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端倪
秦绛漱了口，倚在床头。想起这两天家里的事情自己没法打理，吩咐绘春道:“你去把四姨娘请来，就说我有事找她。”
绘春应了一声，将要往门外走，绘夏就来通报，道:“小姐，二姨娘和四姨娘过来探望您了。”
秦绛一愣，来的倒是巧。只是四姨娘过来她倒是不奇怪，她没想到二姨娘也会过来。
永昌侯在周氏去世后，先后纳了四房妾室。大姨娘几年前就病逝了，也没有留下子嗣。而二姨娘当初虽然诞下一位少爷，却在还没满月的时候就夭折了。之后二姨娘伤心过度，伤了身子。卧病在床半年多，好了之后就一心礼佛。从此一直深居简出，秦绛平时一年都难看到她一次。
秦绛听了，就道:“快请两位姨娘进来。”玉梅就亲自去门口打帘子，请二姨娘和四姨娘进来。
绘春和绘夏见了，一个端了椅子，另一个则过去沏了茶。
四姨娘请了二姨娘坐下，自己才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了。
就听见秦绛道:“劳烦两位姨娘了。”
二姨娘笑笑，没有做声。
四姨娘向来八面玲珑，闻言道:“大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听说马车受了惊，还伤了大小姐，心里担心的不得了。原本想直接过来，只是又想到医女正在给大小姐诊治，我来了不免打扰。这才现在过来。谁知道正巧在花园里遇到和我想到一起的二姨娘，这就结伴过来了。大小姐伤的怎么样？”
秦绛笑道:“没什么大碍，只是得休息两天罢了。”
四姨娘听了，就好像松了一大口气，道:“刚刚我来的时候，二小姐也担心的不得了，吵着要和我一起过来。只是害怕打扰大小姐，这才没有带她来。只要大小姐没事了，我就放心了。”
秦绛想着秦缃寡言少语的样子，实在想不出来她吵着要来看自己的样子。真不知道这样八面玲珑的四姨娘怎么会生出秦缃这样的女儿。
秦绛没有拆穿，而是顺着四姨娘的话道:“早知道这样，姨娘倒不如把二娘带来了，也陪我说说话。整日躺在这里也闷得慌。”
“那我下次再过来的时候，就把二小姐带着，让她陪大小姐说说话。”四姨娘立马道。
秦绛就笑着点头，眼睛却瞟向二姨娘。
从进门到现在，二姨娘都没有说过一句话。秦绛不知道二姨娘到底是为什么来，总不会真的只是来看看她吧。只是秦绛却没有想跟她说话的打算。她每次看见二姨娘的时候，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二姨娘就像是藏在黑夜里的猫一样，你看不清她的样子，她却是时不时用一双暧昧不明的眼睛看着你。秦绛不喜欢这种感觉，总觉得太过诡异。
秦绛想想，就对四姨娘道:“倒是不瞒姨娘说，我刚刚还想让人去请姨娘过来来帮我个忙，姨娘这就来了。”
四姨娘不由纳闷，这位大小姐她可是从小看到大，自认为也是了解几分。她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对着她们这几位姨娘，虽然不曾怠慢，却也从没放在心上。这样说话还是第一次，不知道她要自己做什么。
四姨娘心里直打鼓，说出的话不免就带了几分犹豫，道:“我不过是个姨娘，哪有什么能帮到小姐的。不过，小姐若是有什么吩咐，我能做到的一定去做。”
能做到的去做，那不能做到的呢？
秦绛自然听出了言外之意，却还是继续道:“四姨娘何必如此谦虚。我既然开了口，自然是相信姨娘有这个能力。”
四姨娘心里越来越不安，看秦绛这样子，分明是打定了主意，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
四姨娘笑容勉强，道:“大小姐太看得起我了……”
秦绛轻笑着打断她的话，道:“姨娘先听我说。姨娘也知道我这伤怎么也得养个十天半月的，平时倒是无所谓，只是现在祖母不在家，三姨娘又快要生产了。家里没有个人主持实在不像话，二姨娘向来潜心礼佛，能帮我的也只有姨娘了。”
四姨娘一听，只觉得自己头都大了。这主持中馈岂是那么容易的？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若是出了一点过错，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没有多想就要拒绝，道:“这管家的事我哪里会做！到时候出了乱子岂不是还要给大小姐添麻烦。”
“姨娘这样推脱，可是不想帮我？”
四姨娘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事到如今，也只能应下来了。
她正要答应，旁边一直默不出声的二姨娘突然说了话:“大小姐若是信得过，不如就让我给四姨娘搭把手吧。”
