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宁安穿着家常的睡衣转出屏风,看到自己屋子里突然多出来的不速之客,张着嘴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屋里的烛火早就抿灭,除了屏风后的那一道光,整间屋子只剩下那调皮的月光偶尔流过。
“我才来。”言简意赅,夏青釉还是把自己的风格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当然,只有老天知道这小子是在说谎,因为这小子一直在外头偷偷的藏着,因为今天晚上宁家注定要忙乱,所以夜会美人,也是最好的契机。
宁安稳了稳心绪,她不过是一时惊讶,而且她确实没听到夏青釉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当然,即便是现在她站在这也没见到夏青釉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有事?”
恢复了自己的心绪,宁安刚洗过澡,头发还在滴着水,不过这会儿她口有些渴了,所以就想着先拿茶水来喝。
夏青釉看着宁安不在意的喝着水,对还在滴水的头发并没的打理的意思,微皱了下眉,起身拿过一旁干爽的大帕子,直接就站在宁安的身后挑起头发探试起来。
宁安的身了一僵,对于这般亲近的夏青釉,很不习惯,主要两人还没有亲近到可以随便做这种事的地步。
就像……夫妻……
“你……”宁安开口说了一个字,又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觉得两人的气氛很是诡异。
夏青釉专注的打理着宁安的头发,同时也把那发端的清香吸入了鼻间,这种事情,做的这般行云流水,别说是宁安,其实就是夏青釉自己都有些不自在,可是他就这般做了,又做的理所当然一般。
屋里屋外都有一种奇怪的静谧,虽然夏青釉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半夜三更出现在宁安的屋子里了,可是这个时辰比往回要早上许多,而屋外也静的很,没有丫头走动的痕迹。
等到夏青釉停下手来的时候,已经有一盏茶的功夫了,宁安的头发已经被擦的七分干了,不扎不束,就那般随意的披着。
夏青釉静静的站在宁安的身后,没有走动的想法,就像是一个守护者一般,虽然两人之有着一拳的距离,可是宁安就能感受到夏青釉呼出的热气都喷到了她的头顶。
心下又有一种焦躁的情绪在摇动。
“你……”宁安不知道今晚这是第几次开口了,可是开了口,下面的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本来想早点告诉你的。”夏青釉眼里划过一道微光,把今天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当然,这话语里的诚意实在是有待考究。
宁安一愣,开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可是片刻就把这话想明白了。
腾的一下就起身,猛的转了过来,那动作迅猛的程度,让夏青釉看的都有些心惊,忍不住抬手想要扶住她,生怕她一个不慎把腰闪了。
不过宁安同志总算是没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你真行……”
这是宁安今天晚上见到夏青釉说的最全面,最清晰的一句话了,而且还带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显然夏青釉刚才的解释,被宁安抛弃了,那般没有诚意的态度,是个人都不会相信吧。
对于小老虎伸出了獠牙,夏青釉显然没有半分的害怕,只是有些好笑的看着宁安的动作,眼里的笑意倾泻出来,说出口的话也带上了温暖,“就是想看看你知道后的样子。”
宁安抚额,大哥,你这得有多么的恶趣味啊。
哼了一声,扭身走向自己的床边,意思很明显,姑奶奶我要睡觉了,大爷你爱干吗,干吗去吧。
夏青釉显然没有自觉,跟着宁安坐到了床边,并没有看到想像中的小老虎发威,夏青釉有些无趣,所以坐在宁安的床边到没有别的举动。
宁安已经对这厮无视了,自己大模大样的扯了被子盖上,然后就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夏青釉皱了皱眉,这丫头是对自己太信任了?
