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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乞愿恶耗突袭来(二)

洛世安狠狠的看向奶娘,扬起胳膊,一个巴掌重重的打了下来。

“不要。”我凄厉的扑过去,搂住奶娘,桃儿也紧紧的贴在我们旁边,恨恨的瞪着洛世安。

洛世安不耐烦的说道,“今日,本公子是要定你了,如果你不想看着这个老太婆受罪,就乖乖从了我,否则,就休怪我不客气。”

我头上的挽发的钗子突然落在地上,丁当一声,断成了齐齐的两半,黑发像瀑布的散下来,重重的盖在我的脸上,一抹恨意从眼底直直的射出,狠狠的瞪向洛世安,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见我们都不作声,洛世安抬起头一一看向我们,得意的笑着,“跟了我,以后的荣华富贵就享之不尽,待你和我有了夫妻之实,你就会知道,在你面前的人到底有多好,到时侯,只怕你会舒服的哭着求我要了你呢。哈哈哈……”

“畜牲。”我恨恨的咬紧牙,冷喝出声。

“畜牲?哈哈哈……”洛世安疯狂的笑了起来,眼底眸光一冷,说道,“一会我就让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畜牲。”说着走过去越过奶娘,紧紧的抓了我的手,向前拉去。

桃儿紧紧的咬住嘴唇狠狠的撞上洛世安,他往后退了几步松开了我的手。

奶娘急急的拉着我和桃儿向山上赶去,山路很是陡峭,刚走了几步,洛世安和小厮就追了上来,洛世安像是一头被激怒的小兽一样,狠狠的冲过去,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桃儿的脸上,一丝猩红的鲜血从桃儿的嘴角流了出来。

“住手。”我心里一阵慌乱,尖叫出声。

洛世安狞笑的看向我,“你是同意留下来陪我了?早点答应多好,也免得她们跟着受皮肉之苦。”

我心一冷,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今日,我们是断然难以逃出他的魔掌了,只得走一个算一个了,奶娘和桃儿都是因为我才陷入这困境之中的,哪里能再让她们为我冒险?,想到此,我紧紧的咬住嘴唇,面色苍白的扫过奶娘和桃儿,低低出声,“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你们都只管往山上跑,不要再回来了。”

“小姐。”桃儿颤抖出声。

我怜惜的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温婉一笑,“妹妹,替我好好照顾娘,姐姐不能再陪你们了。”

“姐姐。”桃儿眼底满是泪水,亮晶晶的刺痛了我的眼睛。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侯,奶娘却一直沉默不语,突然像一根离弦的箭一样重重的向洛世安撞去,看向我和桃儿,大声的叫起来,“快走,你们两个快走。”

“娘。”

“娘。”

我和桃儿齐齐哽咽出声。

洛世安恼羞成怒,挥起拳头朝奶娘的头砸下去,奶娘倒在地上,紧紧的抱住洛世安的腿,焦急的看向我们,“你们快走,走啊。”

我哭着扑向奶娘,桃儿却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哭喊着,“姐姐,你快走。”

桃儿推搡着拉站我向山下跑,洛世安咬牙切齿的叫骂起来,重重的抬起脚,踹向奶娘,奶娘从山上直直的滚落下去。

“娘。”我凄厉的尖叫出声。

“姐姐,你快下去找娘,快去啊。”桃儿焦急的推了我一把,我顺着陡峭的山路跌跌撞撞的下来。却怎么也追不上奶娘的速度,山路上,无数的石子被奶娘卷在身下,直直的往山下跌去,我的心痛得便是被人紧紧的捏碎般,无法呼吸。

一根斜斜的树横在山腰上,奶娘滚落下去的时侯,重重的被树绊住,我急急的从山上跑下去,绣花鞋不知道什么时侯丢失了一只,脚上不断的渗出鲜血。

“娘。”我紧紧的抱住奶娘满身是血的身子痛哭失声。

“落落。”奶娘重重的咳嗽起来,虚弱的说道,“落落,奶娘怕是没办法和你一起离开了,你一定要好好的,答应奶娘,你一定要幸福。”说着又咳了起来。

“不会的,奶娘,你一定没事的,落落不会让你出事的,奶娘,你起来,我们一起走。”

“没用了孩子,不用管我了。”

“奶娘,你没事的,你答应了要和落落一起离开的,你还没有把落落的衣衫缝完,你要跟落落回去。”

“孩子。”奶娘的手颤微微的抬起来,放在我的脸上,“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听我说,你远在宁城的家人已经……全部都不在了。”

