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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那只许这一次呀,我不想让你太累。”蓝珠说。

“我也不想你太累。”杨春豪说,他们相视一笑,一同进了餐厅。

“吃饭了,伯母。”蓝珠温声说。接着她扶着杨母站了起来,“我来扶您。”

“我自己来吧,辛苦你了,蓝珠。”杨母赞许的说。

“哪里,伯母,”蓝珠红了脸,“是我应该帮您的。”

杨母洗了手,他们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子旁,还真的蛮有温馨的家庭气氛的。

“我说春豪,”杨母抬头看了一眼这对儿小情人说,“你和蓝珠是不是该把婚事给办了呀?妈也老了,志强又整天不在家,妈想早些抱个孙子或者孙女呢。”

“我看还是晚些日子吧,我们这样不是也挺好的吗?”杨春豪看了看满脸绯红的蓝珠说。

“那怎么行呢?你总不能让蓝珠也跟着你胡闹吧,总要给她一个名份呀!”杨母有些生气的说。

“过些日子再说吧,我会想一下的。”杨春豪说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杨母也只好不再说什么了。

而蓝珠,她能说什么呢?她只是低头吃饭,脸颈通红。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铃响了。

“我去吧,”蓝珠连忙放下了手中的饭碗,走向电话机。

“喂,请问哪位?”

“我是纪凌,是蓝珠吗?”纪凌的声音怯怯的传了过来。

“是我,出什么事了?纪凌,你是不是哭了?”蓝珠连忙把话筒贴近了耳朵,紧张的问。

“你可不可以过来一下,我想见你!”纪凌边抽噎边说。“我知道你不想来这里,但我请你、求你了,你过来一下好不好?”

“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纪凌,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到。”蓝珠放下了电话,匆匆忙忙的对杨母说,“对不起,伯母,我有个朋友有事找我,我要去一下,不能陪您吃饭了。”

“是什么朋友啊,怎么这么急呀?”杨母担心的说,“让春豪陪你去吧,有什么事春豪也可以为你们想个办法。”

“是啊,蓝珠,”春豪看向蓝珠,征求她的意见,“你说呢?”

“不用了,你先吃饭吧,中午你去纪凌那里找我。”蓝珠说,“我们下午再去徐飞那儿吧。”

“那好吧,钱够用吗?多带点儿钱。”杨春豪关心的说。

“够了,那我去了,伯母?”

“去吧,”杨母叮嘱着,“路上小心呀!”

“我知道了。”蓝珠匆匆的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纪凌正站在那套小楼房的阳台上喝酒。

远处,树木葱翠,远山迷蒙,她凭栏远眺,愈发伤心起来。

此情此景,正如一首曲子中所说的:玉楼风迕杏花衫,娇怯春寒赚。酒病十朝九朝嵌。瘦岩岩,愁浓难补眉儿淡。香消翠减,雨昏烟暗,芳草遍江南。

窗外春愈浓,窗内人儿怨愈深。纪凌本欲借酒浇愁的,可是却愁上加愁。她一杯酒接一杯酒的喝着,全然不顾及自己的身体伤与不伤。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空一缕馀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证侯来时,正是何时?灯半昏时,月半明时,”纪凌醉醺醺的倚靠在墙壁上,喃喃的念着。

“可是我不要相思之苦,我要报仇、我要报仇!”她哭泣着沿着墙壁滑坐下去。

“我要报仇……”

楼下传来上楼的声音,但是纪凌仍然自顾自的坐在那儿喝酒。

“纪凌,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怎么了?”蓝珠一见纪凌满脸泪痕,酒气熏天的坐在地上,吓了一跳。

“别喝了,来,把瓶子给我。”蓝珠柔声说。

“我好难受,蓝珠,我好难受。”纪凌顺从的任蓝珠拿去了手中的瓶子。

“来,我扶你去里面坐。”蓝珠费力的扶起纪凌,半拉半抱的把她弄进了屋里。

“你先坐下,我给你倒杯水,先醒醒酒再说。”蓝珠让纪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走到饮水机旁,拿起杯子接了一杯水。

“喝了它。”蓝珠用略带命令的语气对纪凌说,同时把水递给了纪凌。

纪凌端起水杯一饮而尽,“我没有本法控制我自己,我的心里很乱很乱,我只有把你叫来跟你说说。”纪凌靠在沙发上说,看她一副瑟缩而无助的样子,真让人怜惜。

“是不是郝金龙又难为你了?”蓝珠递给纪凌一条毛巾,让她擦眼泪用,“还是晓军又打电话骂你了。”

