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這一年,走的人特別多。
除了我要走,陳成也要去外國唸書了。
其實當初張鑫宇,梁梓軒和陸倫跟陳成特好。
後來,不知道發生了甚麼,張鑫宇他們和陳成絕交了。
連帶我,也不能跟陳成玩。
雖然我偶然也會悄悄地和陳成聯繫,可是他從來沒有告訴我為甚麼他們會翻臉,為甚麼老死不相往來。
陳成走的那天,我拉著陸倫他們送機,可是他們死活不肯,結果除了陳成的家人外,就只有我了。
陳成哭了,哭得很慘。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
我也哭了,因為陳成說他不會回來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我們再也不能見面了。
「陳成,到底為甚麼會和鑫宇他們……」我躊躇地開口詢問。
他架上墨鏡:「我有我的夢想要追逐。」
我一直盼望著有一天他們能一笑抿恩仇,可是卻發現我一直都沒了解過他們。
原來,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的友情都可以很脆弱,一吹就倒。
我回到家,看到張鑫宇坐在沙發上,他沒有掛起笑容,臉色淡漠。
我開腔道:「陳成走了。」
「嗯,我知道了。」他站起來,然後背著我,緩緩走回房間。
我想,他們四個今晚都會是不眠夜。
兄弟情,我確實不懂。
我只知道不管有多大的誤會,再怎樣沒辦法好好解釋清楚,總有一天時光會還它一個真相。
我如此深信著。
「我喜歡你。真的。我很喜歡你。」我看著梁梓軒說。
「Cut!不是這樣!給點感情啦!」
「不拍了!怎麼拍都說我沒感情!」我氣呼呼地嚷道。
陸倫無奈地看著我:「子棋你真是一點演技都沒有。」
我瞪了他一眼:「現在怪我咯?我說過我不要演的,是你們非得拉上我!明明公演那天我就要趕飛機。」
「這樣吧!我們換個角色!換成程暻你來當男主角!」鑫宇提議道。
「誒!?」我的心彷如漏了一拍。
「我試試吧。」程暻很乾脆的答應了。
我緊張的噎噎口水:「那,那我來嘍!」
「Action!」
我看著程暻,然後說出那句我沒想過有機會能當面跟他說的話:「程暻。」
「嗯?」
「程暻。我喜歡你。我認真的。」
「Cut!子棋你不要自己改台詞!」
我尷尬地哈哈大笑:「一時忘詞了!要不陸倫你來吧!」
「好!那你要認真看清楚!應該是這樣才對……」
我無心地看著陸倫的示範,腦子只想著剛才的情境。
程暻,我認真的。
只是,好像你不會有機會知道了。
我可以對任何事情都無所畏懼,但喜歡你是我必須極力掩藏的秘密,唯獨這一件事我不敢開口,因為我是個膽小鬼。
「小姨,我去倒垃圾。」我拿著垃圾關上門。
走到垃圾房前,聽到有人喚我。
「江子棋。」
我轉過身一看,是程暻。
「阿暻……?」我不自覺將平日心底對他的昵稱脫口而出。
程暻先是一愣,然後一笑:「挺好聽嘛。」
我尷尬地看著他,臉發起燙,猶恐心中的秘密讓他窺探。
「……你喊我幹嘛呀!」
「現在連喊都不行了?」
「程暻,我喜歡你。」
我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自己對他告白場景。
可是我沒想過自己會腦子一熱在垃圾房前面跟他表白,右手還拿著一袋垃圾。
程暻瞪大了眼睛:「甚麼?」
我的心開始泛酸,呼吸困難,那顆玻璃心碎到一地都是。
「傻瓜!我那是在逗你呢!」我哈哈大笑著,笑到蹲在地上,抱著肚子,一直大笑。
「我真的差點被你嚇到了!下次別開這種玩笑了!」程暻正色道。
嚇到了嗎……?
我站了起來,抬起頭擠起微笑:「傻瓜!我以後不會了。我,再也不會了。」
「快回去休息吧!你不是說明天還要上機?」
「嗯。拜拜。」
我扔下垃圾,匆匆地離開這個讓我窒息的地方。
面對程暻,我連呼吸都覺得是奢侈。
程暻,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跟你說我喜歡你了。
從此,我們就只是朋友而已,別無他想。
我不自覺地哼唱著:「我們曾相愛,想到就心酸……」
「子棋,你一會到了記得給我打個電話!」張鑫宇把我的行李搬上的士之後一直叮囑著。
我點點頭:「知道了!不要送我了!我一個人走就好!」
「為甚麼不讓我們送你?」
「我怕我會哭。我怕我會捨不得。」
「傻瓜。」
「哥,謝謝你……放假來找我玩!」
「好。」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擠出笑容:「那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子棋,這是給你的,上了車再看吧!」張鑫宇給了一封信給我。
我點頭接過後就上了車,朝車窗外的小姨夫,小姨和張鑫宇揮了揮手,然後就跟司機說:「麻煩您開車吧!」
車子緩緩開動,我一直努力咬著唇,逼使自己不流出一滴眼淚。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我拆開了那封信,張鑫宇略帶潦草的字體映入我的雙眸。
子棋: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我只能向你道歉。其實程暻他也喜歡你。
看到這裏我的心滯了滯,我強打精神看下去。
是我不好。還記得程暻來的第一天嗎?你不是問我都跟他說了甚麼嗎?我跟他說了雖然我們是表兄妹,但我喜歡你,我從小就喜歡你。所以我要求他千萬不能喜歡你,最好連多餘的接觸也不必要。
…………
…………
…………
…………
…………
我看到這裏我就把信撕了。
這封信,已經沒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既然要離開,那麼那個人的心意已經不重要了。
我們,能夠做朋友就很好了。
我不奢求我們能在一起,我只希望他會記得有個人叫江子棋就足夠了。
他一直幸福下去就是我最大的希望。
再見了,程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