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学长,”冉雪的声音带着点恼,她握了握拳,“别玩了。”人心可不是那么好管束的,照着学长这般折腾下去,她真担心有一天自己会沦陷。
重蹈覆辙,叫犯贱。
言曜瞥了眼冉雪的神情,知道这丫头当真有些恼火,便收了那调戏的神情。似乎犹豫了一下,站起身,弯腰伸手在她的肩膀上重重地压了一下,这头一低,就是四目相对。冉雪瞧着言曜瞳孔里自己的影儿,忽觉得慌神。
“没人和你玩,冉兔子。”言曜默了半晌,才认认真真地说,“睁着你这清明眼儿好好看清楚,事情没你想的那么麻烦,你学长不是你妈妈,把自己赔进去的蠢事儿不会做。”
冉雪浑身一哆嗦,言曜这话说得很认真,眼里也没了过去玩世不恭的不羁神采,眼仁儿里清清明明能映出人影来。可这话的意思、这话的意思。冉雪脑子转了一圈,立刻打结打得紧儿。开、开玩笑的吧?这么一想明白,她心肝儿直哆嗦,不是乐的,是惊的。
言曜本来想指着顾泠澜,可这话说得太暧昧,把自个都给绕进去了。可话要说回来,他言曜多精明一人,这自个绊了一脚还没恍然过来,心里有啥影儿,大概也就他自己清楚。
看着冉雪被这一重磅惊得有些恍惚,言曜也叹了口气,坐下来静静地把自己那份牛排吃完了,召了服务生结账。起身来想拍拍冉雪的肩,结果那兔子是真悚到了,下意识一塌肩膀,往旁一侧一躲,一双眼睛还是惶惶然的。言曜手就悬在半空,愣了有几秒才放下来,静静地看着冉雪,微微叹了口气。
冉雪这才发觉自己失态,咬了咬嘴唇,压低了声音说了声对不起。那声儿委屈的,言曜都差点要开始反省自己了。可言曜毕竟是言曜,什么都没说,伸手揉了把冉雪的头发,帮她拎了包,走出了餐厅。冉雪文文静静,还是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话。
言曜的BMW难得没超速,最后缓缓停在冉雪公司门口。两人在车里静了好一阵,末了冉雪鼓足勇气,抓过自己的拎包,蚊子似地说了声谢谢,开了车门。那动作慌的,把手拎了三次才扭开来。言曜看着,降了窗户点了烟,抽了两口叹了一声,掐了烟,长腿一迈,也下了车。
“冉雪!”言曜喊了一句。
冉雪怔了一怔,停了脚步,似乎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却仍低着头不敢看言曜。
“别这样。”言曜走到他跟前,眼神倒是柔和,看着她那小模样,放缓了声音,“跟你说这个,不是要让你困扰的。你不开心,就当你言学长刚什么都没讲,继续过你的日子,但别摆出这副样子。”
冉雪苦笑了一下,心里像打翻了酱醋油瓶,叫一个五味陈杂,这事儿,谁能当做啥都没发生过?她什么也没说,低低地“嗯”了一声算回答。
言曜瞧着冉雪那模样,就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手在冉雪的肩膀上压了一下:“不要想了。”说着笑了一下,耍贫嘴,“泠澜今天回来,要他知道我跟你说这个搞得你这样,非剁了我不可。我家娘子的作风你不知道,哎,别害得我们离婚啊。”
这个基梗儿永远有效,冉雪被逗得噗嗤一乐,这才抬了头瞧言曜。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心里头一缩,战战兢兢:“啊,等等,那个,难不成顾学长他……”
言曜眼角稍抽了一下,呵,合着我说了那话,你半点没往你顾学长身上想。得,这要是让泠澜知道了,我还有活路没?心里头这么转着念头,嘴上还是笑,举起食指抵唇上,“嘘”了一声。
“别多想了,也没什么大事。”言曜笑了笑,弹了冉雪一指头,“回去上班吧,下午来接你。”
冉雪咬咬唇,犹豫了一下没说话,乖乖点点头,转身走了。言曜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回到车上,点了支烟抽。抽了没几口又发了呆,知道被烫了手指才惊觉过来。看了看冉雪公司的大门,言曜苦笑了一下。
好像一不小心就做了错事啊……他揉了揉额角,摇头晃脑地叹了一番,最后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了号。
还是主动自首吧,这事儿要让泠澜知道了,非恼了不可。希望能从轻处置吧。
冉雪回了办公室,自觉得脑浆都怪扭成了浆糊。这算什么,莫名其妙的,唔,告白?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吧言学长,如果你的目的是这个,恭喜你成功了。
“冉冉!”肖敏趴她耳边,圈着手掌吼了一声,冉雪乍了一下,回过神来,闪闪眼,一副迷茫模样。
“嗯……阿敏?”甩甩晕晕忽忽的脑袋,挠挠震得慌耳朵,很无辜,“干嘛这么大声?”
肖敏手插腰,手指都快戳到冉雪脑门上:“笨蛋冉冉!你还好意思说我!叫你几声了都没反应!经理叫你啦!”
冉雪“哦”了一声点点头,站了起来。肖敏瞧她那恍惚模样,皱眉:“冉冉,怎么了你这是?看上去没精打采的。”
冉雪机械地回过头,动作僵硬得她似乎都能听见脖颈那近似锈死的摩擦声。她看了肖敏一会,慢慢地说道:“阿敏,别过来,我现在命犯桃花。”
说完蹬着高跟鞋就走,留下那小丫头不明就里地眨着眼,摸摸后脑勺一头黑线。冉雪她……说的什么?
冉雪是个正常的、普通的白领,希望工作少、希望工资高、希望下班早。可今个儿例外,她磨磨蹭蹭地做着手头上的工作,第一次发现这时间,怎么就这么不经过呢?她望着时钟的指针发了呆,慢吞吞地整理了自己的包,想了想,又把那叠档案从头整理了一遍,想着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只好认命,关灯锁门,下了办公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