微微压低了身子,脑袋就入到了宁安的额头上方,嘴里呼出的热气都能喷到宁安的脸上,“你不怕我。”
宁安平静的睁开又眸,静静的望着头上有一尺距离的脸,然后又闭上了眼睛,“孩子,别玩了,姐姐困了。”
然后翻了个身,就准备好好睡觉了。
其实宁安不想承认,刚才在她睁开眼睛看到那一双墨黑的瞳仁里,她的心也跟着漏跳了一拍,只是她自己压抑着,不想让自己的心去沦陷,因为她不知道沦陷之后,她还能不能有这份淡然的心境。
即便夏青釉给了她保证,可是宁安嗤笑,保证,从来都不是最可靠的东西。
夏青釉微微直起了身子,看着宁安真的对他的挑衅满不在乎,没有半点的波动,而且还说了那样玩笑的话,一时间心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不知道别人是如何宠女人的,因为他原来混迹的地方,大家就是图乐子,玩的就是高兴,宠,这个词离他们太过遥远。
如今他不玩了,想宠了,却不会了。
听到宁安的呼吸平缓的传来,夏青釉起身离开了,离开之前,贴着宁安的耳畔轻声道:“丫头,我要出趟门,你可能有段日子见不到我了,丫头,你要乖乖的。”
宁安睡梦当中嘤咛一声,似乎在对夏青釉的话做着应答,又似乎只是平常发出的梦呓。
夏青釉离开以后,宁安却睁开了眼睛,刚才那般温馨的声音,让宁安几乎装不下去,可是又必须保持着自己的呼吸平稳,宁安想,或许,她已经适应了这个声音的存在。
枝俏回来的时候,瞧着主屋的灯都熄了,想来姑娘已经睡下了,桃花那边也回了自己的屋子,枝俏就到了小耳房里去守夜,尽量让自己不发出声音的洗漱之后,就躺在了床上,平稳了自己的心跳,也不知道姑娘有没有找她,不过刚才她回来的时候问过院里的小丫头,姑娘洗完澡就直接睡了,反应上房没有别的动静。
乳燕飞华屋。悄无人、桐阴转午,晚凉新浴。手弄生绡白团扇,扇手一时似玉。渐困倚、孤眠清熟。帘外谁来推绣户?枉教人梦断瑶台曲。又却是,风敲竹。
石榴半吐红巾蹙。待浮花浪蕊都尽,伴君幽独。秾艳一枝细看取,芳心千重似束。又恐被、秋风惊绿。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
宁远道听着酒醉回屋的时候就看到了自己新娶回来的新娘并没有乖乖的等在床上,而是自己叫了侍女进来伺候着沐了浴,脸上的脂粉尽去,只余一片清香,头发只用几根珠钗微微挑起。
交杯共饮,宁远道再看向夏日月慧,眼里闪现的就是这样的诗句:“晓妆初过,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罗袖裛残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涴。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
一切似乎是水道渠成,可是一切又似乎是一个新的开始,宁远道并不是一个沉迷女色中人,可是宁远道又不得不承认,新娶回来的媳妇,似乎与那些娇贵着养大的女子又有不同,至少,承亲王府的这位没有听过的郡主,还能是处子之身,很是让宁远道意外,原本以为是应付了事,毕竟赐婚,还要进宫谢恩,自然要有这个过程。
可是当身下女子偶然一个痛呼,还有那个碍人的物事正如拦路虎一般的挡在前方的时候,宁远道却是难得的笑了,心下满意,身下怜惜,这一晚,郎情妾意,鱼水之欢,交颈鸳鸯,比翼双飞。
隔日一早,宁安起床的时候,宁心已经等在了她的院子里。
虽然昨天晚上枝俏去给宁心送了信,可是宁心还是有些紧张,所以就早早的来了宁安的院子。
宁安打理了自己的衣物,今天早上自是要全家人在一块用饭的,所以宁安就带着宁心直接去了宁远道院子。
新院子还没命名,这是宁安当初在礼部的人过来收拾的时候,特意留下来的一个空隙,原来的水云间是宁远道与水氏的爱情见证,这处院子,宁安与宁远道提了,让新夫人来取名子。
“夫人,姑娘与少爷来了。”朴儿和实儿已经给****郡主打理妥了衣裳和头发,这会儿一个伺候着宁远道用茶,一个伺候着郡主用茶。
夏氏往屋门外望了一眼,娉婷走来的身影,可不正是宁安无疑,旁边跟着的小子,就是宁家的大少爷,宁心了。
宁安路上已经与宁心提了两句,这些是枝俏都不知道的,宁安就只与宁心小声的说了。
虽然宁心还是有些排斥,不过听到宁安的话心理至少好过不少。
“大姑娘,大少爷。”朴儿、实儿福身行礼,然后递了茶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