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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另辟蹊径(2)

对于武则天来说,进宫之前是怀抱理想而来的,但是没有想到,费尽心机还是这个结果,甚至还差点因为女主之祸丧命。这绝对不是她愿意接受的结局,想到自己没有子嗣,在太宗去世之后,也许就要常伴青灯古佛,默默无闻地老死,她心里有太多不安。

这个时候,她遇到了仁懦的太子,于是选择转换奋斗的目标和方向,成了很自然的事情。

李世民虽然不喜欢武则天这个类型的,并不代表儿子不喜欢。李治和父亲属于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他从小失去母爱,父亲除了国政,还有那么多的老婆、子女、下属要去照顾,就算因为他是父亲心爱的女人的小儿子,能够比其他孩子得到更多一些的父爱,但是这么多人瓜分下来,李世民能留给他的爱,也是十分有限的了。

因此,虽然地位尊贵,但是他并不像父亲那样豪爽、外向,甚至不爱与人结交,有些内向。本来他只是一个与皇位无关的闲散王爷,但是顷刻间,他的两个哥哥获罪,皇帝的重担一下子压到了他的身上。

在他生命的前十几年里,他都不用操心当皇帝这个事,但是现在忽然就要做一国之君了。而且在他前面,是他那威严高大的父亲,仿佛一座难以跨越的高山。这些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点突然和沉重。

在父亲病榻前的他已经是未来的储君,心里的压力不能跟任何人言说,父亲和那些幕僚们只是教导和约束,这些有点让他透不过气来。在这个时候,武则天适时地出现了,安抚了他的心灵。

经过十几年的宫廷训练,武则天在政治上已经成熟了许多,这个时候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冲动地跟皇帝说,要用匕首去驯服狮子骢的冲动少女了。

她是个聪明人,在朝夕相处之中,她自然知道李治的为人品性,投其所好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个难事。不管他们是否有勇气跨越道德的底线,但是至少在这个时候,李治和武则天已经结下了感情。

第一段职业生涯的终结

对于武则天来说,进入李世民的后宫是她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但是这段职业生涯的结局无疑是惨淡的。贞观二十三年五月二十六日的时候,吃了长生不老药的李世民,终于扛不住了,病死在终南山上的翠微宫中。

李世民因为养病的缘故,病死在宫外,这引起了托孤大臣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的高度重视。虽然当时是和平年代,但是皇位更迭这样的大事件还是很有可能引起“地震”的。为了稳定局势,长孙无忌等人迅速把李治送回去宫里,然后才把李世民的遗体护送回宫,最后才发了个全国性的通告,宣布李世民驾崩的消息。

同时处理新皇帝登基和旧皇帝安葬的事情,着实不是个容易事,要把事情基本理顺,少说也要个把月的时间。

皇帝病死在宫城之外,对政治可能产生非常不利的影响,容易引发动乱。因此,唐太宗在临死之前召来他的妻舅、长孙皇后的哥哥、元老重臣——长孙无忌和另一位叫褚遂良的大臣,交代后事,让他们忠心辅佐太子,稳定局势。

两人接受了皇帝的重托之后,立马做了部署,李世民一驾崩,他们就安排禁军护送李治回到长安,先稳定局势。然后再由自己带领其他随行人员,护送太宗灵柩,返回长安。两批人马汇合之后,才昭告天下,宣布皇帝驾崩的消息。又经过几天的紧张运作,这年的六月一日,太子李治在太极殿即位,这个新皇帝就是后来的大唐高宗。

当事情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关于武则天这样一些后宫妃嫔的处理便被纳上日程。按照当时的惯例,先帝后妃一般有以下几种出路:

(1)妃嫔自己有子女。这种属于最幸运的一波,她们可以跟着自己的儿子去封地生活;如果没有儿子的话,也可以跟着女儿过。譬如像武则天的表姐燕德妃就跟着自己的儿子汉王李贞,被尊为太妃。

(2)妃嫔没有子女,但是有特殊才能。这种人可以经过皇帝特许留在宫中继续为新皇帝服务。譬如像李治的启蒙老师薛婕妤,本是李渊的妃嫔,但是因为饱读诗书而被李世民留任,给王子、公主当老师。再者,如武则天的情敌徐惠,也被李世民特别眷顾,恩准可以留在宫里。

