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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为了母狗,两公狗约架

有一天,我蜷在下水道里睡大觉。这里又冷又暗,外面可是阳光灿烂呢。我们流浪狗在开普敦的处所都这样,外面的世界看上去都光线充足,温暖而和谐,但自己却只能蜷缩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我每天都听见站在我头上方的人们谈着各种话题:房事物价教育医疗,还有其他不那么集中的问题。但在开普敦,人们还是最喜欢谈房事:某某某最近在某个地段买了一套房,某某某为了房产把老娘告上了法院,某某处新开盘的楼房正打折促销,这个月房价上涨了多少……

房事虽是重头戏,但打狗队那帮家伙也没闲着,他们穿上了便衣,神不知鬼不觉地瞄着我们这些流浪狗。

我没出去溜达,因为外面风声更紧了。有好几个同伴白天出去找食,晚上都没回来。我已经饿得分不清白天黑夜了。不过,对于我们狗来说,白天黑夜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你长有一对狗眼,就是黑白颠倒,你的心里也明白得很。这是我们的生理特征决定的。当然啦,要是你没长狗眼,能不能分辨白天黑夜就难说了。我碰见的那些上夜班的,就好像黑白颠倒,特别喜欢在夜间行动。我们也喜欢夜间活动,但这一来是与我们的本能有关,二来是在夜色掩护下,更不易被人发现。我们狗做勾当(他们人类叫做生意),都喜欢在夜间。

我就这样蜷在狗窝里等天黑。傍晚时,我一个月前在公园后门认识的朋友小白跑来告诉我,老黑来看我了。我对老黑死心了。我并不恨他。你们也许还记得,我逃出狗肉店的那天晚上他曾说过他主人的邻居要收养一只狗。那全是假话。他们这些开普敦本地狗最最喜欢说自己有什么门路,但并非暗示他要帮助你;这只是显摆他优越身份的一种方式。尽管如此,我也不能怪人家老黑,毕竟他救过我的命,还帮我找过一户人家。不管怎么说,他在我最困难时帮过我。

我刚起身老黑就进来了。他给我带了一团猪大腿。

“你还生我的气吧?”他说,“你不知道,我那天进去后就被关起来了,没法通知你。”

他在为自己开脱,要知道那之后第三天,或是第四天,我还亲眼见他跟一只白毛哈巴狗在他家的草坪上调情呢。我装作很不在意地说:“我早把那事忘了。我没想过要依靠你。”

“你看你,都好朋友了,说什么靠不靠!朋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嘛。你不该这样赌气!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我昨天打听到了一家要养花狗。你绝对会令他们满意。”

“要是真的,”小白说,“你就值得去试一试。”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了?小花,这个机会难得,我们应该去试试。机会就是开普敦的吸引力啊,要是在开普敦没出头的机会,那谁还往这里跑?没吸过汽车尾气啊!”

他们劝说我好一阵子才走。睡在我旁边的老哥说:“你还年轻,开普敦这地方鱼龙混杂,要长个心眼儿,多留神,小心被骗。你要知道,开普敦这些本地狗都满嘴的大话。他们毫不吝惜空口许给你多得数不清的好处,可你别指望他们会兑现半个。”老哥是资历很老的流浪狗,他来开普敦好几年了,在流浪狗中小有名气,说话很有分量。

我很怀疑老哥说这番话是因为妒忌我。我有些轻视他,认为他没多大能耐,在开普敦混了那么多年,莫说捞个铁饭碗,连个稀饭钵钵他都没端到。他唯一比我占优势的,就是不知不觉学了一口地道的开普敦狗语,而我还是此前学到的狗语。我每到一个地方就得学一种狗语,唉!真够麻烦的。但其他地方的话跟这开普敦话比起来,都要容易;这开普敦话,每说一个字舌头都要先卷好几圈,然后在张开舌头时,声音就伴随着口水出来了。因此,要想说好一口这样的话,你至少得有一条像弹簧一样的舌头。我是直舌头,说话不会卷,所以一直学不好这开普敦话。一句话说下来,只觉得舌头酸痛发麻。

我满怀希望地等了好几天,但老黑一直没再出现。我饿得实在不行了,睡我身边的老哥给我搞来一块烧饼。“花花,吃吧,”老哥自己也流着口水,“先垫垫肚子。”

“老哥,你呢?”我说,“你也来吃点吧。”

“我不饿,刚吃过。学校里到处是剩饭,多得是。”

“最近风声那么紧,你少出去吧。”

“没事,我做过侦探。打狗队不会抓到我的,你要是还饿,我再给你找些来。”

我很感激他,说要是有出头之日,一定不忘他的恩情。可他大嘴咧咧地说:“小母狗,不要想那么多。都是在外面混,有困难相互帮助很自然。”

大概又过了一个月,风声不很紧了,白天我也敢出去觅食了。按照老哥的建议,我打算先去护城河洗洗身子。

开普敦的护城河,你远远看上去,它绿得可爱,可等你走近一看,才知道是脏得发绿了,河水更是臭得要命;每条河都一样臭。我都不知道那些坐在游船上的孩子,小小年纪怎么受得了这般臭味。我更不知道好好的一条河怎会变得这么臭。这应该跟我们流浪狗没什么关系吧?要是人们把对付我们的方法用在那些把河水搞成这样子的家伙身上,那才让人佩服呢。我站在臭水荡漾的河边,屏住呼吸,强忍住发痒的喉咙,立起身子远望周围,希望能找个稍微干净点的水池。眼前这护城河,我甚至都不敢下去泡一下,更别提想游它几圈了。

