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闲话
众人皆惊讶于周夫人的话,只有太夫人和卫六夫人不动声色。不过秦绛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她也是那惊讶的众人中的一位。
郑宜辰被周夫人这样一说,也不知道孩如何回答。他下意识的看了周容宁一眼,那意思是问他怎么办。
周容宁也是一头雾水,他也弄不清楚自家一向重规矩的娘怎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想来想去,只能把原因归到卫尚儒身上。大概是娘太想念外甥了,所以想就卫尚儒在这里多说几句话。
这样想来,他就朝郑宜辰点点头,还用眼睛瞄了一眼卫尚儒。
郑宜辰看他如此,也就放下心来。客随主便,周容宁既然说没关系,那他自然也就陪着了。
正好这时候吴妈妈进来请示周夫人在哪里摆饭,这才将这一茬给揭过。
男女分席吃过午饭,周夫人请大家移步到绿倚堂听戏。周容宁几个就去了花园的观景楼里说话。
时下京城最流行的就是昆曲,不少大户人家都喜欢请昆曲班子到家里唱堂会。只是秦绛对这个从来不感兴趣,她听不懂,也不知道唱的是什么。只是看着台上五彩斑斓的戏服坐着而已。
只是本来就不喜欢,越坐越觉得心烦。想找个人说话,却见周容窈听得十分入神。秦绛无奈,四处看了几眼,就发现连站在自己身边的玉梅都听得认认真真,连脸上的表情都随着台上的剧情在变。
秦绛百无聊赖,悄悄嘱咐了门口的一个小丫鬟一声,就转身去了外面。魏国公府里的花园是仿着江南的园林建的,五步一亭,十步一楼,布局雅致,小巧玲珑。不像是永昌侯府的花园,只有几株花木,勉强算是个花园。
秦绛沿着曲曲折折的石子路散步,间或看看旁边的景致,只觉得自己出来是对的。看看花草树木,总比在那里听她们咿咿呀呀的唱好多了。
只是这么走着走着,便有些累了。秦绛随意进了一个小亭子,用帕子轻轻拂了拂石凳,坐在石凳上休息。
谁知她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秦绛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却看见郑宜辰正站在不远处。
郑宜辰见她看过来,有点尴尬,不过还是走过来打招呼。
秦绛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其他人。也不知道他到底尴尬什么?
不过想是这样想,郑宜辰到了眼前却还是要打招呼。
郑宜辰率先开口道:“想不到又遇到秦小姐了。”
秦绛福了福,也笑道:“确实是很巧。”说完象征性的请郑宜辰坐下,自己就要坐到刚刚的石凳上。
“慢着!”谁知秦绛还没有坐下,就被郑宜辰叫住。秦绛目露诧异的看着他,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郑宜辰心里也是尴尬,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喊出来了。只是话已经出口了,总不能说没事吧。郑宜辰只好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道:“秋天石凳太凉了。”
秦绛闻言,看了看石凳,又看看郑宜辰。见他面色没有异常,便笑道:“无妨,我刚刚已是坐了片刻。”
郑宜辰点点头,却鬼使神差的伸手解下自己的披风,递过去道:“铺到凳子上再坐吧。”
这下不只是他自己,就连秦绛也觉得不妥了。自己和他才见过三四次而已,这举动也太过暧昧了。秦绛眉头微挑。
郑宜辰将手伸过去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刚刚的做法虽说不当,却也可以解释成关心。只是现在递披风过去,倒显得自己轻浮。
他抬头看看秦绛的脸色,心里不住的担心,不会是把自己当成是那些世家的浪荡子了吧?
