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三爷眼前一亮,目光在人群里搜寻道:“噢,美人,美人在哪呢,不会是你糊弄你家三爷吧。”
谢沂柔见粟三爷起了兴趣,眼里闪过一抹算计的光,假装在人群里找了找,道:“刚才我明明看着她上了一辆马车的,只有个车夫赶着车,到是没见到旁人来着。”
说着话就朝着一处马车指过去,道:“三爷,那呢,在那呢,就是那辆马车。”
谢沂柔一副肯定的口吻。
其实各家的马车都是有标记的,只是离的远,粟三爷偏生看不见,而这会儿眼看着马车要拐跑了,再加上粟三爷在这临安城里一向无法无天惯了,就是皇上,不一样也得给粟国公府面子,所以粟三爷有些肆无忌惮的四处扫了一眼。
回身叫道:“来人,给三爷的马牵来,三爷带小的们看看美人去。”
粟三爷的跟班,要是老实的,能劝住人的,也就不叫粟三爷的跟班了。
一丘之貉,再加上看热闹不怕事大,粟国公府的腰子太硬,大伙一哄而上,四五个人牵着马围了粟三爷上马就朝着宁安的马车追去。
“前边的小美人,停下来等等。”粟三爷大摇大摆的当街纵马不说,还朝着前面的马车里大喊。
燕思同本就守护在宁安马车不远处,听到这动静,又见呼喝而来的几人,面色一下子就难看起来,转过身,叫来跟自己一旁的小厮,交待,道:“去给承亲王世子送信,给宁家送信,就说粟国公府的三爷拦了姑娘的马车,让世子过来。”
小厮得了令,也不敢耽误,谁不知道粟国公府的三爷发起浑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宁安与宁心坐在马车上,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马车快被包围了。这会儿姐弟两个听到这样的喊声,都不禁皱了下眉头。
“姐,这是谁家的公子,不知深浅,真应该让父亲好好奏他一本。”
宁安瞧着宁心煞有介事的样子,好笑道:“你真当会父亲天天闲的得谁参谁啊,想来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哥,又要调戏谁了吧。”
宁心一听,脸色一黑,道:“姐,我想下去看看。”
宁安按住宁心,道:“不能惹事,再说咱们没有能力去挡这样的事,回头再给父亲招祸。”
宁心觉得自己的姐姐有些怕事,嘟着嘴道:“姐姐,难不成就看着他去非礼那良家女子?”
宁安哪里看不出宁心的想法,还是摇头道:“姐姐认为,人要保护别人之前,首先要有自保的能力,若是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那么他的行为只能称为逞强。再说你怎么会知道人家要非礼的是良家女子,若是人家府里的小妾,或是丫头,就喜欢这样呢?”
宁安也知道自己后面的话没有说服力,可是前面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后悔,她们都没有自保的能力,听着这马蹄声,便知道不是一两个人,自家的家丁也不是天生就会功夫的,若是真碰到硬茬,也只能缴械投降的份,到时候自己的名声也就完了。
再说宁安就算是不在意这些,还有父亲呢,还有宁家呢,她不能去冒这样的险。
只是有些事情,往往是你想躲,却躲避不及的。
宁安刚想交代车夫马车尽量赶的快些,进了自家那一片住宅区,想来就能安生了。
只可惜,马车突然之间到是停了下来,亏得马车赶的不快,不然宁安与宁心非得磕着头不可。
宁安与宁心疑惑的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外头粟三爷已然喊上了,“马车里的小美人,爷都喊破嗓子了,你怎么也不应一声啊。”
粟三爷目露轻挑的隔着一张帘子往马车里看着,坐在车橼上的丫头也算是养眼,不过也只能算是个没长开的毛孩子,粟三爷对这样的没兴趣,他一向喜欢长的早熟一点的。
宁安和宁心脸色一沉,粟国公府,粟三爷,这个败类。
关键两家没交情啊,还有仇。
大庭广众,当街拦车,宁安若是出去了,这名声也就别要了。
宁心当先拦在了宁安的身前,小声道:“姐姐,别怕,一会儿我出去与他周旋,我会交待车夫找着机会先送姐姐回府。”
宁安摇了摇头,道:“不行,你还小,不是粟三爷的对手,姐姐不会扔下你的。”
宁安断不会让宁家的根断了。
“粟三爷,是不是拦错车了?”燕思同慢悠悠的骑马上前,穿过几个家丁,挡在了车前。
马车里还在小声争执的宁家姐弟突然一愣,两双眼睛对视到一块,一抹惊讶又带着一种庆幸同时闪过。
“燕家小子?”粟三爷坐在马车对于突然出现挡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非常的不满,出口的语气又带着几分不屑。
燕思同淡笑着拦在了马车前,道:“不知三爷拦着我家女眷的马车是为何意?”
