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现在的承亲王妃,只要能看到夏青釉娶个媳妇回去,管她是什么门第,只要姑娘过的去就成,哪怕是规矩差些,以后慢慢教就是,只要是府能让她抱上孙子,比什么都强。
宁安这会儿上正带着枝俏和桃花给院子里的花剪枝,培土,这些活原本丫头就能干,只是宁安才回来,还不能适应睁眼吃,闭眼睡的日子,再说她也不能总出府,所以就开始自己给自己打活干了。
宁远道本想打发个下人过来与宁安知会一声的,只是夏青釉就想看看宁安平时的生活气息,刻意挡了宁远道的话,再加上宁家的下人,也没敢在承亲王世子面前放肆,因此宁安这会只穿了件家常的粉色夏衫,头发只随意的束起,零星的扎了两朵珠花,清新自然的如雨后荷花一般,让夏青釉一下子就迷了眼。
“咳咳……”
宁远道站在燕归园的门口轻咳了两声,对于自己女儿这般田园到是没什么不同的意思。
宁安正好拿着一把大剪刀在挥舞,一听到动静,又是男声,便抬头望去,夏青釉刻意的躲在了宁远道的身后,所以宁安一时间到也没看到,只以为宁远道过来了。
笑道:“父亲怎么有时间来,女儿还以为父亲还要再忙上一会呢。”
难得的休沐,可是宁远道一向都是因公忘私的人,宁安已经习以为常了,就等着宁心从学堂里回来以后,父女三人再出去走走。
宁远道望着院里的主仆三人,笑道:“安儿,承亲王世子过来了。”
宁安一愣,这才看见从宁远道身后走出来的夏青釉,从那天惊马以后,宁安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不过其实里外一算也没几日的功夫,只是这般光天化日,被宁远道带到了燕归园,宁安总觉得有些诡异。
“拜见世子。”
枝俏扯了一下桃花,两人盈盈下拜。
枝俏只见过一次安亲王世子,不过那一次也算是印象深刻了,后来又听人议论过承亲王世子的长相如何,身人如何,刚才又趁机瞥了一眼,不得不说,承亲王世子果真如传说那般风度翩翩,长身玉立,玉冠绸衣,未有人及。
宁安也反应过来,福身道:“见过世子。”
心下纳闷,宁远道怎么把人带到她院子里了。
宁远道瞧了一眼枝俏与桃花,道:“去沏了新茶,就放到那个石桌上,我们在那说几句话。”
桃俏比桃花反应快,知道这是老爷在借口支走二人,屈膝道了是,然后转身就进了耳房去沏茶。
宁安瞧了眼自己身上的装扮,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放下了手里的花剪,然后才道:“父亲与世子稍候,安儿净了手再过来。”
“世子,请。”宁远道单手一伸,意思是让夏青釉先行。
夏青釉这次到是没推拒,这处院子,他还是第一次在白日里走来,能看得出来,院子被主人打理的很好,而且主人似乎不太喜欢那些艳丽的花草,院子里大多是一片翠色。
绿柳低垂,一张石桌,四个石凳,想来就是平时女孩子们说笑的地方。
夏青釉坐在了背阴的一面,把向阳的位置留给了宁安。
宁远道的目光闪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承亲王世子是有意,或是无心,只是若是有意,这样的作为,到让他有些动心。
男人能心疼女人,就代表女人在男人心理能占据一定的份量,反之,即便两人走到一起,也不过是相敬如宾罢了。
宁远道膝下就这么两孩子,没有别的要求,就盼着能嫁个好人家,就像宁安说的,不是权势多高,而是人有进取方为上。
宁安洗了手回来的时候,茶盏已经摆上了,两个各自拿着茶盅慢慢的品着。
枝俏送来的是青花壶的茶盏,也是宁安最喜欢的茶盏。
夏青釉在宁安坐下的时候方道:“五彩缤纷的陶瓷艺术中,赤、橙、黄、绿融会互通,各领风骚;而青花瓷器以其清新高洁、雅致隽永独步一方,历数百年而不衰,既古老而常新。宁姑娘到是会品,会用之人。”
宁安抬眼看了一下宁远道,然后才道:“不过是粗陋物件,与世子府上的宝贝自然不敢相提并论。”
这套茶盏,是宁远道的友人相送,若说值钱,到也值一些,不过比起承亲王府的东西,宁安自认为还是相差甚远。
