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妈？但她为我做的事，亲生母亲也未必做得到。爸爸在弟弟出生的那一年就病死了，她把所有的抚恤金都为我交了大学的学费，一点都没有犹豫。
"那时候，家里欠一屁股债，她刚生孩子，还照顾爸爸，已经瘦成了一把骨头。"程慧慧逮上这个话题，似乎憋屈了很久找到发泄口，有点欲罢不能的意思。
"今晚吃饭的时候，和我好好聊聊你的妈妈。现在是工作时间，暂停私事吧。对了，那是什么东西？"
周三羊很理智地终止了谈话，这样的妈妈杂志小说里多了去，已经感动不了他麻木的神经，只可以作为拯救程慧慧的突破口。
倒是程慧慧电脑上的图片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个站在一群苍白委顿的员工中的身影，好像是自己。
"那是今天的突发中毒事件记录，曾经拍的照片，让我记录下来，说是以后宝贵的财富。"程慧慧脸色红了红，也把心思转移到工作上来，回答的口气恢复了惯常的冷淡。
也许是曾经这个名字让她不舒服吧？
"哦？那个时候竟然还不忘拍照？她什么时候交给你的？说了些什么，你不是一直在厨房忙着吗？女人细心的程度，确实不是大部分男人能比的。"
周三羊尽管不想承认，但随着接触的时间增多，他对曾经的佩服也是越来越多。
"吃土豆泥的时候给我的。她还说，幸好公司人少，还有你周主管在，不然没有经过针对性的演练，场面她根本控制不住。"
程慧慧纯粹为回答问题而回答，声音机械，不带一丝起伏，手上的动作却很快，把正在制作中的PPT文件保存退出。
表面上，是遵照周三羊的指示完善ISO文件，其实是赶紧把令周三羊想起曾经的图片撤走。
周三羊暗笑，却也不无欣慰，毕竟越这么做，越证明程慧慧刻意接近自己，并非单纯为了钱。下一刻，他忽然回想起话里的两个字：演练。
演练？应急预案演练？最近没有进行过演练吗？周三羊转身走到安全管理文件的那个书柜前，翻出了应急预案的演练记录。
果然，上次演练的时间，是去年的8月17日。而ISO外审的时间，也就是后天，是2月18日，刚好超过半年！好家伙，陷阱原来在这里，让我找得好苦哇！
按照国家的有关规定，危险化学品企业必须每半年针对火灾、爆炸或职业病等化工厂常见的事故灾害进行一次应急救援预案演练，并有演练计划、演练签到表、演练场景照片和演练总结等一系列相关记录。
如果无法对ISO审核员提供出半年内的应急演练记录的，则有很大可能视为严重不符合项，背上管理体系失效的罪名，认证公司将收回ISO认证证书！
事不宜迟，周三羊立即飞奔出文控中心，直接闯进了曾经的办公室，居然还不忘记敲了敲那扇没有关过的门。
"你又搞什么鬼？"忙着手头的事，曾经对周三羊的闯入表示不满，但没有直接赶人。
"通知所有部门，安排好时间，明天上午进行应急预案演练！"时间紧迫，周三羊也没空嬉笑幽默了，直接说明了来意。
"好！我会把通知打印后张贴出去，并口头传达给各个部门。不过，你也要把演练内容整理出来张贴。"
曾经停了手，满脸赞许，为公司庆幸的同时也为自己的眼光高兴，周三羊确实是个人才。
周三羊转身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回答都省了。应急预案的演练计划书根本难不倒他，但打字总需要时间吧？
加非公司总共才那么几个人，进行综合演练并不实际，安排几个单项演练就行。
周三羊略一思忖，便打开自己手提电脑，写下了计划书，把演练分成灭火、疏散和救援三个步骤，全是针对火灾现场的。
至于职业病方面的演练，今天大家已经中毒并应急处理过，绝对有深刻印象，可以不用考虑。
"真不错，果然是专业人才。不过我想问一句，你的灭火演练，为什么要求员工提着灭火器在二十米外跑向火源，不管灭火成功与否，都要再二十秒内离开返回起点？
"有什么用意？"四十分钟后，曾经仔细阅读周三羊上交的演练规划，心下叹服，虚心求教。
"我们是危险化学品厂，很多溶剂燃烧后会释放出有毒气体，尽快离开现场，可以保证不会中毒。懂得使用灭火器扑灭初起火灾当然重要，更重要的是在应急中保护自己。"
周三羊会者不忙，立即回答。
"救援演练选定了谁当伤者没有？"曾经点点头，问第二个问题。
"还没有。我们中国人对人工呼吸有排斥心理，估计没有什么人愿意，大不了我弄个假人。
"公司外不是堆着一堆刚割下来的茅草吗，后院还有几根种树时用来支撑的竹竿，够我用的了。你弄一套员工穿脏了不要的工作服给我就行。
"当然，要长袖子的。对了，你抽屉里有尼龙扎带，记得给我几十条。"周三羊成竹在胸，对他来说，这算什么难题？
"那就......用假人吧，你在现场作一个急救的讲解。"想到口对口人工呼吸和胸外挤压这些常规的急救方法，曾经的脸微微发红，不敢自告奋勇充当伤者。
却又不自觉在脑海里想象着自己被周三羊急救的情景：按照正规的急救，还要解开衣服，露出胸口，那家伙会不会这么做？见鬼，我在想些什么！
涂料厂别的没有，有的是脏得无法再穿的工作服。曾经没费什么事，就弄齐了周三羊需要的东西。
从来没有干过农活的周三羊，完全不懂稻草人的制作流程，但胜在受了不少父母的影响，对医学乃至人体的构造颇有研究，弄个人形出来，还难不倒他。
首先弄个短竹竿十字架，下边再横绑一道，成"士"字型，再把两根竹竿弄成大约四十五度脚固定在"士"字下端，假人的骨骼大致就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