一大碗米酒来暖暖肚,然后再酣酣睡上一觉,打虎的事稍后再作商量。不料刚独自一个回到自家院子门口,忽然一阵腥风扑来,黑暗中只见两盏黄灿灿的“明灯”迎面蹿来。番明叫声“不好”,刚想挺手中的双股叉刺去,“啪”的一声,虎爪一掌打飞了铁叉,又一爪抓在他脸上。他大叫一声,昏死在地。待屋里的人闻声出来,瘸虎已逃得无影无踪。而番明则已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没半个时辰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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