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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白云苍狗

白云苍狗,三年时光不过是过眼烟云,她已初初长成他却丝毫未变,一如初见时的模样。她时时念着,是否有朝一日她已满鬓白发,他却仍是正茂风华。

此番模样,仅仅想着便叫她心震。

“不会的,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的到来的。”红莲总是那样轻柔地扣着她的发,低低地诉着,声音轻得几乎叫她听不清楚。于是她时时觉得,红莲是在说给他自己听。可她没有问,因她憧憬着答案,也畏惧着答案。

“不要让我担心,好么?”氤氲着目光上前半步,靠入红莲的怀中,她闷闷地说着。

感觉到一阵推力,她皱紧了眉头望着红莲。后者躲闪着目光,不自在地吐着,“你再不是个孩子了。”

“那又如何?”她苦笑一声,昔日她追着他言明自己并非是个孩子,如今她倒是期盼着他将她当做孩子,世事果真无常。

“……”拉开半步的距离,红莲皱着眉头不看她。

伴随着杂音的轻咳落入她的耳中,她深皱着眉头望着他,忘记了方才的不快,“还是原来的伤?”

红莲捂着嘴偏着头点了点,算是回应。她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紧,红莲的伤势直至如今依然未愈,叫她好生担忧。加上近日她总觉一阵血腥气味,不知自何方传来。

抬眸望着红莲,只见红莲面上苍白,恹恹得背靠着树干。她眼中一道光芒一闪而过,快得叫红莲都无法捕捉。搀扶着红莲入屋,为听见身边的人好听的嗓音,“方才不错,没有丢脸。”

她搀着他一停,转而笑得一脸灿然,“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言语之间她的眸眼晶亮若宝石,其间尽是自傲。

“是我的小冰鸾,不是么?”红莲浅笑着作答,却叫白冰鸾红了脸。她心中一动,故作嗔怒地横了他一眼,脚下的步伐亦不禁加快了些,笑容却在红莲瞧不见的地方渐渐退去,换做眉头轻皱的模样。

不知为何,白冰一居然蠢蠢欲动了起来,搅得她的头一团乱麻。

三年来,白冰鸾知道的仅仅是存于自己脑海之中的女子名为白冰一,方才化冰为棱的法子便是不久前由她教授。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她听得一孤傲的女声说着,“想不想看春日冰棱?”

她不过是因着好奇点了点头,那女声便大笑起来。她轻皱着眉头,脑中存有一人并大吵大闹的感觉实算不上好受。

“屏息凝神,将念力集于丹田一处,有一冰蓝的火苗。只需将念力交与那冰蓝的火苗,而后轻挥素手便可得见春日冰棱。有兴趣试试么?”她犹记得白冰一的说辞,也记得自己的确是存了兴趣。

半日之后,她便知晓了那女子的名字——白冰一,也掌握了化冰为棱的门道,除此之外却一无所知。

回至当下,手中的动作不停,心却开始游离,白冰鸾没有发觉红莲望着她时候的凄然目光。

射入的日光照耀在相扶前进的二人背上,在二人身前打下道道的阴影。小院之中唯有二人,温和恬淡,却不知这般恬静能持续到及时。

第二日一早,日光仍是熹微,白冰鸾便被一阵急切的脚步声惊醒,愕然地向外望去,就望见了稼轩佑温润的面庞。

蹙了蹙眉,同不远处的红莲对视一眼,皆是望见对方眼中的深邃。她闪了闪神,复又注视着稼轩佑。

“冰鸾,老头找你……们,大事。”闪神瞥了一眼红莲,最终还是将目光集中在白冰鸾的身上。

白冰鸾手抬着下颚,思索着可能会有的事。远望着小池旁的红莲,他一手执着鱼粮,一手漫不经心地喂着。冷面而对,淡漠疏离。

看看稼轩佑,又瞧瞧红莲,甚是无奈。二人已然相处三年,对话却不过寥寥数句。红莲大多只是点头,或是摇头,便没了其他的神色。

“恩,你先行一步甚好。”白冰鸾抬头作势,稼轩佑愣了一愣,欲言又止却仍是只字未提。她虽有些疑问却没有追问的理由。

这稼轩佑,亦是三年来自己这小院之中的常客之一,他出现时往往会带着风无痕。两人亦大多在小院中安坐半会儿,却从不过多逗留。事实上相对于稼轩佑,白冰鸾还是较为在意风无痕。因为他看着她的目光,带着疼惜,却不是爱情。

她不知其中原因,却觉得心暖。

稼轩佑最终还是听言离开,白冰鸾在他的身影离开小院之中三步作两步踱至红莲身侧,静静询问,“好了?”

