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暗流涌动
天族大比之后照例是有一次大型的宴会的，宴会的目的是招待各方来宾以及表彰在大比中表现出彩的青少年人。宇宙四历1442年的天族大比在后世很多人看来是历史的一大转折，在这个转折中，各方的势力逐渐开始冒出了心思，但是更重要的是在这次大比中出现了一个在日后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忽略的人。在大比结束后的这几天，原本定下的一些欢庆节目却反复遭到了天族执法队的盘问和二次甚至更多次的审核，最过分的是很多的艺人在街演过程中被执法队拖走，甚至当街搜身。
一时间，执法队引起了极大的怨念，但是大多人还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名执法队队员当街猥亵了舞女，也目睹了他们把一个“多管闲事”的壮汉活活打死在地上。血腥与暴力反复在天族族城上演，甚至在很多地方已经爆发了骚乱和游行示威。执法队当机立断地进行了又一轮大肆的抓捕，出人意料的是他们抓捕的目标不是那些游行示威的人，而是利用那些人逼供，进而构陷编织了诸多罪名打压官员。不到一周的时间，天族中层和基层的官员已经有四分之一的人落马。
这些事情渺远一方自然看的清楚，但是依然不便出面。再怎么说也是天族自己的事情，哪怕作为顶头上司的渺远一脉也不能干涉内政。
“这么说，父亲是打算全力支持塔梅迦了？也对，他在卫王战役里做出了大量的贡献，甚至连他的长子都战死沙场，这样的人物若是被剥去了权位，怕是在这个宇宙中的家伙们都会用他作为借口攻击我渺远了。”罗吉尔已经乘坐在会渺远的飞艇上，对于他而言，天族的那个什么宴会完全可以不用赏脸，此番离去也正好给那些在暗地里的老鼠一些发展野心的机会。“太上皇并没有言明支持谁，他还是希望陛下可以有自己的判断。毕竟，这政治上的事情，不到图穷匕见，谁都说不清，对吧。”在罗吉尔身后，周叔笑眯眯地递过一个杯子，那杯中装的液体呈现出一种极为瑰丽的色彩，那水液交错的瞬间就好似有一轮初阳正在海平面上缓缓升起。
“周叔，你说，那个叫比龙穆斯的孩子究竟是什么身份？父亲对他看的那么重，甚至连那位大人也非常看重他。而且，我的直觉告诉我，他绝对不是天族的孩子。”罗吉尔淡淡的抿了一口那璀璨的饮品，端详起面前的杯子来。那杯口处有一个小豁口，是当年自己的长子罗睿玩耍时不小心摔坏的，为了这事茉儿皇后还好好斥责了他一番。现在想想罗睿也过了十岁生日，可是自己家的老四，那个三皇子还始终下落不明，心中不免有些感伤起来。
周叔一看罗吉尔神色不对，又见那杯子原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心下猜了个大概，说道：“三皇子吉人自有天相，想来日后也必定会用他的方式走到我们面前。”罗吉尔叹了口气，神色间的哀伤却迟迟挥散不去。失去父母双亲的痛苦，该是怎样的铭心刻骨啊。他挥了挥手，将杯中那似酒非酒的饮品一饮而尽，让周叔接过杯子。飞艇也准备穿越虫洞打开第四维度了，自己也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情绪和状态。
“老臣有一言，思忖很久，还是决定和陛下明说。”周叔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看见罗吉尔的身子一僵，但还是执意开口道：“臣与陛下约定的时日要到了，加之天尊大人那里近日怕是需要人手。老臣……只能暂离陛下了。”
“二弟那里有需求周老尽管前去，你虽在我这里挂了职，但是毕竟是天尊殿的人。这些时日里，无论是兵部十四阁还是我的妻儿都有劳您的照料。不过也别急着离开，总得让我们办一场家宴为您饯行不是。”罗吉尔仍旧也只是叹了口气，周叔再怎么说也是渺远的前一代重臣，罗悛安排的很好，新老两代人交替有度，刚好天尊殿也缺人手，也需要周叔这样的智将在罗杰身边帮衬。虽说有周叔在自己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但是倘若有朝一日发生了变故，没了这些老一辈的庇佑，那自己的“新朝”还能有像样的人才来顶替空位吗？