燕思同即便与粟三爷差着辈分,可是这会儿回过去的语气,同样带着不满。
“你是说这里面坐的是燕国公府的女眷?”粟三爷双眼微眯,权衡着利弊。
几大国公府,燕国公最为老奸巨滑,而且在文武官员之中游走的最为圆滑,不曾得罪过任何一方,又不曾被任何一方忽视过。
只是再如今,也比不过粟国公府。
而且粟三爷记得燕家这一代的嫡出子嗣当中,压根就没有女孩,燕家四房到是有一个,只可惜,燕家四房本就是庶出,生出来的发即便是嫡女,也不是正经嫡枝,高贵不到哪去。
这样一想,粟三爷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嘴角挂着不屑一顾的笑,“噢,既是燕家女眷,为何不坐燕家马车,这辆马车分明连个标记都没有,难不成是你小子在外面包养的小情人不成?”
燕思同哪有粟三爷这般色中恶鬼脸皮厚,只是这会儿却不能让粟三爷得意,这话传出去,与他一个男子的名声到是没何大碍,回家与祖父,父亲、母亲解释过也就罢了,只是若是被人怀疑到宁家身上,可是大大的不好。
燕思同目光微凝,瞪向粟三爷的眼光微有不善,道:“三爷这话到是不对了,难不成我燕家人出门都要大摇大摆的招摇过市不成,燕家虽然是百年国公府,可也不曾有过这样招摇的时候,为充实国库银两,圣上都带头节俭,后宫各位娘娘更是主动缩减了开支用度,就连平日的纸粉银子听说都减了一半,就是为了把这些银子用到百姓当中,一国之主尚且如此,我燕家若是再向粟三爷所说的,招摇过市,车马随从大肆而出,想来不用小侄来说,燕家的境遇可想而知,小侄到想问上一句,粟三爷这话到底是何居心,或者是在诱导众人误会我燕家不施行朝廷的节俭之风呢?”
粟三爷虽然是权贵,可是市井之人认识的到底不多,百姓又是最爱看热闹的,瞧着这边高头大马几人对上,自然有那胆大的就围了上来,原本只围了十几个人,一传十,十传百,这会儿竟然围了一大片人。
燕思同当坐马上,瞧了一眼人群后面一处屋檐的角下,那个指引着粟三爷追过来的谢家姑娘正在那边张望,眼里的妒色,还有狠色并没有逃过燕思同的眼光。
粟三爷也没想到燕思同会把这么简单的问题引到朝廷的节俭之风上头,只是这节俭不节俭的,与他们粟家没什么关系,就是国库都空了,他们粟家也是不缺银子的。
“燕家小子,你说的这些,跟爷扯不上,爷今儿就想看看这马车里到底坐的是谁,爷保证,看过之后,爷就走,这下总成了吧。”
粟三爷游走花丛,若是顺顺利利的见了,没准还能一时兴起,放过马车里的人,可是这会儿既然有人挡着,偏生他那些倨傲感又生了出来,哪里会平白的让了过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三爷连这最基本的道理都没学过吗?还是说粟国公府都是如三爷这般呢?”
燕思同话音一落,马车里的宁安就抿着嘴轻笑起来,马车周围围了不少人她也能感觉到,不知为何,粟三爷没认出是宁家的马车,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燕思同能挡得下来,与自家的名声也就无碍了。
而且相信有燕思同这样的话一出来,若是粟三爷不屑的话,那整个粟国公府的名声也带累了去。
围观的百姓虽然不敢大声喝斥,不过私下的议论总是不免的,只是一个人是蝇蝇之音,那么许多个蝇蝇之间合在一块,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声势。
粟三爷脸色铁青看着燕家小子鼓动起了人流的声浪,面上有些挂不住,可是若是这么走了,岂不是在等于说他向燕家的小子认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