一眼已出,便见红莲弯腰放下手中盒子,对她点了点头。

她只觉红莲的面色有些难看,心中的担忧一闪而过,最终却并未深究。抬眼红莲已跨出大门,她惊愣半会忙急急追上,只轻抿着唇不说话。这几日以来红莲的确是奇怪,尤以今日更甚。

入了大堂,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打量着这座学院的最中心。没有富丽堂皇的装饰,没有精致的摆设,唯有紫檀铸就的桌椅散着浅浅的檀香,很是好闻。

眸中印出学院各个大人物的身影,她便知此事不小。

方才入内,便觉多道如炬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她不悦地皱眉,那急急的目光却仍未减缓。眉眼一条,疑惑地望向众人。

三年来从未踏足此处,甚至连离开校园都甚少。虽听说过这些人的模样,如今见来果真是厌得很。

红莲亦是不悦,上前半步挡住来人的如火视线,目中冷若冰霜。白冰鸾感激一笑,却又上前半步暴露在那些人眼中,而后果不其然地见红莲皱起了眉头。

她垂着头一叹,抬眼却是清亮光芒,“何事?”

语气之不悦,叫众人愕然。唯有林远独坐高位,轻抿着手中的清茶,满意地笑着。

“哼,小娃果真猖狂!”一白发须髯之人冷喝一声,不悦地望着白冰鸾,“没教养!”

“为老不尊。”她自是随性而为,气得那白胡子老者胡须轻颤,僵硬着吐不出半句话。

“小冰鸾,这可都是你的老师。”林远抿一口茶水,漫不经心地说着。低垂的眉眼之中却是满满的笑意,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眼看中了她。

白冰鸾横了一眼林远,其中的意味最是明显,“无事的话我便离开了去。”

在座的几人都微微起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方才气愤的老者亦是急了,胡须抖动。几人皆是将目光落在林远身上。林远只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玲珑茶杯,清了清嗓子,叫几人的心高悬了起来。

“三年前小银的同伴被人所杀,准确的来说,杀手并不是人,而是魔族中人。只是后来小佑去查探之时却为发觉丝毫痕迹。三年来亦都是相安无事,如今魔兽森林中魔气突然浓重。这可并非是吉祥之兆啊。”朝着稼轩佑眨巴着双眸,转头却又是一脸正色,变脸的速度快过变天。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白冰鸾一脸凝重,“要我去探?”

林远仿佛十分满意,两手一拍,做捶定音,“如此甚好。”

见在座几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她只定定转身,并未多言,前脚一抬又听闻林远戏谑的声音传来,“小冰鸾,我给你找了几个帮手。小无痕、小佑和小柳都会去喔。”

她眸眼一闪,跨着流星大步离开,帮手?不添乱她已是千恩万谢。这白胡子老道定是没事找事。她只径自离开,临行前不忘给红莲递去一个眼神。红莲会意,亦是踏出殿外。

抬头望着头顶巍峨的山,近处还隐隐可见葱茏的树木,倾斜着立于山腰,再远了便只能瞧见一朦胧的青毯,铺盖在上,几乎同那苍茫的天空连成一片。

今日的天空只余苍茫不见蔚蓝,空中透着一股子压抑的气息。她的心被压着,气闷得难受,脚步却更是快了起来。

这天气定是魔族的最爱。

腾云驾雾将至魔兽森林,几人皆是一路无言。她虽时时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却视而不见。

视线来自于何人,她最是清楚不过。柳寒芳不知为何同她过不去,她能避则避,不能避便接着,丝毫不见急切,今日亦是如此。

只是令她担忧的却是红莲,腾云至此,他的气息依然波动了起来,那清澈的气息之中甚至隐藏着其他的混沌气息,叫她觉得不适。

稼轩佑和风无痕对视一眼,皆是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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