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在洛城扎根了上百年,吴家也是如此,可能这期间也有很多家族起起伏伏,但能维持这么长时间,并且在洛城屹立不倒的,便唯有此两家。
当年两家传出要联姻的时候,所有人,包括吴家人,都以为这场持续了近百年的斗争,真的要结束了。这对于整个洛城而言,具有十分重大深远的意义。
可谁知道美好的希望背后,竟是如此丑恶的真相,原本以为是终结仇恨的年轻一代,却成了推动这场斗争的黑暗之手。
实际上,山脉里发生的事情,一部分事实已经渐渐在民间流传了开来,众人都知道李吴两家的关系已经决裂了,而且似乎还是因为李家搞的鬼,但不知为何,没能成功,至于会不会爆发斗争,民众们意见不一,全凭各自发挥想象,在茶余饭后拿出来作为谈资,消磨时间。
同时,他们还知道洛城新出了一个魂符师天才,十五六岁就当上了副会长,但性情暴虐,行事嚣张,在卫城司里面还敢把人家官差暴打一顿,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关系,竟是安然无恙。
这是洛城民众们近期所关注的两件事情。
可民众们根本不知道,这两件事的关键人物就是同一个人,破坏了李家阴谋的那个人,也就是那个天才魂符师少年,此时,正在前往城主大人的家中。
作为一个拥有百年历史传承的家族而言,吴家宅院显得非常典雅内敛,所有的富贵气息,都不会彰显于外,而是隐藏在某一古董花瓶之中,隐藏在某一昂贵名画之中,就连院中仆人的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有礼有节。
而这种贵族气息,却是寻常的暴发户家族所难以模仿的东西。
肥狗跟在方朔身旁,问道:“你就这样加入到吴家的阵营之中,就不怕给利用了?”
方朔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是我真没有一点利用价值的话,吴家怎么会为了我大费周章?不过在某一层面上,我也是在利用吴家来保护身边的人,互相利用罢了。”
方朔在仆人的引领之下,很快就进入到了宅院之中。
在此期间,那仆人看到肥狗后,眉头微皱,可因为知道这少年是重要客人,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吴天明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所以见到方朔的时候,并不如何惊讶,而是闲谈起了一些事情来。
没过多久,吴永胜和他的妻子也一同走了出来,四人开始就餐。
这晚餐并没有方朔想象中的奢华,只是一些简单的家常菜而已,而最令方朔感到惊讶的是,桌上的几道菜式,都是城主夫人亲自动手烹饪的。
比起吃山珍海味,这样的待遇,无疑更为难得珍贵,导致方朔也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们几人在餐桌上并没有谈及城内之事,只是拉了些琐碎的家常。
唯一值得方朔注意的是,城主一家之所以会相信李家的联姻,是因为城主夫人,当年就是从某个敌对大家族嫁过来的,虽然后来那个家族衰败了,但在吴家的保护下,仍然延续着香火,所以,他们才会被那个看似美好的谎言所蒙骗。
饭后,吴永胜带着吴天明和方朔,来到了后院的花园之中,通过一座假山开启了某个机关。
一条幽暗深长的通道,展现在方朔面前。
肥狗最先感知到某些东西,于是悄悄抓了抓方朔的裤腿,示意其中有危险。
吴永胜见状,颇为好奇地看了肥狗一眼,说道:“这就是天明说的那头巨型神犬?”
方朔点头,说道:“那是变身之后的模样。”
“就算没变身,魂识也是如此敏锐?看来果真是头珍稀魂兽。”吴永胜低语了两句,然后解释道:“这是我们吴家的家族禁地,先祖在内部加持了一些禁制魂术,可一般的修行者是感应不到的。”
方朔眉头微皱,道:“家族禁地?城主大人为何带我来这里?”
就连吴天明对此也有些疑惑不解了,纵然父亲你惜才爱才,可何至于把方朔带到家族禁地来。
吴永胜道:“所谓禁地,当然只是对于普通的族人而言,我作为家主,有自由来往的权利。至于为什么带你来?进去便知道了。”
说着,吴永胜迈步走了进去,方朔和吴天明对视了一眼,也尾随而至。
吴永胜一边前进,一边释放着体内的魂力,似乎是在使用着某种隐秘魂术,将通道内的禁制悄然解除掉。
方朔并没有告诉他们,其实自己透过古魂瞳,也能够看到那些禁制的存在。而通过城主大人解除禁制时,流露出体外的那些魂力,还可以推测出,他的境界最少在武魂境初期,甚至可能还不止。
穿过幽暗的通道,他们三人来到了一个明亮的地下大厅之中,而此处的光亮,却是悬浮在上方的那颗巨大夜明珠所散发出来的。
光是一个照明工具,就是价值连城的存在。这些大家族的财富和实力,的确是无法从表面上去推测估算的。
方朔缓缓吞了口唾液,看了看四周,除了几张巨幅壁画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摆设。
吴永胜忽然说道:“看到那张老先生盘膝打坐的壁画了吗?”
