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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梵天

那座神庙藏在不知名的大川之中,躲在漂泊流浪的古林之中不知几多年岁。当地人说,你得循着圣湖一路向北,找那湖水波光闪耀之处,在那儿虔诚诵经跪拜三天三夜。若是福源深厚,

起身向北再走七日,便能看见普什卡高坡。拾级而上,便能找到吠陀神庙。

期间所见各类奇珍异兽,都系为神护法,看守庙宇的守卫,若是内心真的纯净无垢,自会安然通过,说不定还会得到此间神兽的祝福唱诵。

那庙宇纯白瑰丽,虽然不大,但却仿佛充盈着世间所有精神气息。白日之中,你在高坡之下便能听见由山上传来的神之低语。那是神在与世界对谈,照拂着世间万物。夜晚,若你在高坡之下静坐,能聆听到神在庙宇之中来回踱步的声响。那是神在为宇宙生灵的未来忧心烦扰。若你执意想要见神一面,亲吻他的脚尖,聆听他的天籁。那么便走过漫长的阶梯,叩响神庙的大门便是了。

没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祝福你是一个幸运的人。

那处不知名的房间里,一位眉宇间满是英气的妇人傲然站立,面对着眼前素馨花堆成的小堆。那上面静静拖着一方布巾,里头包裹着的,是酣睡中的婴孩。

那妇人人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身淡蓝色的肌肤一看便不同于常人,而四只手臂更是非同寻常。前后缓缓挥舞,活力不绝。

她先是抬头,望了望缀满宝石的屋顶,觉得乏善可陈。随后,又看向小屋四角,绿鸟野龟,白马雄狮,都耷拉着头,无精打采。直到最后,她才把目光缓缓地移回,看向了素馨花花堆上,那个白嫩的新生儿。

“你要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便好自读书,考个功名。享福过完一生,如此便是最为清净。”她紧盯着婴孩,兀自低语。

“若是在哪个耍刀弄枪的家里诞生,便学一身本事,不求通天,但得以防身自保也是不错。”话音落下,她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窗外。外头的白云蓝天依旧,只是过于素淡了些。

“我啊,或许真的有些不称职。想要给你的,统统无法完成。”那个婴孩在睡梦里抽了抽鼻子,皱了下眉头。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还是梦到了什么。

妇人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原地,和婴孩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絮絮叨叨地兀自念着。直到外头天空开始倾斜水墨,整个世界逐渐黯淡了下来。

东北角上的白马忽的甩了甩头,冲着自家主人鸣叫了几声,声音嘶哑。

看到焦躁的白马,妇人转头看向窗外,远处黑暗中仿佛亮起了一点光明。于是她开始担忧。

“前头说的你都可以不听,考不上功名也就罢了。可一日三餐你得记得准时吃,要时常洗澡,不要整个人脏兮兮的。”

“若是找到了合适的姑娘,也得好好待别人,负心是会遭到惩罚的。”

她的絮叨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外头那处光点越来越大,一阵轰鸣也逐渐接近这件小屋。

四角的所有动物都焦躁起来,有的原地转圈,也有的嘶鸣不断。

于是她更加急切,仿佛要把自己所有的话语全都倾泻而出。

最终白光已越过了一旁的山头,轰鸣声击打得小屋内的她耳膜生疼的时候。

她停下了话头,愁眉紧锁,望着眼前的孩子。

“这只黑天牧笛,我便予你随身带着。长大以后,学会吹手牧笛,指不定会让哪家姑娘喜欢得紧。”她第一次露出了微笑,虽然勉强,但是温馨。

“没有时间了,我这就送你走。若你以后阴差阳错走上了不该走的路,也不要想着回到这里来了。好好活下去便是。”妇人终于迈出步子,走到了素馨花花堆旁边,两手抱起了熟睡的他。左肩上的另一只手捏起了印式,而第二只右手则从自己的袍子里掏出了一只牧笛,塞进了襁褓之中。

“走吧,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再回来这里了。”她说出这句话。此时此刻,窗外光明来到,一阵舞曲音乐之声冲入耳帘。

小屋四角的野兽,除了野龟,都冲向了窗口,试图遮挡住来人。

“再见了。”

啥时间,她怀中的婴孩放出万丈光芒,映得头顶的璀璨宝石霎时间没了颜色。

一株素馨花缓缓掉落,那孩子,便不见了踪影。

七国战乱平息后百年有余,越国一家独大,独守着整片大陆以北的广阔疆域。其余六国只能共享余下疆土。各自休养生息。至于是否会再起战事,那是皇帝陛下考虑的事情了。如今天下平定,越国国力在世间独占鳌头,没了战事,那么商贸往来变逐渐起了苗头,直至今日,越国商业早已远超所有国家。

昆沙城地处越国东北边,要说起地理位置来,绝对是偏僻之地。这里土地不够肥沃,不能指望靠粮食的收益,又没有自身独有的矿业等产业创收,只能说资质平平。但是整个世间却没有人不想来昆沙城,为了什么?

