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一群庸医,不给银子还不肯救人。”刘大友大声咒骂着,手上却是一点不敢停,长满粗茧的大手使劲波动着树根旁的草丛,真是怪了,为啥半天都找不到灵芝,平时这种闷热的天气仔细瞧瞧是有灵芝的啊,这……今天咋的都没了?
天色渐黑,翻遍了大半个森林,居然一个灵芝都没有,还想着用采来的灵芝换点钱,这下倒好……刘大友焦急的乱走着,想着还在家中苦等自己的妻子,顿时怒火中烧,一拳打在身旁的树干上,实在不行就去绑他个大夫,管他娘的,老子一定要保住老子的娃。
心里做好打算,时间紧迫啊,刘大友转身向山下跑去,刚跑了两步,忽然感觉自己被拽住了,刘大友用力一甩,破树枝,居然还想拦着老子。可甩了半天,衣角还是撤不回来,刘大友瞬间暴走,猛一个回身,伸手去扯断勾住衣角的树枝,可刚一转头,整个人瞬间愣住,一个浑身是血的十来岁小女孩笔直的站在眼前,发丝凌乱,浑身是伤,没有拽着自己的手上躺着一朵看起来十分新鲜的青芝。
“你家里有病人吧,这个给你。”刘月看着眼前粗布麻衣的壮汉,自己本来是准备在林子里找点灵芝换钱买药,好不容易找到一颗灵芝,旁边的林子忽然传来男子的怒骂声,就过来看看。结果出于医生的本性,还是决定把最好的给了病人。
孩子清亮的大眼紧紧看着自己,刘大友咽了咽口水,看着孩子满是伤痕的小手上躺着的青芝,爽朗的大笑“哈哈,天不亡我啊。”从刘月手中取走青芝,刘大友看着眼前浑身是血的刘月,“丫头,俺娘子生孩子,要用这个换钱请大夫,今天欠你小家伙一个人情,等俺娘子生了孩子,老子就来找你。”说完刘大友转身朝山下走。“你妻子的肚子从生么时候开始阵痛的?童稚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甜美中却夹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力量。刘大友震惊的回过头来,看着身后还不到自己胸口的小孩,刚才的话真的是这个年仅十岁的小丫头说出口的啊?“…昨…昨天。”
昨天就开始痛了吗,看来情况不太乐观。秀眉紧皱,刘月猛然抬头,认真的看着眼前的大汉“你家里现在可有人在照顾你妻子?”
“没有。但也没办法啊,老子得去请大夫,不然俺老婆不得等死吗?”
“你现在可以拿这个青芝去换点……银子,不过希望你能告诉我你家在哪。我去看看你老婆的情况。”
刘大友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小不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刘月看着他呆滞的表情,用以前专门拿来安抚病人家属的温柔语气向男子解释道“你现在去换钱请大夫,家里就你老婆一人也不安全,你若相信我,我过去一来可以看看情况,二来也可以帮你守着你娘子。”
刘大友听着陌生孩子的话,也对,不能让娘子一个人在家里,没有多想,刘大友忽然将刘月整个举起来,刘月刚想挣脱,混重的男生在耳边想起“看到了没,前面不远处的茅屋就是俺的家,孩子,俺老婆就交给你了。”猛的放下刘月,壮汉不再多说,高大的身影已向山下冲去。
刘月扭动着酸痛的腰肢,整个人还未从壮汉突如其来的举动中缓过神来,真是个粗人啊,力大如牛,但却头脑简单。轻笑着摇摇头,虽然莽撞了点,不过她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最起码,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坏心眼。
朝着壮汉所指的方向跑去,不远处,一个简陋的茅屋浮现在眼前,刘月小跑着向茅屋进发,可还未到门口就听到屋内女子连绵不断的尖叫声,刘月大步跑进屋内,霎时间被眼前的景色震撼,简陋的屋子内闷热无比,满是鲜血的大床上躺着一个大汗淋淋的年轻妇人,拱起的被子边已是鲜红一片。
刘月冲到床边,查看着孕妇的情况,小腿略肿,出血量较大,而本人已处于晕厥,从昨天开始镇痛,到现在还没有生出,应该是难产,必须马上把孩子生出来,否则母子两人都有危险。环顾四周,刘月顿时眉头紧皱,没有热水,榻边放着两块带血的棉布,桌子上的篮子里应该是绣花用的剪刀和棉线……忽然有种想回到现代的感觉,好想念现代的医疗设施。刘月盯着眼前昏厥的女人,作为一名医者,有病人就得就,豁出去了。
