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后,你可还会记得我】
夜,主营中,一片火光。“你为了那无影,值得吗?”钟灵亦不可置信的望着倚在琴边的喏颜道,“你,你太傻了。”他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记忆中那个一直温柔如水,唯命是从的妹妹如今变得这么桀骜不驯。
玉指扶上琴弦,试调了几个声调,喏颜低声道,“哥,怎么是你来了?”
顿时,火焰高起,四周被火海紧紧的包围,倏尔,火光蜿蜒成火龙袭来,欲将他们吞噬。“哥,我们怕是出不去了。”
喏颜的脸上浮现出浅淡的歉疚。“从决定进来的那刻起,我就没有想过要出去。”钟灵亦撇过那正开的无数灿烂的火花肯定的说道,“这一仗,终究是我输了吧?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成不了气候。”
“哥,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你会不顾一切的冲进这火海……”喏颜的话中有悔意,也有更多的无措。
“对不起?你我兄妹二人之间怎么用得着这三个字,就算知道救不了你,但是让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妹妹在火海中化为灰烬,而自己却袖手旁边,我做不到。”钟灵亦淡然一笑。那笑中,有苦,有甜,也有辛酸。
“妹妹,你这样帮水无影,他若是不领情不感激你怎么办?”钟灵亦有些好奇。
“他本不需要感激,就当我是还他的恩情罢了。”
“若是他不爱你呢?那你这样做不是毫无意义,不值得了么吗?”钟灵亦点点头,却依旧追问。
“那又如何,只要他记得我曾经来过便好。”喏颜的心有些疼,她取出自己一直携带在身边的半面铜镜,有些惋惜的道,“看来,这破镜是再也无法重圆了。”
“那水无影就这么值得你为他付出吗?”
“是的,因为他亦如曾经的哥哥对我那般的好。”
曾经的哥哥?突然,钟灵亦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的妹妹要的不过是一份相濡以沫的情,一生安乐,一世淡然。根本不是什么荣华富贵罢了。
水无影给了她最需要的东西,难怪她誓死也要救他了。钟灵亦愧疚的揽过喏颜,“妹妹,若有下一世,哥会放弃一切名利,甘愿照顾你一生一世……”
主营。熊熊的大火映红了天空,照亮了大地,在一片火海中逐渐逝尽,直至湮灭。无影,我走后,你会记得这世间曾有一个这样的我吗?
这是最后一刻,喏颜发自内心深处的低语,无声无息。
【桃花依旧纷飞,佳人却难再求】
堇云苑的桃花依旧开满了庭院。水无影坐在喏颜坟前的一棵桃树下,眼神空洞而又无光。
即便是化成了骨灰,水无影依旧认得她。他知她喜爱那长安开得如云似霞的桃花,便从那一片废墟中,一块一块敛回了她的骨灰,带回了堇云苑,葬在他们曾一起嬉戏的桃花树下。
“不是说喜欢陪我看桃花吗?怎么走了?”一阵风吹落了无数的桃花瓣,水无影不由得在心中呼唤:
颜儿,你看到,那满院盛开的桃花了么?那么多,如云似霞的灿烂,不正是你渴慕的吗?
有桃花和我的陪伴,从此,你便不再会孤单了。人面桃花,谁再来扮演?堇云苑的桃花看了又开,只是再也找不回旧时时光里,那个明媚如霞般的女子了。
花开,花零,花依然。
残落一年又一年。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