只是现在再拿回来,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郑宜辰手里拿着披风,进退两难。
秦绛本来心里也有些疑惑,只是看郑宜辰在那里手足无措,她就觉得可能自己想多了。
因此便站起来笑道:“与其坐在这里吹着风,还不如站着说说话。”
郑宜辰正不知如何是好,听见秦绛这么说,想也没想就点点头。
只是话音一落,秦绛就有些后悔。这样一说,就不得不继续聊下去。
两个人各自为着不同的事情尴尬,又都在心不在焉的说着话。两个不熟悉的人,自然不会聊什么隐私,说的都是一些比较安全的话题。
什么是安全的话题呢?
无非就是什么今天天气怎么样啊?昨天天气怎么样啊?明天你觉得天气会怎么样啊?事实虽然不会像上面说的那样,不过也差不太多。
秦绛笑容略有些僵硬的道:“今天天气还不错。”
郑宜辰附和着道:“是啊,只是风有点大。”
秦绛想到郑宜辰的老家是在江南,就问道:“江南这个时候应该没有这么冷吧?”
郑宜辰点点头,道:“江南的天气比京城暖和多了,也不像这边的天气这么干。”
“我看书上说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江南的风光可真如书上说的那样好?”秦绛问道。
郑宜辰想了想,道:“那倒要看是什么时候了。像是春天的时候,烟雨蒙蒙的时候,坐着乌蓬船,倒是别有一番景致。至于你说的,那却是要看机遇。”
秦绛顺着他说的想了想,向往道:“若是有机会能出去看看就好了,只去一次看看,以后想想也觉得难忘。”
郑宜辰看着她的表情,安慰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秦绛微微一笑,没有分辩,只是心里却明白,也许自己终其一生都不会有机会。
郑宜辰见了,不免有些后悔,转移话题道:“大概是对没有去过的地方都有些向往吧。我从小就喜欢北方,什么东西都是大气磅礴,人也豪爽热情。不像是江南,什么东西都讲究景致,却失了那份本真。”
“你说的倒也不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秦绛点头道:“就像是春兰秋菊,各有千秋。”
“是啊,所以我小时候就想以后要做一个像飞将军李广一样的大英雄。”
秦绛有些诧异,道:“飞将军?你不是应该想做一代名相吗?怎么会想做大将军呢?”
郑宜辰听了,就笑道:“可不是所有的书香世家的子弟就都喜欢读书,难道所有的阀阅之后都要从军?”
“可大多数都是这样……”
“但是还有少数的呢!就像是我这样的,从小为了读书不知道被我爹打了多少回了,始终就是改不了。还是最后祖父出面,道就由着我去吧,说不定我们家以后真就出来个大将军可呢。”郑宜辰说着,可能是想起当时的情景,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绛听了,脑海里则浮现出一个小男孩倔强的表情,不由得也笑起来。
或许是说到了自己喜欢的事,郑宜辰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秦绛就在一旁默默听着,时不时搓搓冰冷的手。
直到过了好一会儿,郑宜辰才反应过来。正巧看见秦绛在搓手,不由满脸歉意道:“我光顾着自己说话了……”说着面色微红,和刚刚侃侃而谈的样子大相径庭。
秦绛就道:“我听的也觉得有趣啊!”说着抿了嘴笑。
郑宜辰见状也笑了,道:“你还是快找个地方暖和暖和吧,我也该回去了。”
秦绛应了一声,转身回了绿倚堂。
秦绛回到绿倚堂时,玉梅正在外面焦急的踱步。旁边的一个小丫鬟也站在那里,满脸无措。
“玉梅。”秦绛喊了她一声,问道:“里面的戏唱唱到哪里了?”
玉梅骤然听到秦绛喊她,一下子就转过头来,看清了人,就急忙跑过来,道:“小姐,您去哪了?可让奴婢好找!”
秦绛见到素来稳重的秦绛露出这样惊慌的表情,就拍拍她的手道:“没事,我就是去园子里逛逛。我不是让人告诉你了吗?”
玉梅就带着哭腔道:“小姐下次去哪可一定要带着奴婢!”
秦绛知道她的心情,笑着道:“好,以后一定带着你!走吧,我们也就进去看看。”
说着率先进了绿倚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