四姨娘一听，立马道:“如此就再好不过了，有二姨娘搭把手，我心里也踏实些。要不然可真不敢接着对牌。”四姨娘正愁不知道怎么办好，就有人来帮她分担。心里十分高兴，却没有多想一直深居简出的二姨娘为什么在这时候要出头。
鱼果然上钩了！
秦绛故意在二姨娘面前说起这件事，就是想看看二姨娘到底有什么企图。
果然不出她所料，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绛心里想着，面上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这样岂不是耽误了二姨娘礼佛？”一副信不过的样子。
二姨娘闻言就笑道:“礼佛的事贵在心诚，不差这一时半会。府里如今有事，自然要紧着府里的事了。”
秦绛就装作犹豫不决，想了好一会儿才道:“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有劳两位姨娘了。只是二姨娘平日不太过问俗事，这对牌就交给四姨娘吧。”
二姨娘就露出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四姨娘只好硬着头皮接过。
秦绛轻轻打了个哈欠，四姨娘看着就道:“大小姐坐了这么久也该歇息了，我们这就告辞了。”
秦绛也不挽留，道:“两位姨娘明日还要早起，我就不多留了。玉梅，替我送送两位姨娘。”
等玉梅回来，秦绛已经躺下了，问道:“送走了？”
“送走了。”玉梅轻声应了。嘴角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秦绛看她预言又止的样子，道:“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憋在心里也不嫌累的慌。”
玉梅想了想，就道:“奴婢只是好奇二姨娘今天怎么来了，而且……”玉梅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而且还和往常不一样。”秦绛替她说道。
“对对对，就是和往常不一样。”玉梅直点头，“小姐也看出来了？”接着却又疑惑道。
秦绛点点头，算是回答了。
“那小姐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让二姨娘和四姨娘一起管家呢？”玉梅有点不明白。
秦绛就慢慢解释给她听，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平日深居简出的人突然出现在你的面前，还十分反常的毛遂自荐，你有什么感觉。”
玉梅想了想，道:“不对劲。”
秦绛就点点头，道:“没错，就是不对劲。但凡遇到不对劲的事情，就要留心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为什么不对劲。”
玉梅认真的听着，秦绛就满意的继续道:“现在二姨娘就是那个反常的人，因此她一进门我就暗中留心她的一举一动。二姨娘没有子女，在这府里所图的不多。我就故意在她面前提起管家的事，她果然上钩了。我刚一说，她就自己跳出来。”
秦绛说着就停下来，让玉梅自己理理思路。
玉梅想了想，就接着道:“那小姐后来的犹豫不决也是装出来的，只为了不让二姨娘怀疑。但是小姐既然知道二姨娘有所图，那还让她和四姨娘管家，就不怕出什么事吗？”
“不是有句话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嘛。不先放饵，二姨娘怎么会上钩。”秦绛说的风轻云淡。
“那奴婢派人去盯着二姨娘吧。”玉梅道。
秦绛点头笑道:“孺子可教也！顺便再打听打听二姨娘以前的事情，知己知彼才好。不过别打草惊蛇了。”
玉梅一脸崇拜的点头，下去安排人手盯着二姨娘的动向。
秦绛见她出去，刚刚的风轻云淡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紧蹙在一起的两条秀眉。
说实话，二姨娘要做什么她心里实在没谱。刚刚当着玉梅的面说的轻轻松松，实则也是无奈之举。
她如今躺在床上，二姨娘想要做点什么轻而易举，到时候她想要查证也没有线索。还不如把她放到明处，这样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己也好尽早知道。
秦绛想着就头疼，二姨娘每天逍遥自在有什么不好。偏偏要这样折腾一番，到最后折腾的还不是自己。秦绛无奈的叹口气，真是不懂她到底在闹些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