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宁的唇角渐渐抿紧，半晌，才从薄如刀片的唇齿间吐出几个字来，“再说吧。”
寡淡的，薄凉的，敷衍的。
向来为人温和的梁子期忽然就暴怒起来，“当初害死了她，我还以为你会内疚。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冷血动物。既然保护不了她，当初你为什么还带她走？”
无法保护，或者说，根本是自己亲手将她推入绝望的深渊，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至绝境。
抿了抿薄凉的唇，默宁的脸上读不出任何情绪，冰冷而疏离，“那与你无关。”
梁子期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渐握紧成拳，手指寸寸泛白，手背上有青筋凸起，面容沉稳，眼眸里却已是怒火中烧。
“无关？如果钱阿姨嫁给我父亲时，你让她随阿姨过来，我定会护她无虞。”他的怒意毫不掩饰。
自小，梁子期便是温和的一个人，无论待谁，都是温柔的，这般发火算起来也是极少见的。上一次，应该是得知若安死讯时，那时候他正在教室上课，梁子期忽然冲进课堂，红着眼挥拳打向自己的脸，老师和同学一起都没能拉住他。
苏默宁沉默的转着手中的笔，“但无可否认，我与她的事，和你无关。”
听闻这话，梁子期大步走上前来，冲着他的脸就是一拳，恰逢这时，门被推开，穆明毅看着景状，忽然想起十年前读大学时的那一幕，慌忙上前拉住了子期，“有话好好说。”
“我现在有些理解，为什么默安会说，她不会原谅自己了。”梁子期凝了眸子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
苏默宁沉默的看着梁子期眼里的怒意，看着他几乎是带着杀气的说出那一句后摔门而去，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的起伏。
看着站在一边有些傻眼的穆明毅，他挥了挥手，“你出去吧。”看着门被关上，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如雾般的烟雾便从鼻间缓缓溢出。
不会原谅自她自己么？他的眉心方才一点点紧锁起来。
苏默安，倘若林若安便是你，那些禁忌依旧会是禁忌吧？
许久，他心中不定，只得丢下手中的文件，他起身穿上外套，走出事务所的时候，才发现天色已晚，习以为常的钻进车里，一路驶向商场。
站在首饰店里，他简单的扫了一眼摆设着的戒指，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玻璃，指着价码最高的戒指，“小姐，把这个包起来。”一边将信用卡递过去，“一次结清吧。”
想要去保护，或许反而是伤害。
但即使是这样，依旧无法抹灭那些想要保护的心情。
曾经，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现在想来，似乎，也只是自己的自欺欺人罢了。
第二日傍晚，约了周依依，苏默宁到约定的地点时，周依依已经等在那里。
“有点事情耽搁了。等很久了？”他一边坐下，一边问道，声音不惊不喜，不起任何波澜。
周依依摇了摇头，笑容美丽而晴好，“没有呢。刚来一会。”
他也不再说什么，接过waiter递过来的菜单，点了两道菜后将菜单递给周依依，waiter记下后就要离开时，苏默宁抿了抿唇，忽又说，“再加一瓶红酒吧。”
对面，周依依斜斜的倚在一边的墙上，笑容温暖的看着他。那是他所喜欢的模样，喜欢她倦怠的斜倚着的模样，天真而不设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