我郁闷地离开了护城河。还好,快到城区时,我意外地发现了酒店前的喷水池。我四下瞅了瞅,没人。于是趁此时机跳进了喷水池。正当我游得痛快的时候,一个身穿制服的人拿着棍子跑过来。要是只有他一个人,我才不怕他呢。可是他在招呼他的同伙:“快来快来,有狗落水了。”

他们人类最擅长的就是群殴。我一见大事不妙,也顾不得洗没洗干净,赶紧爬上岸。上岸时,一个动作麻利的小伙子差点儿就抓住我的尾巴了。正巧我猛一抖身子,溅得他满脸都是水珠。

“狗娘养的。”他的帮凶骂了一声。

“你才狗娘养的呢。”他一边抹脸上的水一边回应。

“你骂谁?”

“你骂谁呢?”

“我骂那只狗啊。”

趁着这两人争吵,我穿过马路,跑进对面的胡同,混入了人群中。虽然脱身了,但回想起来,也还是一身冷汗。要是被抓住,他们甚至二话不说,棍打脚踢当场就要把我给解决掉。等我断气后,他们会把我丢进纸箱里,下班后就带回去熬成一锅汤,庆祝一下他们的暴行。

有了这次教训,我行事更小心了。我前往老哥说的那所学校,希望能在那里填饱肚子。可是,门卫们个个精神抖擞,腰板挺直,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只要有人走近门口,就马上伸手一拦。他们查得很严,就是那些来开普敦谋生的人想混进学校食堂吃饭,也因长得不像学生,又没有学校专用的出入卡,因此全都被拒之门外。我只好放弃学校,去王府大道碰碰运气。

王府大道是开普敦的核心地带,外地的,无论是人还是狗,都只能是去看看,不可能住进去的。所以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外地人去那里饱眼福。那里的饭店人气极旺,垃圾箱里剩菜剩饭多。

在王府大道搜查垃圾箱前,我都会左顾右盼,接着先是试探一次,确认没有打狗队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吞下找到的东西,而后迅速逃离作案现场。有一次,我还差点儿没噎死。还有一次,我咬一根竹签上的鱿鱼,结果险些被竹签要了小命。还有一次,玉米上的辣椒粉呛得我差点儿背过气去。可是,这些跟被人抓住的后果相比,简直不值一提。他们恨不得吃我们的肉,睡我们的皮呢。你们看看那些吃狗肉火锅的,穿狗皮大衣的,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了。

我回到下水道,只见老哥正跟老黑撕咬。我叫他们住嘴,老哥很听话地住嘴了,可是老黑却趁着老哥住嘴的同时,狠狠地咬了老哥的耳朵一口。老黑最喜欢在对方住嘴时反咬一口。

我问老黑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老黑怒气冲冲地说,“我还想问你呢?”

“老哥,这是怎么回事?”

“他骂咱俩。”老哥愤愤不平地说。我很了解老哥,睡他身边那么久了,我还没见过他生气。在我的印象中,他就一副逆来顺受的德行,是个大大的好好先生。

“你骂我们什么了?”我转向老黑。

老黑不说话了,只是瞪着一对大狗眼,愤怒地看着老哥。而老哥也还以颜色。看样子,只要我一走开,他们准会又干一架。

“他骂我们什么?”我问老哥。

“那狗娘养的骂我们是一对狗男女。”老哥咬牙切齿地说。

“我真想咬碎你这狗杂种的****。你自己撒泡尿照照吧,老得不行了,还想勾引我的小花。”老黑十分尖刻地说。

“你仗着是只开普敦狗就到处耀武扬威,勾引才到开普敦的流浪狗。没那个狗证,老子敢说,你一出门,不饿死都要被咬死。不信你去别的城市试试?”老哥也不示弱。

“小花,跟我走。”老黑说,“跟这种狗杂种住一起降低了你的身份。”

老哥看着我。“我哪里也不去。今天我就差点儿死了四次:一次在喷泉,三次在王府大道找食物。”我说。

“跟我走,我又给你找了户人家。”老黑又许诺了。

“嘿,又……又……又……又给你找了户人家!”老哥故意结结巴巴地重复老黑的话。

老黑不搭理老哥,温情地看着我。我下定了决心不走,叫他自己走。“我才不想麻烦你再给我找户人家呢。”我把“再”字重读了一下。说这个字时,我的舌头足足卷了三圈,口水都弹到老黑的脸上了。我不清楚哪些字在开普敦话中要卷舌头,因此,只要一说开普敦话,就先卷起舌头。

老黑见说不动我,于是离开下水道时向老哥下战书:“有种的,后天我们斗一场。”

我叫老哥不要答应,他去了会有双重危险:打狗队可能设下埋伏将他一举擒获;就算没有埋伏,老黑也会带一大队狗弟兄群起而攻之。我很清楚老黑的作风,以前我跟他一起时,他就总是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到处教训外来的流浪狗。

然而老哥却满不在意地说:“老子一定奉陪。反正老子这把骨头值不了几个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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