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赫连萏睡得极不踏实。
梦中,南拂风那双眼睛仍挥之不去,她站在一处高地上,那双眼睛就在不远处的空中望着她,她奔跑,那双眼睛就跟着她跑,她怎么想甩掉都是徒劳。
清早,赫连萏浑浑噩噩地起床了,一夜不能安眠使她连走路都是晃晃悠悠的。吃早饭时,更是直接把整张脸砸在了饭里,豆娘吓得筷子一扔,赶紧把赫连萏抱回房间请郎中去了。
触碰到温暖的被褥,赫连萏舒服得直接抛却凡尘、不省人事。再睁眼,被眼前的阵仗吓了一跳。
豆娘正坐在她床边;天鹰老师目光殷切地站在一旁;几案上放着一个木制医箱,一位老郎中低头不语;连南拂风那大冰山都屈尊降贵,出现在这里,只是站得有些远罢了。
“李大夫,您快来看看,萏儿到底是怎么了?”见赫连萏醒了,豆娘招呼那位老郎中给她切脉。
“萏儿啊,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李大伯,这儿街坊四邻的,谁有个什么病都是李大伯给看好的。”
“我,我……”赫连萏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她根本没生病,只是没休息好啊。
豆娘看赫连萏不出声,以为她是不好意思,就继续对李大夫说:“李大夫,萏儿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没什么大事儿,小孩子,估计是受了风寒,被什么东西吓着了。”李大夫这人慈眉善目,说起话来让人信服。
南拂风杵在那里,听到李大夫说“吓着”这两个字时僵了一下。他有那么可怕吗?
“没什么事啊,那就好,那就好。多谢李大夫,我送您……”豆娘起身送李大夫回去,天鹰按照吩咐去给赫连萏熬汤药。
等他们出了房门,赫连萏暗地里松了一口气。竟然把郎中都请来了,虽然觉得有些夸张,但心里还是满满的温暖。
有多久了?这种被关心的感觉?她有多久没像这样被人呵护着,被人捧在手心了?骤然而至的回忆让她清醒了不少。
如果这是命运的安排,她应该好好享受的,不是吗?
南拂风感受到她气息的变化,故意咳了两声,唤回她的思绪。其实最近这些日子里,不单赫连萏发现了南拂风的秘密,南拂风也觉得赫连萏不似普通小孩儿那样单纯,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因为在爹娘面前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
冷不丁的两声咳嗽吓了赫连萏一跳,这才发现南拂风还在房间里。这家伙好不好别老是存在感这么低,总是被她忽略。
“拂风哥哥。”木头好不容易有些跟她沟通的意思,她更应该主动配合,积极一些不是?
“你,多大了?”南拂风径直走向赫连萏,脸朝着她的方向问道。许是因为被赫连萏发现他并没有眼疾,南拂风行动起来更加灵活,不再遮遮掩掩,可是眼睛上那白布条却还系得死死的。
“我?二……”该死,“十”字差点说出口,“额……七岁半了吧,师傅是这么告诉我的。”拿师傅当挡箭牌,准没错。
南拂风脸上的怀疑并没有消退,看出他的疑惑,赫连萏不给他反应的时间,马上问道:“那拂风哥哥呢?拂风哥哥几岁了?”
“一十有七。”南拂风很自然地回答道。
听见他这么说,赫连萏不由得暗自吐槽:哼,不过小屁孩儿一个,装什么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