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到巳时,日头半悬在空中,东厢房的一处房门被阴畏打开,此时屋里的小罗刹与孤旧正形态各异的呆在那里!一个倚靠着墙,低头思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另一个则是趴在桌子上,眼睛睁得老大,就盯着房门口瞅呢!
“畏哥,你怎么才回来?”
孤旧在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迎接门口进来的阴畏。
小罗刹也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问阴畏道:
“怎么样,小主人,考核通过了吗?”
阴畏似乎还沉浸在屠曲郡主悲惨的往事中,不能自拔,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回答两人的话,进屋就直接坐到了桌旁的楠木凳上!
“你们说,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么多的不平之事?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凶险阴暗。”
阴畏凝视着桌子上的茶杯,眉头紧锁,充满了不解的说道。
“那我是不知道,你们人类干嘛活的这么复杂?别的战兽我也不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我们狼系战兽一脉,只有绝对的服从、绝对的抗争,食物平均分,靠群居生活,从不存在你说的这些!可能这只存在于你们人类当中吧,再或许,鬼道也差不多!”
小罗刹黑袍下一脸淡然的表情,他肯定是不懂阴畏说的这些。毕竟自己是只战兽,纵然是圣品的进化战兽——天勾狼,但和人还是不一样的。虽说从自己出生,就被当时的罗刹门院长赵宇慕给捡回了罗刹门,再然后学院被灭,他又跟着阴畏离开,经历了种种风波,当上了嵟云山脉的头狼狼王。
这一切表面上看似极其曲折,但其实发展的也算顺理成章,并没有什么大的阻碍。
“或许吧。但我还是相信这世上不会只有阴暗的一面,更多的还是光明的存在!就算没那么明显,但我们还可以自己创造光明。这正如我在人生最低谷的时期,碰到了畏哥你,你对于我来说,就是光明!”
孤旧颇为认真的一席话,似乎把阴畏的心结一下子就全都给解开了!的确啊,人生当中总会碰到许许多多的不如意,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否定了世上还有许多美好的事情在等待着你!阴畏看着孤旧,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并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正午时分,阴畏被府役请进了主院用餐。出于保险起见,他没有带小罗刹,毕竟韵王和韵侯两位可都是强横无匹的鬼泣高手,若是近身细细端详定能识破小罗刹的身份,保不齐就会遇到些什么麻烦;而如果带孤旧一个人去的话,另一个没带,那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了,所以阴畏也并没有带孤旧。
只自己孤身一人,被带入到了这个午宴当中,韵王和韵侯二人专门想邀请他的饭局!
“韵王大人,侯爷!”
整个饭桌上,就只有韵王和韵侯爷在座,并无旁人。貌似这顿饭,也就只有算上阴畏,他们三个人共用!桌子上的饭菜不多,只有六道。但不得不说,都是些阴畏从来没有看见过的奇珍佳肴,光是味道,就已经很勾人了。
不过好在阴畏的自制力还算可以,并没有因此露出一副猪哥相。只是慢慢走到了饭桌旁,躬身向韵王和韵侯二人问好。
“在这里就当做像家一样,不必这么拘束!来,孩子,快坐下!”
韵王十分热情,韵侯在旁边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二人尽皆起身欢迎阴畏道。阴畏忙点头致谢,然后才坐了下去!
“咦?孩子,与你同来的那两个人呢?怎么没与你同来?”
韵王看着阴畏,想起了同他一起来的那两个人,为何没有与阴畏同来享用午餐?阴畏自是将姿态摆得极低,回道:
“哦,韵王大人,他们俩就是两个市井小民,同入饭桌,只怕话语间难免会有些纰漏,说错了话,惹得二位生气,所以我便没有带他们俩来!”
“诶,怎么会呢,我都说了到这儿就和自己家里一样!既然你这孩子这么优秀,想必你的两位朋友也不会差到哪儿去。下次来,千万要把他们带来,否则我韵萱的待客之道才叫出现纰漏了呢!”
韵王绝对的平易近人,态度是极其和蔼,让人听着他说的话就无比喜悦。
至于韵裴呢,倒是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在旁吃饭吃菜,痞气尽显无遗!韵王侧脸看了一眼韵裴,干咳了一声,韵侯爷没什么反应。
“咳咳咳~~~”
“啊,姐,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我去给你取药!”
终于,这韵侯爷才算放下了筷子,抬头看向了韵王。韵王面露不悦,双眸一个劲儿的朝着韵裴使眼色,示意他跟阴畏说说话,别把客人晾在那儿!
“啊......啊?”
也不知道韵裴是真傻还是装傻,一眼儿大、一眼儿小的看着韵王充愣,扮作甚么也不懂的样子!
“韵裴啊,你看,客人来了,别管晚辈不晚辈的,哪有人家还没动筷子,你就要吃完了的道理?你不是有许多话想跟小傅仇聊一聊吗?怎么不说了呢?”