“不是的,都没有,我只是心里很烦很乱,我已经快要忍不住了,我的压力好大好大。晓军他不理解我,郝金龙又整天缠着我,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需要你的鼓励、你的劝告。”

“我的鼓励、我的劝告?”蓝珠难以置信的重复,“你要我怎样说呢,纪凌?难道你要我狠着心对你说别放弃,忍着耻辱坚持下去?醒醒吧,纪凌!即使你不能亲自报复郝金龙,但你还有晓军呀,晓军他会帮你的。”

“可是我快要成功了,郝金龙已经答应我再做生意的时候带我一起去,到时候,我就可以通知公安局把他们一网打尽了。”

“但你有没有想过,郝金龙是否已经真的对你没有丝毫的疑心了?而且就算他真的对你没有疑心了,他会带着你一起去做生意,但是他会那么轻易的让公安局抓住吗?以他的狡诈,以他的阴险,他是那样不小心的人吗?”

纪凌茫然怔住了,蓝珠的一番话让她确实有些清醒了。她真的没有想过这些问题,看来为人处世对于她还是一本未开启的书。

“但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我的努力。”纪凌强辩的说。

“好,那我们就先别说这件事了,如果你仍然想报复郝金龙,你就继续呆在这儿,如果你不想报复他了,那么你就去找晓军,跟他和好,别让一颗挚爱你的心化作碎片。”

纪凌再一次沉默了。其实她又何尝不想与晓军在一起呢?但她不能呀,她的屈辱、她的使命感、她的责任感都告诉她,现实不允许她感情用事,她必须坚强的忍耐下去。

“你还没有吃饭吧!”蓝珠首先打破了沉默,“不管怎样,先吃饱喝足再说,只有身体健康了,才能做你想做的一切事情。”

“我没有胃口,我不想吃。”纪凌拒绝道。“我只是想听你对我讲讲道理,现在我感到舒服多了。谢谢你来看我,蓝珠。听你讲了这许多道理以后,我的心里已经好过多了,我的思路也清晰了,我想,我已经有勇气再继续做下去了。”

“纪凌,我真的不知道该对你说些什么,也许你该像遗忘梦境一样忘记过去,尽情把握未来的幸福时光。”

“我会的,但不是现在,而是以后。”纪凌加重“以后”两个字的语气,“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我会把从前的事一起忘掉,去过好日子的。”

“我祝福你,纪凌,愿你以后的日子如星光一样灿烂一样美丽。”蓝珠诚心的说。

“谢谢你的祝福,蓝珠,我也祝福你和杨春豪百年好合、幸福天长地久。”纪凌嫣然一笑,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愁容。

“走,我们吃饭去,耽误你这么长时间我们一定要好好的补回来,好不好?蓝珠?”纪凌把毛巾在手中缠来缠去,看着蓝珠一脸的兴高采烈。

“可是我还要陪春豪去检查呢,对不起呀,纪凌。”蓝珠为难的说。

“那你不用陪我了,我们改天有空再去吃饭,看病要紧啊。”纪凌看着蓝珠的进退两难的神色说,“他的病好点儿了吗?”

“没有,反倒更严重了。昨天夜里他又犯病了,痛得死去活来的,所以我才要他今天一定要去医院检查。”蓝珠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她低下头去,用手轻轻的拭去了那两颗泪珠。

“虽然我一直都知道我们会面对怎样残忍的结局,但我不怕,我会坚持下去的,更何况他也需要我的鼓励,要不然他会放弃生命的。”

“我希望你能信心百倍的坚持下去,也希望奇迹会在你们之间降临。”纪凌握住了蓝珠的手,给她最诚挚的祝福。

“谢谢你。”蓝珠很快的恢复了了神态,“好了,现在我们都有了勇气和信心,你继续你的复仇行动,我也继续我跟命运的抗争之战。”

“嗯。”她们两个无拘无束的笑了,心情也释放开了。

“好了,我走了,你保重自己,有事联系。”蓝珠挥挥手。

“你也保重,把握现在的幸福啊,不送了。”纪凌开心的挥挥手。

蓝珠轻快的下了楼,她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相信她一定会帮助杨春豪继续生活下去的,同时,她也坚信她的信心和力量会让她身边所有的人有战胜一切困难的勇气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嘛?”徐飞看着明明已经累得快要昏倒了,但仍然倔强的忙东忙西的晓军,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只是想忙一点。”晓军头也不抬的说。他用力的向着吊在半空中的沙包打去,直打得沉重的沙包飞了起来。

“要忙一点儿?”徐飞问,“那也不用这样作践自己呀!好,你继续吧,我可要休息一下子了。”他走到一边,拿起毛巾擦了擦脸,再拿起矿泉水喝了几口,然后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看晓军继续汗如雨下的打沙包。

