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猫传媒在债务累累与来势汹汹的舆论恶评重压下,整体陷入危殆处境,传闻公司负责人正四处筹借资金以解燃眉之急,目前还没人知道老板就是易炀川,他在世人眼里不过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璀璨影视新星。张蕴筱作为选秀节目的评委飞来深圳,我们见面时她直接问起与戴奕新合作的事,虽然戴奕新方已经跟张蕴筱联系了,可从她的言语中还是能感受到一股埋怨之意,她介怀我私下接单没有提前告知,无非是担心少了她那一份,我没多解释。
“公司最近怎么样?”自己关心问。
“还能怎样。”张蕴筱反应不大:“船到桥头自然直。”
“霍天晔干的?”我好奇问。
“说不清,熊猫这一年发展得太快也得罪了不少人,真要是霍天晔还好办,舅侄俩的家事,总归是一家人。”张蕴筱道明原由。
我听着有理,又问:“他最近在干嘛?”
张蕴筱瞟了一眼,回答:“去了瑞士。”
我知道言下之意是指秦若,就算易炀川再有通天的本事可还是斗不过霍天晔,他必须依仗秦家的人脉和势力。
第二日,我俩一起出席了大型画展,画家是吴澹东的夫人,在书画界也算德高望重的翘楚人物。既然我下一部戏是吴澹东指导,张蕴筱自然极力捧场,而当天来的嘉宾除了书画界泰斗连影视界的名人也相继祝贺,大家无非是想在吴澹东夫妇面前混个脸熟。而我和张蕴筱默契配合,她负责公关,我负责抬高作品,小时候学过几年国画没想到今天倒能派上用场深得在场画家们的喜爱,吴夫人更是当即赠送了一幅画作给我留念。
“霍总!”然而吴澹东一声响亮的呼唤立马引起众人注意,只见他正携夫人上前相迎,连声道:“感谢感谢。”
我在攀聊之余看见霍天晔,当时脑子里‘噹’一声空白,就连身旁的张蕴筱眸光也是惊讶,她甚至将疑惑的眼神抛向我,我才猛然想起那晚在尊御大酒店的碰面竟忘了吴澹东也邀请了霍天晔,当时只认为霍天晔是敷衍吴澹东,没料到真的来了。霍天晔的突然到访自然引起现场媒体窃窃私语,更何况我也在现场,张蕴筱反应快赶忙带着我上前打招呼,媒体一见这情况终于按耐不住骚动起来相继随着我俩涌过来,闪光灯高频率地拍摄,简单寒暄几句后张蕴筱和魏巍识趣走远,而媒体再想得到独家新闻也不敢在霍天晔面前造次只能乖乖停于周围偷拍。说实话我挺尴尬的,两人此时此刻的一言一行赤裸裸地暴露在众人面前,我想现在世界上的不解之谜有多了一个,那便是我和霍天晔分分合合的关系,还好没过多久霍天晔就因事提前离开,我和张蕴筱待其他人走的差不多时也向吴澹东夫妇告辞。接下来出了展厅,张蕴筱正准备打电话叫司机开车,不料一辆黑色JEEP缓缓在艺术馆大门前停下,只有我知道这是霍天晔的车,车门打开时张蕴筱看见了魏巍,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与我对视后自行离开,我想拉她都来不及,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满小姐。”魏巍提醒。
照这情形,自己是非上不可了。
“干嘛,快点说。”我望着正闭目养神的霍天晔,不耐烦问道。而车子已经在道路匀速行驶,这一路霍天晔没有说话,我和魏巍哪还敢吱声。
简单吃了晚餐,我被霍天晔带回家,魏巍早已离开。
“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我整个人保持高度警觉,这次不会再给霍天晔任何机会。
霍天晔突然伸手将我拉近,强大的气息让我害怕得闭眼尖叫起来。稍后,很长时间周围什么声音也没有,我胆战心惊偷偷睁眼,霍天晔正直直地盯着我,眼神犹如上一次在酒店般莫名其妙地打量我,遮眼蓬松的刘海垂落于我脸上一阵酥痒。
“放开我,放开我!”我竭力挣扎却依然逃不出霍天晔的控制。
相反,他倒是表现得很平静,除了将我抱住就只是默默地凝视着我。
“你……”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有气无力:“怎么这么像她?”