亏韵王直接就把话撂到这儿了,就是他韵裴韵侯爷再想装傻充愣那也是不可能了!那只好就着这个台阶下了,韵裴忙连连点头:
“哦,哦哦。对,那个,傅小弟,你家在什么地方啊?相逢即是缘,我们好好聊聊吧!”
韵裴看着阴畏,那眼神里充满了不自在,或许还在为先前的事情所左右。阴畏见状,接过话茬回答道:
“哦,我家在嵟......”
阴畏的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了,但却给硬生生的止住了。这连名都给改了,那从哪儿来的,也得改一下啊。想到这儿,阴畏接着说道:
“嗯......我家在翠屏镇,是北方的一个边陲小镇,不怎么出名,想必两位也不会听说过。”
“翠屏镇?”
韵王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多年前的一个场景,那是与他第一次的对话:
当时的韵王才二十岁左右,是当朝的外戚郡主,正是花香芬芳的时候。虽为女流,但实力强劲,在皇都乃至整个森罗王朝中都是极具盛名的!当时的他也很出彩,也是二十多岁的年纪,甚至在名声上完全可以盖过当时的韵王!
“喂,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和我同辈的男子能够打得败我!你是第一个!”
“呵呵,那又怎么样呢?”
“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生硬?本郡主能主动找上你,那是你的福分,别的男人打破了脑袋想要找我,我还不待见呢!”
“抱歉,我不是别的男人,所以我也不回去主动找任何女人,除了她!”
“怎么,你有妻子了?”
“我的儿子都已经几岁大了!”
话至此,当年的韵萱郡主面露不喜,怒斥道:
“臭男人,本郡主告诉你,你既然能打过我,你就是我的人,你要给我做驸马,听没听见?”
“不好意思,我不会和别人玩儿过家家!”
那个男人当年的冷峻面孔,如今还在韵王的脑海中历历在目。
“你......你你你......你信不信我可以诛你九族?”
“呵~,随便,我来自翠屏镇,是北方的一个边陲小镇,想诛我九族,你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场景再次回归现实,韵王不仅为当年自己的那种野蛮任性而感到后悔。不过,翠屏镇三个字她是记得清清楚楚的,而如今这三个字又从阴畏的嘴里说了出来,不知不觉,她的眼眶中竟然布满了泪水!
“是他......是他......孩子,你跟我说实话,你的真名究竟叫做什么?”
韵王的情绪一下子就激动了起来,这直接给阴畏吓了一跳。难道自己有什么话说错了吗?为什么他会怀疑自己所用是化名,而并非真名呢?
这一幕同样是给韵裴韵侯爷整蒙了,他几乎从来没有看见过姐姐有这股过激情绪,除了提到那个男人!
“姐,你怎么了?”
韵裴忙关心的询问道。不过韵王并没有理他,而是就那么看着阴畏,以期阴畏能够带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阴畏坐在那里,看着韵王询问的目光,他不知该怎么回答。难道面前的这个女人,曾经认识自己的爷爷?因为这翠屏镇乃是自己和爷爷当年蜗居的老家,旁人不会知晓,莫非这女人还曾经和自己的爷爷有过一段渊源?
不会吧,爷爷是个甚么样的人?那就是为老不尊、爱喝酒、喝多了还好调戏小姑娘的老顽童,怎么会跟韵王这种处在人形金字塔顶峰的人有所交集呢?不过仔细想来确实可以,韵侯和韵王都一直在说,自己很想一个人,那么这个人会不会就是自己的爷爷呢?
阴畏已经有了一种想把事情全盘托出的想法,但索狂老者当年的话又再度在他脑海中响起。不可以随便透**楼是自己祖父的事情,这样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权衡利弊,阴畏极其凝重,且坚定不移的回答道:
“不知韵王大人何出此言,在下姓傅名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怎么会有真名假名之说呢?”
韵王听着阴畏的话,似乎是根本就不相信,接着逼问道:
“那怎么可能,同样是翠屏镇,你又跟他那么像,你不会姓傅的!孩子,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会害你的,我只想要知道一个真相!”
此刻,阴畏可谓是处于一个在痛苦挣扎的边缘,到底是要不要说呢。韵王待自己还是不错的,拿自己还这么骗她,真的好吗?这一刻,阴畏的内心是极其不平静的。
“对啊,你快和我姐姐说实话,相信我,我姐姐是绝对不会害你的!”
一旁的韵侯爷也跟着冲阴畏说道,这时韵王都已经激动地站起来了,把旁边那些服侍三人的府役都给吓到了。这韵王何时出现过这副模样,在大家的印象中,她一直都是一个极为和蔼、乐于助人的王爵,全无半点脾气,如今这怎么会......
阴畏看着韵王和韵侯,还是选择听索狂老者的话,斩钉截铁的道:
“韵王、侯爷,你们两个真的是多想了,我傅仇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我本名真的叫做傅仇,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何会怀疑我名字的真假,但请你们相信我!”
韵王听着这话,双眼瞪得老大,一脸的失望之色,直愣愣的就坐回在了凳子上,两行泪水已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