我身形重重一晃,喉咙里像是哽住了什么东西般,愣愣的呆在那里,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奶娘自顾自的说着,“老爷弄丢了朝廷的贡品,上面追查下来,咳咳……发现了一封老爷私通外番的信,咳咳咳……皇上已经下旨,将木家上下大小一百三十余口统统处斩了,一个不留,咳……咳咳……”

“爹和娘都死了?你说爹和娘他们都死了?哈哈哈……他们都死了,死了……”我尖利的大笑起来,脸上却满是冰冷的泪水。

“落落,你……一定,一定……要……幸福……”奶娘的手直直的垂了下来,眼角挂着一滴泪水,微微闭上了眼睛。

天上几只乌鸦盘旋的飞过,一阵阵哀鸣声幽怨的传来,我紧紧的抱着奶娘渐渐冰冷的身子,眼神空洞的看向远方。

死了,都死了。

我凄厉的大笑出声,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个都离我而去?为什么?

一阵风吹过来,树叶沙沙的响着,地上的落叶被高高的卷起,又重重的抛在地上,落满了风沙,满目寒疮。

乌鸦停在我旁边的树上,一声声凄婉的叫着,盘旋落下落下再飞起来,黑黑的一片,越聚越多,遮住了细细碎碎的阳光。

所有的温暖,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隐隐听到有人叫着我的名字,“如烟,如烟姑娘。”

我慢慢回过神来,怀里,奶娘的身体已经冰冷僵硬下来,脸上没有了一丝血色,我的泪滚滚的滑落下来。

“如烟姑娘,如烟姑娘。”声音更近了,是燕向天的声音。

我满心的委屈,哽咽出声,“我在这里,燕公子,我在这里。”

燕向天急急的走过来,边走边责备的说着,“如烟姑娘,你们怎么自己上山了,也不多叫几个人跟着。”

我黩不作声,只是紧紧的抱着奶娘冰冷的身子。

“啊!”燕向天走近了,看见我和奶娘惊呼出声,“如烟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我恨恨的咬牙,“都是洛世安那个畜牲,要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我,奶娘,她是为了救我……”说着,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个禽兽。”燕向天咬牙切齿的骂起来,“对了,桃儿姑娘呢?”

我心里一惊,一股浓浓的不安袭了上来,我紧紧的抓着燕向天的衣袖,“桃儿,快去救桃儿,她还在山上,桃儿……”

燕向天面色阴沉下来,看了眼后面跟着的侍从吩咐出声,“你在这边看着如烟姑娘,等我下来。”

“不要。”我凄厉出声,“我也要和你一起上去。”

燕向天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轻轻的放下奶娘,温婉出声,“奶娘,你乖,等落落回来我们就回去。”

我和燕向一快步向山上走去。

前面草丛里,一抹淡淡的粉红隐隐若现。

我心里沉了下去,桃儿,那是桃儿的衫子。

我急急的跑过去,只见桃儿的头发已经零乱的散开,脸上有重重的掌印,身上的衫子已经撕破了,露着白皙的皮肤,向上一道道悚目的抓痕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件桃儿最爱的裙子被狠狠的撕成了碎片,一抹猩红的血迹印在她的大腿内侧。

我跌坐在地上,大脑里一片空白。

桃儿……

燕向天赶过来,脱下衫子帮桃儿盖在身上,桃儿似是被人抽干了灵魂般,一动不动,默不作声,只是呆呆的看着天上。

“桃儿。”我颤抖的哽咽出声。

她仍是那样呆呆的看着天空,毫无反应。

“桃儿。”我哭着扑了上去。

燕向天拉起我,沉痛说道,“如烟姑娘,我们先回去再说吧,现在桃儿姑娘这个样子,怕是……再也经不起什么打击了,还是先回去吧。”说着把桃儿紧紧的包在衫子里,背起她,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看见奶娘的时侯,桃儿的身子重重的颤抖起来,一颗颗大滴的泪水从眼里滑落,微弱出声,“娘。”

我再也忍不住了,掩面痛哭起来。

一路上,桃儿再也没有讲过一句话,像我们刚找到她那样,眼睛直直的看向上方,空洞无神,像是失了灵魂般。

我无力的偎在马车上,怀里紧紧抱着奶娘冰冷的身子。

欲哭无泪。

给奶娘守灵的这几日,桃儿每日穿了雪白孝服坐在棺木旁边,不停的烧着纸钱。

有几次,我想靠过去,她都急急的躲开了,像是受惊的兔子般,我看站她,心里越发的疼痛起来。

安葬完奶娘的那一日夜里,她来了我的房里,穿了一套素净的白衣,脸上薄薄涂了脂粉,挡住了昔日的憔悴。

我看见桃儿,急急迎了过去。

“姐姐。”桃儿轻唤出声。

“妹妹。”

