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新生(二)
秦绛带着秦绾进了内室,吩咐丫鬟上了点心,又端了一盅山楂水递给秦绾,道:“看看好不好喝?”
红色的山楂水晶莹透明,秦绾轻轻抿了一口,笑的眼睛都弯了,道:“真好喝!”
秦绛就笑着摸摸她的头,道:“好喝就好。”
秦绾点点头,低头将山楂水喝光,然后眼巴巴的看着秦绛,嘴里还直念叨好喝。
秦绛看了好笑,道:“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小心思。好喝也不能再喝了,太甜了小心牙疼。”
秦绾就一脸失望的坐在那里,捧着喝光的茶盅看。
秦绛见了十分无奈,旁边的绘秋看见,就给秦绛出主意,道:“要不奴婢再给三小姐沏点蜂蜜水?”
那不是一样吗!秦绛摇摇头,想了想吩咐绘秋去取了一本幼学过来,道:“姐姐给你讲故事怎么样?”
秦绾正是好奇的年纪,听说有故事可听,就把山楂水忘到脑后。秦绛见了送了口气,收敛心思给秦绾说起故事。
秦绛声音温和,一边讲故事一边轻轻的拍着秦绾。没一会儿,秦绾就在秦绛怀里睡着了。
秦绛轻轻的把秦绾放在自己床上,给她盖了被子。
秦绾的乳娘见状,就要上前将秦绾抱走。秦绛拦了她,道:“就让她今晚睡这里好了。”说完又怕秦绾半夜醒来,对乳娘道:“你今晚就在这里值夜吧。”
乳娘应是,出去取了被褥。秦绛则去了书房。
拿起笔想要写点什么,心里却是静不下来。想要看看书,又老是走神。秦绛干脆什么也不干,就那么干坐着。
玉梅和玉桂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书房的灯亮着。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同去了书房。直到两人行礼,秦绛才回过神,道:“你们回来啦,稳婆和太医都去了吗?”
两人点点头,玉桂回道:“来的是太医院的医正刘太医,小姐放心吧。”
秦绛点点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没过一会儿,突然道:“绘夏怎么还没回来?玉桂你去看看。”
玉桂应是,快步退下。
玉梅就劝秦绛道:“三姨娘那边一时半会的也不会有动静,小姐不如先歇下,有什么消息的时候奴婢再叫你。”
秦绛摇摇头,道:“我哪里睡得踏实。与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还不如就这样等着。”说完又倚在椅子发呆。
没过多久,玉桂就回来了。
“怎么样了?”秦绛面色紧绷的问。
玉桂缓了口气道:“还没什么动静呢。太夫人由崔妈妈陪着等在花厅里。”
秦绛想了想,道:“去把周妈妈叫来。”
周妈妈撩帘而入,道:“小姐有何吩咐?”
“妈妈一会儿去凝脂院看看,绘秋在那里,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就叫绘秋给我传个消息。”办这样的事,周妈妈毕竟要比那些丫鬟方便的多。
周妈妈应声而去。
凝脂院灯光通明,太夫人正由崔妈妈服侍着等在花厅。周妈妈上前给太夫人问安,并道:“大小姐放心不下,让奴婢过来看看。”
太夫人点头,问起秦绾来:“三小姐有没有闹腾?”
“没有。”周妈妈道:“大小姐给三小姐讲了几个故事,三小姐就睡着了。奴婢来的时候还睡得正熟呢,三小姐的乳娘在一旁看着。”
“还好有元娘在。”太夫人就感叹道。
崔妈妈在一旁附和道:“可不是,大小姐从小到大就没让您操过心。”
“如果是个男孩就好了。”太夫人低声说到,也不知道是说秦绛,还是说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崔妈妈和周妈妈面面相觑,却都没有出声。
屋里的丫鬟婆子端着热水一趟趟进出,太夫人面无表情的坐着,手里的佛珠却捻的飞快。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时,凝脂院的耳房里传出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太夫人听了,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外面接生的稳婆已经过来禀报,道:“恭喜太夫人!贺喜太夫人!是位小少爷。”
太夫人听了,激动的连说了几声“好!”
崔妈妈和周妈妈见了,连连向太夫人道贺。太夫人心里高兴,看了道:“赏!”