撩起早已残破不堪的袖子,跑到旁边的小屋内一瞧,灶台居然是熄灭的,我说大叔啊,你在干等的时候就不能烧点热水吗?刘月捡起灶台旁的木柴开始烧火,在从屋里找到最大的一口锅里装满水,架在灶台上,真是重死老子了!等了半天,倒出一部分滚烫的水,将剪刀、棉线和那两块带血的毛巾仔细冲洗了一遍。做完一切,将东西端进主屋。
刘月摇了摇孕妇,没有反应,伸手轻拍女子的双颊,右手大拇指轻揉着唇瓣下方的穴位“咳……咳……”榻上的人轻咳出声,疲惫的睁开双眼,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出现在眼前,“孩子,你已经出来了吗,娘生你生的好苦……”孕妇激动地侧脸望着刘月,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不会吧,把我当成她的孩子了。刘月严肃的走到妇人面前,郑重其事的说道“你冷静一下,我不是你的孩子,我是你的孩子,我是来帮你接生的。”说完还未等妇人反应,一块雪白的棉布已塞入妇人口中,夫人震惊的看着身边一身是伤的孩子,这孩子是谁?怎的一身的伤?孩子略带威严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你痛就咬着它。”看着刘月向床榻的另一边走去,这么小的孩子能做什么,妇人刚想反抗,一阵剧痛霎时间传遍全身,紧咬嘴中热气腾腾的棉布,汗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放轻松,别怕,跟我一起呼吸,呼……吸……呼……吸……”刘月用力地呼吸着,开始认真检查孕妇的状况。渐渐地,妇人开始跟着刘月的节奏呼吸,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不断传来,妇人的泪水一股股落下,真的好痛,不行了,相公,你去哪了,这个孩子又是谁……感受到妇人停歇的气息,刘月放声大喊道“快用力,孩子马上出来了,快,用力!”妇人听到鼓励,有些停歇的心又恢复回来,为了相公,她要坚持,
“唔…………”又是一次努力,刘月紧盯着不断增大的出血量,眉头皱得更紧,忽然一团红色肉球出现在眼前,刘月顿时高兴的惊呼道“快,用力,看到头了!”妇人使劲咬着口中的棉布,孩子,给娘争口气!
经过妇人几次的努力,那团肉球还是微丝未动,是位置的问题吗,迅速跳下床榻,刘月再次用热水反复清洗着双手,确定干净了后,坐回床榻,伸手在肉球边掏了下,抬头继续朝妇人兴奋的大喊“快,用力……”
“快点啊大夫,快啊,快走。”刘大友一手拽着名男子,一手托着个略胖的女子,“我说大友啊,你慢点,我一把年纪了,哪经得起你这折腾。”男子捏着自己随风飞扬的胡子,语重心长的看着拽着自己跑了半天的壮汉,自己真是老喽,才这么一会就累得不行。
齐婶费力的疾走着,一路上粗喘着大气,“我说刘大友,这么远的路,你这么点银子怎么可能够啊,老娘可是冒了生命危险跑这遭的,你得多给五两银子。”
“就知道钱,你们把老子的孩子和媳妇保住,俺就给你们钱。赶紧走吧。”拽着两个人拼命往山上赶,更加收紧早已发麻的手臂,娘子,等着我,我带了产婆和大夫,你要等着我啊!“哇……”孩童的哭声乍然响起,刚到茅屋门前的三人被这惊天的哭声吓得差点跌倒,刘大友呆呆的看着前方,我有孩子了!猛一个转身,双手紧紧拽住湛辛的衣领,“湛大夫,我有孩子啦!哈哈!”耳边传来男子整耳欲聋的大笑声,湛辛抚着晕晕乎乎的脑袋,用力拍着身前的大手,“别摇了,快去看看你娘子吧。”刘大友闻言顿时松手,大步冲进屋内“娘子”。
前脚踏进屋内,后脚却停在空中,后面进来的产婆和湛辛也纷纷被眼前的景色震住。本就褶皱的衣衫上,血迹斑驳,破烂不堪,瘦小的身影轻轻地摇晃着,怀中用薄被包裹着的小人儿使劲的哭喊着。妇人轻喘着躺在榻上,桌案上的铜盆里已是血水滚滚,不断浸染着盆内鲜红的棉布。
刘大友一个愣神,顿时回过神来,冲到床边紧握着娘子煞白的双手,热泪顺着脸颊流下“娘子,我回来晚了,你受苦了。”双手抚额,刘大友心里既高兴又难过,身为一个男人,居然让自己娘子受这等罪,我真是没用……手忽然被轻握住,抬头便对上妻子温柔的笑容“友哥,不是你的错,别难过,你看,现在不是没事吗?“得到妻子的安慰,刘大友俯首向前,轻吻在妻子的额头上。女子轻靠在男子的肩头,闻着鼻间那满满的汗味,轻笑着收紧握着男子的纤手,此生,有他在身边足亦。
刘月欣慰的看着榻上紧紧相拥的两人,在她眼里,这样纯朴的爱情就是最美的,轻摇着怀里不听话的小家伙,刘月莞尔一笑,自己何时才会遇到命中的那个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