“有一件事,我要告诉姐姐。”

“姐姐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姐姐只想你好好的把身子调理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这件事我一定要说。”桃儿坚定出声,直直的看向我,一字字说道,“我当初接近姐姐是为了向姐姐报仇的。”

我心里一沉,神色复杂的看向桃儿。

她并不看我,继续说道,“我的爷爷是太医院的太医,医术精湛,为人正直,却也因此触犯了宫里的禁忌,被贬为平民,我爹爹继承了我爷爷的医术,救死扶伤,也教了我许多用药的技艺,后来宁城知府木家的两个子女落水,请了我爹爹过去救治,哪知我爹爹过去的时侯,那一对小儿便已经气绝身亡了,木家迁怒在我爹爹身上,不但把我爹爹打成了重伤,还下令他永远都不能行医,这还不算,他为了制止我爹爹继续行医,又命人用药毒伤了我爹爹,只要爹爹凝神静思,便会狂性大发,没有办法再医人。

为此,爹爹一病不起,抑郁而终。为了报仇,我便一直守在木家附近,后来知道你被人绑了去,便跟到了这里,用计让你同情上我,把我安置在你身边。

其实那****烧衫子的时侯,黄公子来了信,飞鸽传书,正巧我去取点心,便把鸽子截了下来,你们那日吃的鸟肉,便是那只信鸽。我本来想在你身边,把你身边的一切都毁掉,让你痛不欲生的,可是,和你相处的越久,就觉得我当初的想法错了。

虽然我爹爹是因你家人而死,可是却和你毫不相关,你比我更可怜,你有爹娘,却和没有一样,你对姐妹一腔真诚……我发现我慢慢的开始喜欢你,把你当成我的姐妹,于是我报仇的心思渐渐淡了去,而是真正把你当成了我的姐姐,待在你身边。

其实,前日所受的屈辱我一点也没有怨过你,我很高兴能和你还有奶娘变成一家人,只是,我很遗憾还没有和你们真正的跪在菩萨面前结拜,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一家人,永远也不要分开,一辈子都在一起。”

桃儿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着,我心底一丝怜惜悄然划过。

“姐姐,你会原谅桃儿吗?”

我走过去紧紧的抱住桃儿,哽咽出声,“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菩萨在天上都看见了。”

“菩萨,这世上真的有菩萨吗?”桃儿喃喃低语,眼神落寞。

我心里一紧,苦笑出声,“不管这世上有没有菩萨,妹妹,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桃儿幽幽抬头,脸上露出一个绝美的笑颜,“姐姐,不管天上人间,我们都会幸福的。”

房里,一阵凉风穿过,身上幽冷的寒意袭了上来,我打了一个冷颤,直直的看向桃儿,烛火忽明忽灭,桃儿的脸渐渐的模糊起来,像是纠缠我许多次的梦里那样,苍白模糊。

“桃儿。”我颤抖出声,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

“姐姐,桃儿先下去了,你好好保重。”桃儿含笑的看着我,深深的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我心底更加慌乱了。

莫明的怯意,像一座山般重重的压过来,另人窒息。

我无力的靠在软榻里,怔怔的看向窗外,房里的烛火忽然熄灭了,黑漆漆的夜,像是要把人吞了般,幽深黑暗。

迷蒙中,那个梦又出现在我眼前,漫天的乌鸦哀哀的号叫着,一个个面孔模糊不清,鲜血染红了城池,纷纷扬扬的大雪漫天的飘着,奶娘和桃儿手牵着手,面目越来越不清晰,冲我挥着我,我在后面一直一直的奔跑,企图追上她们,却重重的跌倒在地,直到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在我面前。

醒来时,我已经是泪流满面,一丝强烈的不安重重的袭上来,我快步向桃儿房里走去。

天已经蒙蒙亮了,正要敲门,却看见房门虚掩着,我心里一惊,推门进了房,只见桃儿穿着昨夜的衫子和衣躺在床上,我急急的跑过去,握住她放在胸前握住的双手,一阵冰冷袭来。

桃儿的身子已经没有了一丝温度。

迟了,终是迟了一步。

只是,这一步,从此,就是远隔了天涯了。

这一日,外面一直传来隐隐的叫哭声。

那恶人,洛世安,也像桃儿这样身亡了。

郎中说,死者中的是七日断魂草。

七日断魂。

离上次我们上山那日,今日,刚好是第七天,我恍然明白了,为何桃儿前晚如此绝决,定是那日洛世安非礼她的时侯,她便在他身上用了毒。

七日断魂草。

桃儿强忍着屈辱,给奶娘下了葬,也把洛世安的命索了去。

从此,便一了百了了。

只是,你们都走了,剩我一下人,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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