屋里其他服侍的人也都跟着道贺,太夫人手一挥,道:“都赏!”一时间屋里欢声笑语。
太夫人就对崔妈妈道:“走,咱们进去看看。”说完就兴冲冲的去了产房。
崔妈妈看着不由得失笑,周妈妈见状,道:“那我去给大小姐报个信吧,也免得她担心。”
崔妈妈道:“那你快去吧,大小姐估计也是一宿没睡。”说完,自己摇头追上了太夫人。
秦绛确如崔妈妈所说,还坐在书房里等着。周妈妈撩帘进来,就看见玉梅坐在旁边打瞌睡,秦绛则捧着本书,坐在那里发呆。
周妈妈怕惊着秦绛,就轻轻的唤了两声,道:“大小姐,大小姐。”
秦绛头一下子转过来,急急的道是:“怎么了?”
周妈妈看她一脸凝重,连忙道:“大喜!大喜!三姨娘得了位少爷。”
“少爷!”秦绛的脸一下子就明亮了,道:“快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给父亲写信。”
玉梅用手揉着眼睛,道:“笔墨纸砚就在您面前呐。”
秦绛拍了拍脑袋,笑到:“我都高兴的发蒙了。快,快给我磨墨。”
“是。”玉梅挽起袖子,来到桌前。
秦绛心里高兴,手下的字也如她的心情一样,龙飞凤舞的。等她写完一封信,自己也忍不住笑了,把信递给玉梅,道:“你去把它送出去就去睡觉吧。”又对周妈妈道:“妈妈也熬了一夜了,也下去歇着吧。”说完喊了绘春绘冬和自己去了凝脂院,留了绘夏在这里服侍秦绾。
一进了凝脂院,便感到整个院子里都是喜气洋洋的。一路走来,所有的仆妇都向秦绛道喜,绘春荷包里带着的银锞子都打赏没了。
到了正房,就看见太夫人正抱着弟弟在花厅里走来走去。秦绛急忙凑上去,轻轻的扒开襁褓的一角,露出小婴儿红的发皱的脸。
太夫人见了,就笑着对秦绛道:“长得和你父亲小时候一样!”
秦绛就笑着问太夫人三姨娘的情况,知道三姨娘这时候正在睡觉,就放下心来。吩咐绘春道:“我库房里还有两支五十年的人参,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找出来,给三姨娘送来。”
绘春应是,旁边的春兰就代三姨娘向秦绛道谢。
太夫人那边却道:“你们姨娘身子正弱,就该补补。把我库房里的血燕都拿过来,给三姨娘补身子。”崔妈妈笑着应了。春兰就向太夫人道谢。
太夫人那边却突然想起秦直了,道:“你可给父亲写信了?”
秦绛道:“写了,八百里加急。”
孩子的洗三礼、满月礼都办的十分热闹。满月的时候收到秦直从边关寄回来的信,给他起名叫硕。太夫人如今最大的爱好就是每日看看孙子。
三姨娘那里也因为硕哥儿的缘故,整日人来人往,丫鬟婆子都争相上前巴结,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四姨娘在太夫人回来的第二天,就把手里的对牌交出来,道:“大小姐抬举婢妾,让婢妾帮忙打理了几天家事。如今大小姐身体康复,而且太夫人也已经回来了,婢妾也好把这差事交出去了。”
秦绛看了一眼太夫人,没有说话。长辈在场,哪里轮到她说话,而且她也不过是祖母不在的日子才代着祖母打理一段时间而已。
太夫人没有犹豫,立刻吩咐崔妈妈上前接了对牌,道:“这几天你也辛苦了。”喊着身边的大丫鬟绿萝,道:“去我库房里取两匹蜀锦过来。”对四姨娘道:“你拿回去做两身衣裳吧。”
四姨娘笑着谢了太夫人的赏。退下去的时候松了一大口气,终于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出去了。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回到院子就吩咐身边的丫鬟把新得的蜀锦给秦缃做衣裳。
秦绛却有些苦恼,四姨娘将对牌交出来了,她的计划就意味着彻底失败了。只是那个疑问她却一直没有打消,二姨娘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真是单纯的好心?秦绛在心里嘀咕。秦绛在心里想了好几天,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索性放弃了。接着让人盯着二姨娘就是了,只要她又企图,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如果她没有别的打算,不也是正和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