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遇到思贤后,两人说好改日再叙,可因事务繁忙,未得空闲。
因为是笔大单,加之思贤与谓知相识,衣服不到一周就赶制出来,一周后谓知忙完便让便让阿慎开车送自己去拿衣服,顺道接了思贤一起用餐。张先生一如既往的热情,亲自送谓知、思贤上车,还不忘告诉谓知有需要再来。谓知一边点头答应,一边示意阿慎赶快开车。
车一路开到了静安路。谓知选的并不是西餐,而是一家中式菜馆。同在国外过年,谓知明白回国后心心念念的绝不是牛排浓汤。
静安路这家菜馆,店面装潢素雅简单,但胜在气氛环境。谓知早有预定,服务员直接将两人带到雅间,倒上茶水便退下。
“Cordia,我真没想到还能再见!”思贤说话时脸上尽是喜色,忽又觉得不对,“不对,现在可不能叫你Cordia了。”
“杨谓知。叫我谓知便行。”谓知答复。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见谓知颔首,思贤又说,“取名的人一定对你寄予厚望。”
话至此处,思贤脸上笑意有些黯淡。谓知心中大概猜出是何事,便说道:“见贤思齐,于司令很爱你这个女儿。对不起,我查了你的身世。”
思贤恢复了笑容:“不必抱歉,对于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这是应该的。父亲过世了,我更应该带着他的期盼好好活着。说来,一直未能好好向你道谢。”
谓知摇头,道:“倒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可想报仇?”
思贤听到毫不犹豫的说:“无时无刻不想。”
两年前,谓知从学校回住所地路上,遇到了落魄的思贤,眼中虽然充满走投无路的无助,但更多的是坚强,没有放弃希望的坚强。起初,思贤有些呆住,随即便用中文问谓知是否是中国人,能不能帮自己回家。后来思贤说那时看到谓知,忽然觉得燃起了希望。果然,谓知点头。
因为家中突遭变故,思贤失去资金来源,辍学到时装店做工,也跟着店主学些手艺,想早日赚到路费回国。可是好景不长,店主因为急需用钱只能将店面卖出。本想重新找一个工作,可是积蓄无法维持房租费,拖欠两个月房租后,房东将她赶走。思贤举目无亲,只能四处干些零活,以求饱腹,却无住处,就这样流落街头,尝尽辛酸,直到遇上谓知。
从往日的回忆中抽出,谓知嘴角保持着惯有的浅笑:“那么,由我来帮你。”
思贤皱眉,急促道:“我已经欠了你够多了,而且你根本不必要卷进来。”
“我想给你一笔资金,”看到思贤疑惑的表情,谓知继续,“我有意投资一个长期项目,既然遇到你,再好不过了。”
思贤听到此话,随即了然,只有拥有资本,才有机会去做更多的事。
谓知见思贤低头沉思,又开口:“打造一个时装品牌。”
思贤脑中闪过无数想法,终于说道:“上海有三家大型的服装公司,弘翔专注男士西装,沪城故事只做高端旗袍,莎莉尔是法资公司,主打洋装。随着西洋文化渗入,许多职员、学生趋向于西式女装,而上海缺少的就是做日常女装的大型公司。同时,我们应该降低价格打开平民市场,这是潜在的巨大客源。”
谓知听完思贤的见解,微微惊讶,更多的是赞叹,她伸出右手:“那么合作愉快。”
思贤一把握住,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合作愉快。”
两人并不知,这一次谈话,诞生了日后著名的时装设计师和时装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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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的推移,杨家迎来了老夫人的寿辰。
这日,小菱早早将谓知叫起。谓知愣愣的看着小菱,小菱则一脸兴奋的说:“今日老夫人寿辰,小姐可要好好打扮打扮!”
说完,拿起新做的旗袍给谓知换上,接着让谓知做到妆台前。虽然心中无奈,但谓知还是由着小菱摆弄。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小菱长叹一声,说着好了。谓知这才仔细打量镜中的人。
原本的齐肩发被绾在脑后,利落端庄。面上妆容淡雅,五官立体。白底的锦缎旗袍渲染罗兰色,似晕开一张水墨画,由于衣襟袖口绣着的精致纹理,整体大方得体。不得不说,人靠衣装,原本懒散的自己一下精神许多,倒有了几分当家人的模样。
就在谓知欣赏自己的时候,小菱挑了许多双鞋,最后终于在谓知仅有的高跟鞋中挑出满意的。
与旗袍同一色系的紫罗兰色天鹅绒鞋面,做工细致,鞋跟根部镶着一圈银丝。本来这双鞋放在角落并不显眼,却还是让小菱翻了出来。
小菱将鞋拿出,声音满是惊喜:“这双鞋可真好看,小姐怎么从未穿过?”
谓知回国后也参加过几次酒会,安置过些新鞋,可这双小菱从未见过。小菱见谓知盯着鞋,似乎有些出神,不过转眼即逝。
谓知换过鞋,便招呼阿慎与自己去桂院。
行至桂院途中,家仆们都在忙碌,来来往往,却生气勃勃,这场景阔别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