像她?像谁?我被弄得神经错乱,自己这张脸除了像赵月亮,还能像谁。
霍天晔伸出一只手,纤细的手指在我脸上慢慢划动,从太阳穴至脸颊最后到下颚,他看得仔仔细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地方,冰冷刺骨的温度刺激着我的肌肤,不禁在他怀中哆嗦。此时的霍天晔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陌生得让我打冷颤,他的眼神霸道迷离,手指突然间抬着我的下巴就开始肆无忌惮地狂吻,不似难舍难分,而是狂怒索取,狂烈的欲望在他深邃冷漠的双瞳中愈燃愈烈,我拼命甩开,他却钳住不放。
啪……
自己终于挣脱他的怀抱,甚至忿詈给了他一巴掌,而他的手臂上全是我留下的抓痕,就连他的嘴角也开始渗血,血腥暴戾。
“我不是赵月亮!”下一秒,我恼羞成怒大声吼斥道。
霍天晔瞬间停止手中动作,默不作声伫立原地,看来这一耳光似乎将他彻底打醒了,而五个泛红的指痕印立刻出现于霍天晔冷冽傲然的脸上,深黯犀利的眼底也顿时充满了愠怒,他悖然厓眦上前粗暴般拽起我的手肘,我疼得脸色扭曲,后缩数步。
“霍天晔,你就是个骗子,你到现在还爱着赵月亮,你还不敢承认!”我忍着泪同时也愤激回击他的口是心非,口腔里遗留着他的血腥味令我恶心。
霍天晔疏离不屑的眼神早已被血腥的红色浸染,他用双手抓住我的肩膀,高大的身躯紧紧压制着我。下一秒的霍天晔疯了,彻底的疯了,空气中似有似无的血腥味使他瞬间狂躁亢奋,犹如一头贪婪凶残的恶狼正龇着锋利的尖牙,两眼泛着幽幽诡异的仇光,恨不得立马将眼前的我撕碎啃食,然而他一声怒猊渴骥地凶悍咆吼:“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吓得眼泪流出,抖着牙齿怵头唬答:“萨……萨日满,博尔济吉特·萨日满。”
“萨日满……”霍天晔的情绪霎时间平静了,目光呆滞充满疑惑,嘴里不断重复着我的名字:“博尔济吉特·萨日满,萨日满?”
我怯畏之际眼泪没有停过,觳觫点头,而这时霍天晔的眸光中忽闪异光,他快速将我紧抱入怀,我吓得差点惊厥,泣不成声。
“小满,小满,我的小满……”霍天晔骤然温润的声音从耳后传来,我却没得到半点安慰,这种喜怒无常的情绪只能令我情绪失控难以承受,霍天晔赶紧一边轻拍我的后背,一边哄劝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不要哭了,好不好。”
我就静静在霍天晔怀中躺着,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等我的情绪稍微平复后才敢动。我抬头望着一脸愧疚的霍天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泪水如雨而下,他赶紧伸手替我拭去,我却惮色往后躲闪,霍天晔看在眼里却没有吱声依然小心翼翼抹掉眼泪将我揽入怀中。
“你已经答应让我离开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我触痛伤感问着,心中喟然长叹。
霍天晔突然将我拉离他的怀抱,脸色难看稍显不悦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过!”