历朝历代最怕一个青黄不接，现今的渺远也正面临这个问题。武将上不用操心，兵部十四阁的正副阁主都是罗悛带出来的，左右将军不仅是自己的心腹，更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走出来的，更别说就在自己的任上已经打完了一次不小的战役。但是重就重在文治上。取天下易，坐天下难。罗悛执政时期无论怎么粉饰都是穷兵黩武的，在那样的社会大环境之下，科教文卫四个大方面几乎都被军事占去资源。现如今的渺远要不是近几年罗吉尔的强制性措施，怕是连媒体都报道不出这方面的消息了。现在看上去一片歌舞升平的盛世景象，但是罗吉尔很清晰地意识到这只是自己在吃老一辈人的老底。必须尽快结束这种经济上依靠军事，教育上宣扬军事的可怕局面，长此以往，渺远定是会被吃空，剩下一个空壳子。
渺远虽然成为这个宇际里说一不二的巨头，但是毕竟还是有诸如神域等势力不断在暗地里和他们不对付。更重要的是，通过罗悛，他也明白“那个地方”对渺远的看法——这也是罗悛没有完全大一统的一个重要原因。
“天子之道，不为卖弄权术，对待大臣，一为交心，次之为制衡，再次之为震慑。这怕是老朽最后能给陛下的忠告了。至于家宴种种，老朽不过是一行将就木的老人家，也承受不起。愿陛下对忠臣良将听之信之，也祝陛下流芳百世，福泽全宇。”周叔缓缓抬起左手，行了一个军礼，枯槁的身形缓缓散开，就好似一滴水溶于了江海，再也寻之不见。
“周老一路顺风，代我向皇弟问好。”罗吉尔心知留他不住，但也没想到周叔走的这般仓促。先前说准备家宴是真的，毕竟抛开这一阵子的帮助不说，罗吉尔也知晓他和自己父亲不寻常的关系。此时的他也起身向着周叔离开的方向一拜，旋即，飞艇居然在虫洞面前掉了个头，径直飞向天族族城的方向。
天族却没人知晓那位帝王又反了航，甚至这一次身边连罗诗逸和茉儿皇后都没有在，只留了个普拉作为随行的侍卫。这才是罗悛要求他的，以最小的动静看见最精彩的博弈——那是塔梅迦和二长老之间的博弈，决定了天族最终归属的博弈。塔梅迦的信心大多来源于罗悛那一句霸气外露的话，而二长老则是实打实地为了这一天筹谋了数十载。这二人的政治博弈也即将在那庆典之后拉开帷幕——二长老之前的所有举动无一不是在试探，试探对面的底线，也是趁势拿下一大批对手的中流砥柱。
可是让他奇怪的是，塔梅迦这样一个政治老手不仅没有正面对抗，甚至连一句像样的斥责都没有。反而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这庆典本就是来娱乐的，不要有人随意地坏了大家的兴致。
宇宙四历1442年深秋，比龙穆斯和衿魔进行融合前准备的倒数第三天。塔弥走了出来，他神色恍惚，面黄肌瘦，很难去想象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但是那恍惚中又是一副带着快感的表情，更让人难以理解。回到家后不出五日，暴病而亡。六长老为他的嫡孙办了一场极大的葬礼，全天族都知晓那个平日里严苛异常的六长老哭的像个泪人。
倒数第二天，塔玛尔走了出来。他的状态比塔弥好了不少，看上去只是微微有些苍白。但可怕的是他的眼中充斥着一种狂热，一种战斗的狂热，一种无法遏制的狂热。他一回到二长老为他准备的休息室就发了疯地割破自己的手腕，直到将自己的鲜血放了慢慢一大缸才肯罢休。一众家奴院公都要吓傻了，不知道这个大少爷要做什么。
每日塔玛尔就围绕那装满鲜血的大缸反复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在说些什么。二长老是又惊又喜，根据家族的记载，这疯疯癫癫的症状极有可能是血阵传承二度苏醒的先兆。他本就不想让自己的孙儿融合衿魔成为众人口中的怪物、容器，但是为了利益，他别无选择。但是现在不同，如果血阵传承可以二度苏醒，那么其价值和融合了衿魔相差不大。
自然，很多人都忘却了，去衿魔那里报到的，可是三个人。
塔弥养病的期间神情虽然恍惚，但是一旦提及“衿魔”二字，瞬间抱头跪下，口中大喊饶命。问及塔玛尔，却是神色悲凄，言语不得。唯独问到那个叫做比龙穆斯的孩子，塔弥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或许这也是大家选择性遗忘了比龙穆斯的原因。
至于他为什么到现在没出来？
可能是死在里面了吧。
但是那些还在暗中观察着的大佬们可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们自打衿魔的消息被放出来以后就一直盯着，可却在近日感受到了异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