(3)没有子女,也没有特许令。这种是最惨的,她们没有生育,又没有特殊才能留在宫里继续做贡献的先皇妃嫔,作为后宫中队伍最庞大的一部分,通常要被送到庙里或者道观里面去当尼姑、女道士之类的。

第三种是后宫大多数女人的命运,也是武则天的命运,虽然她早早地搭上了李治的班车,但是在这个时候,新皇帝李治显然正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那个和自己有过一段情缘的才人武氏。

像武则天这样没有子女,也不能留任的先皇妃嫔很多,一部分被安插到为李世民修建的别庙里面服务,另一部分则被分配到国家指定的道观或者尼姑庵里面当道士、尼姑。

虽然武则天一百万个不愿意,但是她还是逃避不了被安排到国家指定的尼姑庵之一——感业寺去当尼姑去了。

尼姑庵里有神通

对于一般人来说,进入尼姑庵,剃度,当了尼姑,人生就不可能再发生大的改变了。对于武则天这些被送进尼姑庵的后宫女人来说,则意味着尘世生活的结束。一般的尼姑,还有希望还俗,死去皇帝的女人,连这点自由也没有,只要端了这个铁饭碗,终生就得以此为职业了。

武则天曾经把希望寄托在李治的身上,但是她的希望还是破灭了,她没有因为和新皇帝的特殊关系,享受到任何特殊照顾。如果,武则天是个一般的女人,也许就会放弃挣扎了。但是她毕竟是武则天,在任何时候,都没有想过放弃的一个女人。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武则天不可能对李治没有怨言,这个曾经海誓山盟的人,转瞬间就忘了自己。但是她却选择了将这样一种情绪掩埋,她相信用自己的手腕终究是会走出人生的低谷。

武则天是个不甘于命运的人,她信奉一个道理就是事在人为。在感业寺的那段时间里,她没有绝望,也没有像个怨妇一样,心怀哀怨、默默无闻地等待着奇迹降临。虽然她不是徐惠那样的文艺女青年,但是也算有些文学功底,所以不甘寂寞的她,决定用鸿信传情的方式让李治想起自己来。于是就有了著名的情诗《如意娘》: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

我们无法知道,深居庙宇之中的武则天是怎么把这么一首情诗送到李治的手中的,总之,这么一件高难度的事情被她做到了。

正所谓“苦心人,天不负”,经过漫长的等待,在李世民死去一年之后,新皇帝李治,终于来到感业寺,这家皇家寺院,为父亲的周年祭祈福。虽然祈福是个传统项目,但是长安城中那么多寺庙之中,李治偏偏选择了感业寺,恐怕这与武则天的努力分不开。

也许是那首情诗打动了李治,也许是其他原因,总之,一年之后,这两个人在感业寺中重逢了。

本来给先帝举行周年祭祀、祈福活动,是个很严肃的事情,李治作为活动的主持人应该保持孝子形象才对,可是一向守规矩的他却做出了一件让大家大跌眼镜的事情。

在这个有很多人参加的重大仪式中,唐高宗李治竟然和寺里面的一个尼姑“执手相看泪眼”、脉脉传情,最后干脆抱在一起互诉衷情。

且不说这个场合有多少的旁观者,这个仪式有多么严肃,单只说这个和皇帝暧昧不清的人的身份就会让人浮想联翩。所以第二天这个事情会上娱乐版头条的概率有多大,两个人心里不是不清楚,但是这一切都阻止不了这个事情的发生。

对于武则天来说,这也许是她唯一的机会,如果说这个行为是一种冒险,那么老死尼姑庵则相当于一种死亡。所以她宁愿堵上一把,也不愿终老于此。

另外一个当事人李治,虽然是个魄力欠佳的皇帝,但是当他看到这个曾经动心的女人。如今却一身缁衣,泪眼婆娑,用动情又责备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心里充满了内疚感。

对于武则天流传下来的这首著名的情诗《如意娘》,连诗仙李白都自叹弗如,可见功底之深。生性仁懦的李治在看到诗中描写的那个因为思念自己而精神恍惚,把红色都看成绿色;那个整天想着自己,默默落泪,打湿衣衫的女子就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多情柔弱的他又如何能够不动容。

就这样两个人,一个是李世民的小老婆,一个是被李世民称为至孝的儿子,在李世民的周年祭祀仪式上,公然在百官面前上演了一出暧昧不清的重逢悲喜剧。不知道尸骨未寒的李世民泉下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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