方朔点头。
“那后面是我吴家所珍藏的各种魂术秘籍。”吴永胜又问道:“看到那张手持大刀的猛将壁画了吗?那后面是我吴家的魂器宝库。”
方朔看向旁边一张,说道:“那这张画着人参草药的壁画背后,是不是吴家的药材房?”
吴永胜笑了笑,道:“我带你来这里,自然不是给你炫耀我吴家的东西,而是让你从这三者里面,选一个进入,然后再在里面,选一个东西出来,那就是我今天下午和你说的,我们吴家对你的‘表示’。”
方朔看着那三幅壁画,有些犹豫,毕竟三种东西,都是他现在极为需要的。
吴永胜说道:“不管是哪一个房间里的东西,都绝对是价值不菲的世间珍品,我也知道很难选,可做人嘛,总是要学会取舍。”
“魂术。”方朔淡淡说道。
吴永胜有点吃惊,“我以为你选择丹药。”
“修为境界可以慢慢修炼,魂器嘛,我现在还没有使用兵器的习惯,所以只能选择目前最需要的魂术了。”
吴永胜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推开壁画就能进去了,选好之后自己出来就是了。”
方朔问道:“我自己进去?难道城主大人就不怕,我把你家的珍藏魂术都学光了?”
吴永胜毫不在意地说道:“我刚才虽然说只能选一本出来。可如果你有那个本事把里面的魂术全部都学会,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我相信,你应该不会无耻到在里面待上几天几夜吧。”
方朔淡然一笑,没有说什么,便朝那个壁画走了过去,轻轻一推,迈步而入。
肥狗也跟着进去了,可吴永胜并没有阻止它。
壁画重新关上之后,吴天明说道:“父亲,我不明白。”
吴永胜道:“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想要一个人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就必须向他展现出你的诚意。”
“虽然我当方朔是好朋友,也觉得对他在修行方面支持是应该的。可家族的东西,向来不是只有族人才能碰的吗?”
吴永胜说道:“所谓的诚意,并不是指东西有多贵重,而是指它的意义。你想,就连家族的禁地里的东西,我都能让方朔随便挑选,那他对于我们家族的信任,是不是会增添一些?”
吴天明觉得这种说法,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说道:“我始终觉得这样有计划地去获取一个人的信任,有一种蒙骗引诱的感觉。”
“那你就错了,如果不是有此前那些事情的铺垫,我相信以方朔的性格,那怕是金山银山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踏出一步。而当这种人真正接受我们的礼物的时候,那就说明,他是真的加入到我们阵营之中了。虽然说起来像是一个阴谋,但很多时候,拉拢人心就是这么一回事。”
吴天明似乎有所领悟,片刻后,恭敬地拱手说道:“多谢父亲教诲。”
吴永胜叹了口气,道:“你将来是要继承我地位的人,在这一条道路上,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我问你,之前你和我说,方朔有一个弱点,可事实上,那真的是他的弱点吗?”
吴天明若有所思,可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吴永胜摇了摇头,道:“恰恰相反,那是他最强大的地方。因为有保护身边的人的欲望,才有变得更强的动力。你以为我们吴家几代人,一出生就注定是强者吗?不,那都是被逼的,作为我们这样一个大家族,仇敌太多了,如果不变得更强,那将无法保护族人,所以在这种生死大压力的教育观之下,才造就了一个个家族强者的诞生,不至于沦落为败家子或纨绔子弟之流。”
吴天明深吸了口气,说道:“孩儿明白了。”
…………
魂术秘库里的三面墙壁,都被高大的书架所覆盖住了,无数书籍放置其中,琳琅满目,俨然一个小型图书馆。
肥狗忽然问道:“你难道不觉得,你刚才那段话太过无耻了吗?”
方朔嘿嘿一笑,道:“既然城主大人说了,我若有本事,可以全部都学去,那我当然不能客气啦。”
肥狗道:“若是城主知道你那双眼睛,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不知道还会不会这样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