徐飞都看得不耐烦了,晓军却还在狠命的打着,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似的。徐飞拿起一张唱片,放进了身边的VCD里,音乐如泉水一般的流了出来,倾刻间泻满了整间屋子。

是小刚的《黄昏》:过完整个夏天,忧伤并没有好一些,开车行驶在公路上,无边无际,有离开自己的感觉。唱不完一首歌,疲倦还剩下黑眼圈,感情的世界伤害在所难免,黄昏再美终要黑夜,依然记得从你口中说出再见,坚决如昏暗中有种烈日灼身的错觉。黄昏的地平线,说出一句别离,爱情进入记忆,依然记得从你眼中滑落的泪,伤心欲绝,混乱中有种热泪烧伤的错觉。黄昏的地平线割断幸福喜悦,相爱已经幻减……

每一句悲伤的词句都撞击着晓军的耳膜,终于,他无可忍耐的大叫一声,一拳打飞了那个沙包,然后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来,擦把汗,再喝两口水。”徐飞递过毛巾和矿泉水。

晓军沉默的接了过来,擦了几下脸上的汗水,然后喝了几大口矿泉水。把瓶子一丢,他一句话也不说的走了出去,把自己往床上一丢,他无声的流出了两行清泪。

“为什么还不见我,纪凌?为什么?”他的心颤抖着,同时也向她麻木的神经传送着迟钝的痛楚,“你知道我在想你吗?”她喃喃的说。

徐飞关了DVD,走到晓军的卧室门口,敲了几下门,“晓军,是我。”

“进来吧,大哥!”晓军翻身坐了起来,顺手把脸上的泪水抹去了,“有什么事,大哥?”

“你没怎么样吧?”徐飞问,仔细看晓军的脸。

“没怎么样啊,放心吧,我不会垮下去的,该工作的时候我会工作,该休息的时候我会休息的。”晓军无所谓的说。

“真的吗?那样就好,振作一点,什么都可以挺过去的。”徐飞拍拍晓军的肩膀,“这才是我的好兄弟呀!”

“是,大哥!”晓军勉强装出一个笑容,“好了,我要休息一下了。”

“那我先出去了。”徐飞打开门出去了。

看着门被关上,晓军又发了一会儿呆。

从什么时候起,他也学会了笑,学会了自欺欺人?时间真的能把一切创伤都治愈吗?无能为力,连逃匿都没有地方可以去,思想也窒息了似的,麻木而空虚,愈是期待、愈是渴望的,却愈是难以忘记。

“怎么样了,医生?”蓝珠跟着医生走进了办公室,“请您坦白对我说,没有关系的,我什么都可以承受的。”

“他最近是不是经常胸口痛?”医生问。

“是经常痛。”蓝珠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那他有没有吐过血?”

“吐血?”蓝珠惊得几乎合不拢嘴,“没有吧,我不太确定。”

“哦,如果没有那最好。不过你要多注意病人一点儿,像他这种到了晚期的病人,通常都是很难过的,你要好好的劝导劝导他,只要有信心,还是有希望控制住病情的。”

“真的吗,医生?”蓝珠惊喜的问。

“是真的。”医生肯定的确认。

“那太好了,无论用多少钱,请您救救他,医生!”

“放心吧,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们都会尽力而为的。”医生委婉的说。

“谢谢您,医生。”蓝珠满心感激的走了。

“别太费心了,蓝珠,没有用的。”杨春豪看着蓝珠怜惜的说。

“什么没用呀,医生都说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们都会尽力而为的,你自己又怎么可以先放弃呢?”

“我不是放弃,我只是心疼你,你看你为了我的病,人都瘦了一圈。”杨春豪逃避的说。

“我没关系的,春豪,只要你的病能治好,无论干什么我都愿意,瘦一点儿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真好,蓝珠,如果有来世,我一定会好好的爱你、珍惜你的。”杨春豪拉过蓝珠的手,抱着她说。

“如果有来世,我也一定不会喜欢别人,专心来爱你。”蓝珠把头埋在了杨春豪的怀里。

如果真的有神灵的话,那又为什么要让他们两个如此受折磨,还要忍受生离死别之痛呢?这神灵未免也太无情了吧?世界是美好的,人生是美好的,只要他们相爱,并相濡以沫,她相信,她会用她的赤诚和挚爱感动上苍的。

“妈,最近我要出差,可能要晚些日子才能回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多保重身体啊。”杨春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不敢抬头去看杨母的脸,怕看到失望和担忧,他尽力让自己做出自然的神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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