宁远道手里拿的是青花三羊开泰杯,这也是宁远道来燕归园,宁安最常给他用的杯子,枝俏也记下了。
夏青釉同样扫了一眼宁远道手里的杯子,与自己的不同,自己的是,青花葫芦杯,而青花三羊开泰,更重于它的意义。
传说老子骑青羊过函谷关,为关令尹喜撰《道德经》,临别时称千日后在成都青羊肆再会。道教徒依此说,在成都建宫观供奉李老君,即是青羊宫。
“《说文解字》中说“羊,祥也。我说的没错吧,宁大人。”夏青釉似乎对这个杯子带来的寓意更感兴趣。
宁远道的手顿,抬眼看了一下宁安,然的起身道:“安儿,世子有话与你说,你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说就是,父亲前头还有点事,等一会儿,父亲再打发人过来接世子过去。”
宁安愣怔的看着宁远道的背影,压根就没弄明白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在她自己的院子,又是大庭广众之下,她到也没什么好怕的。
“不知世子有何事与我说?”先声夺人,宁安坐下的同时,便看着夏青釉问道。
“亲事。”简简单单两个字,又让宁安愣在当场。
话说,再是青天白日,两个少年男女,坐在一块谈论亲事,也有些诡异,可是这份诡异,又是这样的和谐,似乎两人就像是一对恋爱中的男女,坐在一起,一块讨论着,什么时候登记,什么时候成亲,什么时候买什么东西一般。
宁安回过神来,眉头微蹙,道:“世子怕是说错了对象了吧。”
不说媒妁之言,也没听谁家的亲事是这般提的。
“我想娶你,你的意思呢?”夏青釉的语气很正式,代表他说出来的话不是玩笑,而且表情也一样正式,代表他说出来的话是经过思考的结果。
只是无论是哪一样,都够让宁安迷糊的了。
晃了晃脑袋,不解道:“世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还是我做了什么事情让世子误会了。”
说完这话,见夏青釉的眉头也有些微蹙,忽然间就想起了那日马车的一幕,连忙道:“世子若是为那日马车上的事情,那还请世子不必介怀,事急从权,就算是我父亲知道了,也不会要世子负责的,更何况,这临安城里爱慕承亲王世子身份的女子不胜繁几,还请世子莫要为当日事挂怀。”
“若我说我放不下呢。”夏青釉的声音有些微的低沉,一字一句,抑扬顿挫,每一个音都咬的极清晰,当然,若不是宁安自认为没有什么招惹到夏青釉的地方,她还真以为夏青釉的声音里有一种咬牙切齿的味道呢。
只是夏青釉这会儿实在是有些让宁安迷惑了,莫非她占了他多大的便宜,不过那时候,她本就撞的迷糊,好像是夏青釉把她揽在怀里的,也就是说真正被占便宜的是她,而不是夏青釉,那么他这会儿气个什么劲呢?
“世子高风亮洁,救人于威难,按理来说该是安儿向世子道谢的,而且安儿保证以后不任何人面前提起这回来来影响世子的声望,所以世子没必要放不下,安儿绝对不会坏了世子的名声。”宁安又措词一遍,觉得这回应该能让这家伙满意了吧。
宁安有些恶寒,怎么活脱脱的把她当成了大色女,占了人家美男的便宜呢。
夏青釉目光又沉了沉,这个丫头,在客栈的时候,分明是感觉到了这丫头的柔弱,在自己的面前也能卸下心防,可是到了家里,怎么又变得这般的狡猾。
“条件。”又是言简意赅,夏青釉一贯的行事作风。
“条件?”宁安迷惑了,这又是什么意思?
夏青釉很好以后解释道:“让你嫁给我,当承亲王世子妃的条件。”
宁安的脸一下子就变了色,刚才和善的声音也冷凝了起来,道:“世子想必是与人谈过了筹码,连亲事也能当作交换的条件了,那不知道他日世子有更大的利益摆在面前的时候,是不是这个世子妃的人选也可以随时换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到是替那些想当承亲王世子妃的姑娘们感到难过了。”
夏青釉皱着眉看着一下子就激动起来的宁安,似乎与他的本意相差甚远。
夏青釉第一次觉得,女人,比敌人难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