因为众人认为这儿是最靠近神明的地方。

普天之下,哪怕人们肤色不尽相同,语言有所差异。甚至是眼珠都呈现了不同的颜色,可是几乎是所有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大家都信仰同一个宗教:北流神教。

没人知道这个宗教起源于何时何地,或是由何人开创。又或者根本就是神降下来的福祉。只是当人们懂事的时候,自己的父母,祖辈便都是北流神教信徒。

从早到晚,目及之处都是北流信徒,人们见面,谈天,用餐,祭祀,用的也都是北流教教典。除了个别不信教的奇怪家伙,这几乎是整片大陆为数不多的统一点。

而整座大陆中心,有座高耸入云的神山。那里便是北流神教的神殿所在。日也不绝,香客便不断。传闻神殿之中,掌教大人会在世间有大不公,或是大灾难时挺身而出,作为世上信仰北流神教最为坚定,领悟教义最精深的男人,以神赋予的无上力量为世间主持公正。

那么如此看来,大陆中心的神山,应该是世间众人最为向往的地方,可为什么在众人心中,越国那座小城才是最为神奇的地方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座城向北走,走进古林深川,找到传说中的圣湖,便有可能寻到普什卡高坡,再往上走,便是教典中所说,神居住的地方。

但是越国总不可能放任整个世间所有信徒都涌进越国,撕破头皮地冲进那片地域,以及一些不能名言的原因,于是只能对其做了大量的限制。七国乱战之后,其他国家经商来往之人不被允许通过昆沙城地界。越国子民不能踏进禁地哪怕一寸。

如今,昆沙城以北便是一片禁地,越国派重兵把手,甚至有传说中能飞天御剑的修行者把守,才难得平息了民众的一颗跳动的心。而除了昆沙城内通往禁地的入口外,绵延无数里地域也都做好了完全防范,无论民众或是修行者都难越雷池。

可是民众的热情并未被轻易浇灭,既然朝廷不许过去,那么我们便来昆沙城呆呆也好。这里离神居住的地方近,自己的祷告指不定就会被听见,从而降下福源呢。于是无数来往国民来回往复昆沙城,人声鼎沸。

于是昆沙城靠着这层关系,成为了越国数一数二的赋予之地。只因为你在这儿摆个摊卖煎饼,都只会赚的盆钵满载的结果。

越国更是靠着那神庙处于自己国界之中的缘故,在七国中有着超然的地位。任何想要动武的国家都要掂量清楚,打扰到了神的清净,自己能否担得起这个罪过。

于是大陆中心的神山,以及昆沙城北的不知处的神庙,变成了整个大陆最为令人神往的地方。只不过前者你可以前去拜访,后者你甚至连寻找的机会都没有。

刘子安带着自己的小妹嫣识来到昆沙城三年有余。如今坐在道庙的后堂之中,做些档案记录之类的文书工作。庙里小道士第一眼见到他时,还以为是寻衅滋事的江湖人士,吓得拔腿就跑,找来了老道士。老道士看到眼前这凶恶青年,一身伤痕,穿的也颇粗野,跟自己的小徒弟一样吓得不轻。毕竟敢来北流神教的道庙中闹事的人已经不知道多少年不见了。

直到刘子安拿出自己找老城主开出的证明,这个道庙才正确的认识并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这不是一个如外表般凶神恶煞的虎豹豺狼,而是来自那为神明放牧的原住民中的一人。

而刘子安身后那位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则留在了道庙里,为众人烧火做饭,干些杂活儿。

没人知道刘子安带着妹妹从禁地那头走出来是为了什么,也没人敢去问他有没有见过神明,聆听过神的教导。大家只知道他看上去有些凶恶,心里却是一等一的好人。每日干着繁复的道庙文书工作也从不抱怨,做事也踏实可靠。

更别提那位长得越发水灵的妹妹,更是被谣传入了新任城主家大公子的法眼。只不过人姑娘家看着像是毫不关心,每日除开干活,只知道粘着自己的哥哥罢了。

日子一直过得很安静,直到有一日,朝中有把椅子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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