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吴悠染就接到了楚景捎来的口谕:从今日起,帝后同寝。
至于是谁去谁那儿睡,就随吴悠染自己挑。对此,吴悠染心态倒是没了之前那么别扭,她也不是真的就十五岁的小姑娘,本来嫁给皇帝侍寝就是她的责任与义务。而且她的打算也是要跟楚景造个小人出来救女祖先的,在这个世界,十五岁的孩子身体其实已经发育得成熟,跟现代的18岁差不多。
尤其是在听了越向晴说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楚景为她所在的事情后,吴悠染的心里说没有动容那肯定是假的。她修仙是修了心没错,但是越修反而越纯粹,谁对她好,是不是真心的,如今一眼就能看出来。说到底还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姑娘,冷不丁地被人给认认真真惦记上了,那人还是九五之尊,她还是感觉很不错的。
因此当秋怜眼巴巴地瞧着她,生怕她对前来传口谕的太监下脸色的时候,吴悠染笑眯眯地说:“那就请圣上来坤宁宫歇息吧。”乾清宫那个地方太过冷清肃穆,而且秋怜等人也不能一并带过去,吴悠染也不想一个人过去守着空荡荡的殿宇,那也太没意思了。
她修的是人道,走功德仙的路子,要的就是多与人接触,沾染人气,累积功德。
等那太监走后,吴悠染偏头问秋怜:“当了皇后,我是不是就能自己给自己下令出宫了?”
秋怜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回:“应当是的,不过娘娘您要出宫做什么?好像历任的皇后除了祈福都没出过宫,听说太后这一生也不过才出过两回。您要是随随便便就出宫,太后那边……”
“我如今是皇后了,辈分虽然没她高,但是权力可比她大多了,不必再看她的脸色行事。”吴悠染本就不怕太后,现在更不怕了,不过是心里面还残存着五千年的“尊老爱幼”传统美德,让她不想跟太后针尖对麦芒。
婆婆讨厌媳妇,不是最常见的现象吗?没什么好纠结的。
吴悠染原本就做好了跟楚景春风一度的准备,但出乎意料的是,到了晚上楚景过来,却没有半分这方面的意思。他坐在吴悠染新布置好的桌案前,就着葡萄和清茶,优哉游哉地翻看奏折,时不时用朱笔添上几句批注。
“嗯,江南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江州御史台做得不错,赏!”
“酉锦县出了个小神童?有趣有趣,赏!”
“孝子一怒之下为救母而误杀恶霸?难得其一片赤诚之心,死刑就免了,着令轻判些也可。”
……
楚景心情大好,连下面的人给他送上一些杂七杂八的奏折也都看得津津有味,完全没有平日里的不耐,更逞论大发雷霆了。他一边瞧着,一边又去观察吴悠染正在做什么,却见她正端坐在一盆异植前发呆,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楚景清咳一声,便问:“染儿,你在瞧什么?”
吴悠染本来正在入定,她早养成了无论什么姿势都能入定的能力,现下一听“染儿”,差点没把经脉逆行过来。
面色古怪地看了楚景一眼,吴悠染才道:“臣妾正想着,太后的生辰快到了,是该准备些什么礼物。”
不知是何缘故,许是太后觉得楚景已然认定了吴悠染,且她本身的背景又很干净合适,再则又没在做什么惹恼她的事情,所以这段时间太后对吴悠染的态度还算是和善。两人其实并不常见面了,太后只在她醒来后着人送来了凤印,随带免去了她的请安,还把一众妃嫔们的晨昏定省都甩给了吴悠染。现在婆媳俩人算得上是井水不犯河水。
两人说起来也并没什么大的矛盾,婆媳之间本来和谐有爱就是很难的事情,她虽然是第一次做人媳妇,还是理解其中的道理,所以心里倒没真的对太后有什么不满。再加上她之前跪了太后,无意间给她折了不少寿,还是挺愧疚的,于是还真在认真想着,有什么能够给她把那些折掉的寿命给补回来。
修仙者是逆天而行,随着修行的增长能够增加寿命,而凡人的寿命也并非一成不变的,他们也可以通过特殊的方式把寿命给补回来。大家口中常说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在吴悠染穿越过来的这个世界是很适用的,作恶多端的人就算是用了特殊方式能够长寿,将来入了地狱,惩罚那可是加重了无数倍。
太后执掌后宫多年,神奇的是,她的手上还没真正沾染过人命,身上虽无功德,却也没有血煞。再加上她的凤命,本可以活到七老八十,现下她也只能活到五十多岁,这是吴悠染成功筑基之后发现的——她已经能够凭借自己的肉眼看出凡人的寿命,也能勉强推断他们的祸福。
听吴悠染这么说着,楚景不疑有他,两人能够和谐相处,最高兴的自然就是楚景了。他不算是愚孝之人,遇到事情也主张坚定,在太后和吴悠染两者之间,他多次偏袒吴悠染,已经惹得太后很是不喜了。说不自责,那定是假的,母子多年情分不是说说而已。
楚景笑道:“你有这份心就好了,母后不是那等看重礼节之人。”实际上是太后早就看遍了天下奇珍异宝,每年的生辰贺礼很难从心底里取悦到她。
但在吴悠染这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太后要真是不注重礼节,当初也不会一来就因为吴悠染行礼不够端庄而被嫌恶。
“送不送是我的心意,喜不喜欢是太后的自由,并不冲突。”吴悠染说着,还真是认真思索上了。
楚景见她神色认真,也没打搅。沉思中的人总是有别样的魅力,楚景瞧着吴悠染的样子,差点看入了迷。视线一转,又看到了那早换了新床单被褥的床铺,神色就跟着幽深起来:“天色不早了,染儿何时歇息?”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楚景的音色低沉不少,其中的暗示意味也明显了。
心爱的姑娘就在面前,并且已经成为了他的妻子,与他坐拥万里河山。现在,这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看向姑娘的眼神,就像是猛兽看中自己的猎物,充满了攻略的意味。
禁色这么多年了,也是时候放松放松了。
吴悠染偏过头来,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她嘴角轻轻一勾,魅惑道:“天色是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