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海风雄”说的主要论据有以下几点:
一、符合行文规范。中国自有文字以来,横排文字一直奉行自右向左书写的规范。无论是官方典籍还是民间书籍,都严格遵循这一书写和阅读规范,直至“五四”运动兴起白话文后才从总体上开始改变。东炮台始建于清光绪十七年(1891年),为清政府重要的海防设施,象征着国家的权利与尊严,在匾额的书写上一定要遵循自右向左的书写和认读规范。
二、地域名称明确。“表海”即东海,地域名。《汉语大词典》关于“表海”的诠释有二:一为“临海”,一为“东海之表式”。《左传·襄公二十九年》载,春秋时吴国季札至鲁国,鲁国为季札歌齐诗,季札闻后云:“美哉,泱泱乎!大风也哉!表东海者,其太公乎!”唐司马贞在《史记索隐》中云:“表海大国,悉封齐王”。上述“表东海”“表海”等均为地域的特指,即我国的东海。据史料记载,清朝及清以前,我国的黄海、东海统称为“东海”或“东大洋”,而今地处黄海的芝罘区在古代亦为东海之域。因此,东炮台门额上的“表海”即指东海无疑。
三、符合语法规范。“表海”为名词,与“风雄”一词合成主谓词组,系常见语法。
综上所述,“表海风雄”有“中华扬威”之意,与东炮台的军事位置相符,是一幅名句佳作。
“雄风海表”说
“雄风海表”说的论据主要有以下几点:
一、与题写者相联系,更能正确解读。东炮台匾额的读法,不应单从字义和结构上去判断,而应与匾额的题写者相联系,方能正确解读。有观点认为,东炮台匾额的题写者是李鸿章的幕僚马建忠。马建忠(1845—1900),清末语言学家,所著《马氏文通》为中国第一部较全面系统的语法著作。马氏为汉语语法的发轫者,他率先将西方的语法理论引进中国,也是倡导汉字横排的第一人。以马建忠的身份、地位及学术主张,题写“雄风海表”是顺理成章之举。
二、文通字顺,早有先例。《辞海》中关于“海表”的解释是:犹言海外,古代指中国四境以外之地。《书·立政》:“方行天下,至于海表。”“雄风海表”并非题写者马建忠杜撰,而是早有先例。清雍正皇帝曾为湄洲妈庙祖题写“神昭海表”,并敕令福建水师提督复制三块匾额,分别悬挂在湄洲、厦门、台湾三处妈祖庙。乾隆年间,又复制一块悬挂于仙游妈祖庙。可见“XX海表”并非杜撰,而是有现成先例。只不过“神昭”称颂的是妈祖,而“雄风”称颂的是炮台。含义不同,结构一致。
三、匾额左读,并非个例。虽说自右向左书写、认读是古代惯例,但是在一些地方也绝非一成不变。如上海嘉定古园林中“鸢飞鱼跃”、“浮筠阁”及南京、扬州园林中也不乏自左向右书写的匾额。
回文说
回文说的观点认为:东炮台匾额自右向左或自左向右认读皆可,是一种回文匾额。主要论据如下:
一、匾额无落款。如果东炮台上的匾额有落款,那么所有问题迎刃而解。而东炮台匾额无落款,左、右都能讲得通,因此当属回文匾额。此类匾额比较典型的有北京“天然居”饭店的横幅:“客上天然居”,此联左右皆可读,也可读作“居然天上客”,同样精彩。龙口名门“丁百万”家有一块当铺招牌,上书“熙雍当”,“熙雍”二字分别位于左上角和右上角,硕大的“当”字居中、下。研究者认为,此招牌即为回文招牌,这三个字随意组合皆可,即“熙雍当”、“雍熙当”或“熙当雍”、“雍当熙”等皆可。“表海风雄”与“雄风海表”从语法上都能讲得通,表达的意思也大同小异,不妨看作一幅回文匾额。与东炮台遥遥相对的西炮台,也有一道匾额,上书“威振罘山”,字义明确,虽然也无落款,但若自左向右读则无法讲通,不属回文匾额。
二、可能是马建忠有意为之。马建忠学贯中西,学问深厚,又是汉语语法的发轫者,也可能会作出“一盒酥”式的举动,幽看官一默。
笔者建议
无论是“表海风雄”,还是“雄风海表”,读法不同,但表达的都是“中华扬威”或“威震海疆”之意。因此,笔者建议如下:
一、东炮台匾额读法之争,不属大是大非,不宜轻下结论。作为学术之争,应遵循“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继续下去,待各方找到新论据,发现新史料,继续表明各自观点。
二、建议有关部门或机构,与有关大学或研究机构取得联系,看是否可作为一个课题进行研究。如可行,可将研究继续深入下去,并可在适当时机召开研讨会,公布研究成果。
三、有人担心,像烟台这样的沿海开放城市,像东炮台这样重要旅游景点,匾额错读会贻笑大方。笔者以为,旅游景点不妨将匾额读法之争如实告诉游客,请他们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或者请他们参与其中,表明自己的观点,说不定还会激发游客的兴趣。
尽管100多年前的东炮台建成后未放一炮便被迫拆除。但是,作为后人,我们还是要感谢祖先为我们留下的这座带着民族耻辱烙印的建筑。为了掩饰过去的罪恶,我们的东邻在修改教科书;为了不忘这段屈辱的历史,我们倒是应当经常到东炮台走一走,看一看。
看到它,我们仿佛看到了那段屈辱的历史;看到它,我们仿佛舔到了那块带血的伤疤;看到它,我们仿佛翻开了一页沉重的历史教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