我笑了,笑他到现在依然出尔反尔,五年前他明明答应过我不伤害戴奕新却出尔反尔,当初谈崔子氹解约的事又出尔反尔,最后强行让哈妮娜出演我小说里的角色还是出尔反尔,我大概忘了,忘了他是大佬,什么都是他说了算。
“小满,到底怎么了?我们不是好好的吗?”霍天晔居然用一脸无辜疑惑的神情反问我。
我懒得解释,也不想解释,这都是无谓的。
“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带着哭腔哀求。
霍天晔眼神冷冽,这话似乎对他来说是当头一棒。
“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霍天晔怒火上窜,他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为什么?”我心一狠,手掌握拳重重地锤着他的胸口,胡乱找了个借口:“你到现在一直把我当成赵月亮,还需要理由吗?我是谁,你告诉我我是谁!我是博尔济吉特·萨日满!不是赵月亮!”
霍天晔双眉紧蹙,深邃内敛的眸光中透着急躁,他极力争辩:“我没有,我没有!”
“没有?”我讨厌他狡辩的态度:“那刚才算什么!”
霍天晔解释不清,他也不明白自己最近怎么了老是忘东忘西,很多以前的事都需要魏巍提醒,而我此刻的咄咄逼人更让他情绪跟着失控,整个人难受怒燥,脸色愈加苍白无血色,这样异常的状况我似乎在之前已经见过两次了。
“我没有!”霍天晔突然杀红眼的一声怒吼让我俩都安静了。
“就算你没有,那我跟你在一起又会幸福吗?”我含着泪克制着心中的惋伤。
霍天晔抬头凝望,淡红的嘴唇微微翕动却欲言又止。
“整天跟着你提心吊胆?整天担心你被人追杀?整天担心你又哪天消失了?还是整天担心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也会像赵月亮那般……最后没有了?”我用撕裂的嗓音一步一步逼着霍天晔面对现实,此刻如雨的眼泪早已不值钱。
他沉默听着,隐藏在发丝之间的太阳穴青筋凸显显然被戳中了痛楚。
“我不想成为第二个赵月亮!她……太可怜了,太可怜了。”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凄惨的失声痛哭起来。
“谁给你说的这些?”而霍天晔的声音变回冷淡阴森。
我听得浑身寒飕飕,试图停止哭泣却依然哽噎不止,抬头望着那道鹰隼倨傲的寒光,霍天晔身边早已腾起一层层冰凉杀人的黑雾,他开始转动手指上那枚吮血劘牙的怪兽戒指,我知道此刻隐藏在震慑桀骜的皮囊下的杀戮残暴即将爆发。
“蒋梦涵?”霍天晔扬眉猜问,表情平静却遮不住暴戾恣睢的本性。
我意识到自己多嘴了,心忪惶恐赶紧摇头。
“张蕴筱?”霍天晔兴趣盈然继续盘问。
我被逼得大哭摇头。
“易炀川?”霍天晔忽而一笑,眼角尽是阴毒暴戾的诡计,他终于说出我最害怕听见的名字。
我憋着泪,咬着牙拼命摇头予以否认。
“我这个侄儿……”霍天晔并没有相信我的答案,反而故作老生常谈,叹气焦心道:“跟你一样老是让我操心,脾气倔得每回给点教训事后都忘得一干二净,何时才能懂事!”
霍天晔的语气轻如水面涟漪,我却吓得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还顽抗否认。
“他给你说了些什么!”而霍天晔没有给我半点喘息的机会,直接冲到我面前拽着我的衣领瞋目切齿逼问。
“霍天晔,霍天晔……”我听他说这话后来不及抹掉眼泪就死死抱住霍天晔的双腿不让他离开:“不要不要,我求求你,求求你……”
此刻,霍天晔的眼神睥睨冷血,抬起一只脚猛力粗暴将我踢至墙边,凹凸的脊椎骨磕到瓷砖角尖上瞬间动弹不得。自己痛得曲卷身躯试图减少疼痛却无济于事,身子痛得打冷颤,伸出手像只受伤的小猫发出呜呜声想唤他来帮我,可霍天晔终究漠然置之将我弃之于地,什么也没说便摔门离去。我瘫在地上明明欲哭无泪,可眼泪却已顺着脸颊滴落地面汇成一滩道不出的血水,无声无息的氤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