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明菲与曾暖玉本来就是等这两人,干等也没来,所以才百无聊赖的坐在这偷懒,却不曾想两人一进门就戳破了。
曾明菲有些脸红的起身道:“到不是咱们不帮忙,只我母亲说这些事让我们两姐妹别插手罢了。”
曾明菲隐约也知道这里面扯着二叔和姑姑,她们两姐妹要是插上手,没准就要落了话头去。
宁安与敏芳婷脱了外面的斗篷,笑道:“还是明菲的屋子精巧,我瞧着这屋里到是又添了两样新玩意。”
博古架上新多出来的莲花纹亮银盅、缠丝玛瑙盘,都是最新的官窑款式。
曾暖玉笑嘻嘻的凑了过来,道:“安儿姐姐的眼睛好尖啊。”
说完就跳了开去。
宁安抬手欲打,没打着,只得缩了回来,瞪向曾暖玉道:“难得明菲多了这么两样瞧着能值点银子的还好好的摆着。”
暗里的意思就是没有被你这个贪财鬼给搜罗了去。
扑哧。
曾明菲忍不住笑道:“哪里是她没这个心思,不过是母亲交待过了罢了。”
“姐姐!”曾暖玉有些羞恼的跺着脚看着不遗余力把自己卖了的姐姐。
宁安一副了然,道:“难怪呢,不过你出嫁的时候要是不带着,我看还是收到库里好一些,不然,早饭也会被惦记了去。”
敏芳婷不比宁安与曾明菲、曾暖玉从小一处顽皮着长大,所以这会儿还没听出所以然呢,就见曾暖玉有恼了的迹象,可是偏生那种恼里,又不是真的恼,是一种常在一起插科打诨的熟稔与亲近。
不禁有些羡慕,道:“你们的感情可真好,瞧着比亲姐妹还要好呢。”
曾暖玉听了不禁嗤道:“亲姐妹也要看是什么样的姐妹,有的时候,就算是一个姓的姐妹,也未必能肝胆相照呢。”
“暖玉。”
曾明菲不赞同的嗔了曾暖玉一眼。
曾暖玉却是不在意的说道:“大姐,咱们几个有什么好瞒的,咱们家的情况本来就是吗,母亲拿了自己的私房给大姐准备的嫁妆,偏生他们一个个的都来攀比,这个说是母亲挪了公中的银子了,那个又说父亲偷着给母亲塞银子了,要我说,不过是人心不足蛇吞像罢了,父亲要是真有银子,能不出去再买处宅子,这临安城里,富人聚集的地方,能有这么一处宅子,那得多大的体面,再说父亲一年到头拿回家来多少银子,咱们姐妹就算是不清楚,只怕别人都张大着眼睛盯着呢,拿实惠的实话怎么没见他们出来吭一声,到了花银子的时候,又来攀咬,早几年又说母亲不顾着小叔子,小姑子,母亲为了父亲,也把自己的嫁妆铺子,庄子,拿出来让二叔管了,可到了最后呢,那铺子竟是边亏损,可我前些日子听隔壁柳夫人家的姑娘说,那间铺子明明利润就不少,天天客人盈门,铺子里连一片积压的布料都没有,这些得来的银子难不成长了腿,自己飞了不成?”
曾暖玉从来不把宁安当外人,敏芳婷也不是初见,又是自家亲戚,两人性子也相仿,只是她比敏芳婷更加爱财一些,敏芳婷在外面,还时常装装大家闺秀。
曾明菲拿曾暖玉是没办法,知道娘这次查帐查出的漏子太大,姐妹两个也气奋,只是眼看着要过年了,父亲一门心思的息事宁人,姐妹两个也是无奈。
曾暖玉发完了牢骚,瞧着三人都瞅着她,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的拿起茶盏就喝了两口,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看你长的好看呗。”敏芳婷眨着一双大眼睛,认认真真的打量起来,那意思分明在说这是谁家的小美女啊。
宁安也被敏芳婷逗笑了,知道这是曾家内部的事,而且宁安觉得燕真卿不可能没有后手。
“好了,大人的事自有大人来操心,你们要相信卿姨。”
曾明菲也点头道:“母亲也说这事不用我们操心,只是暖玉的性子到底还是急躁了一些。”
曾暖玉嘟了一会嘴,知道几个人都给她台阶下,也就不好再抻着了,不过还是嘟囔道:“你们都是做和事佬的。”
宁安笑着起身扯了曾暖玉过来,道:“行了,你姐姐过了年就要嫁人了,你要是再闹起来,你姐姐回头能安生吗,再说现在家里要是真闹出什么事来,只怕对明菲的名声也不好,卿姨想来不让你们插手,也是有这方便的考虑。”
说到这,宁安笑道:“来的时候,我给你们两个挑了两匹布料,正好用来做夹袄,你们看看喜欢不喜欢。”
桃花下马车的时候就把给曾家的年礼分开了,哪些送到曾夫人处,哪些要带到曾家姑娘处,都挑了出来,这会儿手上捧着布料就走了进来,一匹是天水碧色的,一匹是喜上眉梢的妆花锦。
天水碧色便是介于绿色和青色之间,极为青亮的一种颜色,曾暖玉到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颜色,笑道:“等过了年,天气暖和些,用这个颜色做上一和衣裙,定是极好看的。”
曾明菲也不与她争,摸着另一匹喜上眉梢的妆花锦,有片刻的脸红。
喜上眉梢,自是美好的寓意。
敏芳婷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到是没有宁姑娘考虑的周祥呢,只拿了两件小玩意过来。”
敏芳婷的丫头也送进来两样玩物,一把泥金芍药花样绫纱团扇,一块金丝攒牡丹绫帕。
只是宁安几人都是见过好东西的,一见这两件东西与市面上那种普通的就不一样。
曾明菲拿起那块帕子揣摩一会,笑道:“不会是宫里送出来的吧。”
宫里的娘娘们过了年也要给各位诰命,还有大臣的夫人们派赏,曾家到也收到过一些荷包,绣帕,扇坠,折扇之类的。
宁安一听,也拿起那把团扇,她们家之前也收到过宫里送出来的赏赐。
“明菲的眼睛到是能辩好物,的确是宫里出来的,你瞧瞧,这扇子的暗处还有宫造的字样呢。”
宁安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暗处的一点标记引着曾明菲看。
敏芳婷点头道:“的确是宫造的,我瞧着这两样东西还算是稀罕,便求了我母亲,与了我,想着给你们姐妹一人一样。”
曾明菲笑道:“你既是喜欢,只自己留着就是,若是真有心相送,到不如把你自己的绣品送来与咱们看看呢。”
敏芳婷嗔了一眼曾明菲道:“我母亲说你要嫁的人家不在临安城,身边有几样这种东西傍身,到底是能让那些人敬着些,不然你这新媳妇进门,少不得要受婆婆的磨难呢。”
宁安好笑的打趣着敏芳婷道:“想不到芳婷才这么大,就已经开始学上这些了,到是咱们这些人孤陋寡闻喽。”
曾暖玉到是挺喜欢那把扇子的,不过这个季节还不是打扇子的时候,正好听到宁安取笑敏芳婷的话,点头道:“舅母到是挺有先见之明的。”
敏芳婷可没有曾暖玉的脸皮厚,被宁安打趣几句,便有些脸红。
不自在道:“哪有你们说的这般。”
宁安推着敏芳婷笑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爹娘为儿女打算,原就是儿女的福气,你该感谢,敏夫人这么早就开始一点点的教你了,要是真等到你出嫁的时候,敏夫人再教你,只怕你哭的心都有了。”
这是亲娘对子女的疼爱之意,敏芳婷的娘想来对这个女儿也是极上心的。
“噢,对了,安儿,我新剪了窗花,一会儿你走的时候带几张。”曾明菲忽然记起昨天跟暖玉无事,剪出来的那些窗花,过年贴了更显得喜气。
宁安在这上头到是一向不大在意的,所以这会儿有人送上门来,自然笑眯眯的受了。
姐妹几人笑眯眯的说着话,坐在塌上挑着窗花,你说这个图样好看,她说那个图样好看,正说的兴起呢,就听见院子里有人进来,然后就是两声娇笑,一个极客气的声音响起,道:“表姐在屋吗?”
曾暖玉一听,便知道是姑姑家的表妹柳梦儿过来了,不过之前那两声笑却不是柳梦儿发出来的,而是曾子晴的笑声。
恼怒的瞪了一眼门外,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姐姐的东西可要收好了。”
曾明菲嗔了一眼曾暖玉,然后扬声对着门外道:“快进来吧,外面怪冷的。”
芒儿上前打了帘子,到是曾子晴先冲了进来,一下子就看到坐在榻上的四人个围着一团。
“姐姐们看什么呢,既是来了客人,姐姐怎么没打发人叫我也过来。”曾子晴似乎忘了身后还有个人,大模大样的就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