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色天空
二
秋天里的雨可以说是一年里每个季节的荟萃，它既有春雨细柔的性质又有夏雨说来就来的脾气，还带有冬雨寒冷的属性。正因为它集中了雨的那么多特点所以显得它本身好像没有什么特点。虽然他有些春雨的温柔，但是它滋润不了大地，落到地面上带来的只是一片萧瑟。虽然它也像夏雨那样说来就来，但却不是及时雨，雨量并不大，是缓解不了秋旱的。当然了，论寒冷它更是赶不上冬天的雨。
屋檐下的落水不断的滴滴答答作响，有个檐下放着一只水桶，那肯定是海利用来收集雨水的，此时桶里的水还不到桶容积的三分之一。海利正拿着一个瓷杯子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往桶里舀了一杯刚刚收集的雨水然后双手捧着杯子来到了二楼的那个小书屋里，这些雨水是要倒给那盆蕙兰的，不！她是雪兰。海利一只手拿着杯子，慢慢得很认真的将水倒入已经松好土的花盆中。海利在搞清了这雪兰的生活习性以及认识到自己以前所犯的错误后，海利对让她开花又有了信心。不过仅仅凭着梅山的那个种植员口中的简单几句话是很难弄清这雪兰的具体情况，海利一回来就开始一个劲儿的翻海若以前的那一堆农业杂志，一本一本的去找，终于在一本花卉专题的杂志中他看到了有关雪兰的内容，但是这些内容照样少的可怜，很多地方是没说清楚的。不过有了这些也行了，很多事儿照搬现在的东西往往是不行的，更多的是要自己探索自己得出经验，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就搞出了一套方案，他相信，今年的冬天雪兰她一定会怒放出她生命的精彩！
海利从梅山回来之后，每到周末的时候经常会接到梅山那边打过来的电话，那肯定是那个海琳打过来的。她每次打过来也没问啥问题，就是她不是在暑假里开始养花吗，就找海利问问养兰花的时候碰到的一些问题。她说她身边的人没谁能懂这个，要是问专业的人的话，那还要跑路，索性吗就打电话来找海利喽。这不，这天海利刚刚做完他的事情，海琳的电话这就打了过来。
“哎，你之前不是说最好一个多月就要换一次土吗，今儿就问你这个事儿喽。”现在海琳打来电话可不会像当初那样事先寒暄几句，有事就直接开门见山。
“是啊。”尽管海琳问得多，问得勤快，有时候她还听不懂，但海利对她可没有不耐烦过“哎？现在还不是没到时间吗，怎么，你的土现在就不行了？”
“那倒不是，我只是现在问一下，为以后做准备喽，这样会省事些。”
海利抠了抠脑门“这可是个复杂活儿啊，很麻烦的喽。更何况你还是个姑娘家哎，如果你要是换土的话，还是去那个买花的地方去搞些培育土来，这样会好的多。”
“好吧。”海琳好像有些不服气“可我也想自己配制哎。”
海利笑了笑“明年我再过来教你搞这个吧，你看如何啊？”
“好哎！好哎！”从听筒里可以知道那姑娘高兴得蹦蹦跳跳，海利以为她问完事了，准备说再见时她那头有传来了声音“哎呀，差点忘记喽，我有个非常重要的事儿要向你交待。”
“啊？”海利一脸疑惑“什么事啊？”
“恩……”海琳好像正在酝酿语言“是这样的喽，有个姑娘啊，现在非常非常想见你呦。”
“你想见我了！”海利没怎么想便说道“好啊，欢迎你来！”
“哎哎哎！说什么呢！”听得出海琳这个时候肯定翘起了小嘴“恩，你和那姑娘是通过”一株兰花认识的哦，现在知道了吧？
“哦？”海利想了一会儿“这不就是你嘛？哈哈哈。”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啊。”海琳有些不耐烦了就直接说了“告诉你吧，这位姑娘来自襄莱，这下知道了吧！”
海利刚刚喝下水，还在口中没咽下去，听完这话后马上将水喷了出来“你是说叶迪？”其实刚才海琳说兰花的时候他想到了叶迪，可海利认为这海琳和叶迪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这怎么可能认识的呢。
“对啊！”海琳知道海利肯定会不可思议于是就解释了一番“是这样的喽，在养花这方面我除了问你外还在网上交流，就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了，其中聊的最好的就是这个叶迪了，我和她说了我的朋友也就是你，说了你的相貌特征，爱好什么的，她就说那人是不是海利！我当时的表情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嘛。”
“这……好狗血的剧本啊！”海利现在心里的感受是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
“好了，就这样喽，只能说是缘分在作怪吧，你应该也想她了吧，我这就把她的电话告诉你哦，赶紧给她打过去吧。”
海琳念完电话号码后就挂了电话，海利望着抄下来的号码，心里有些欣喜，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那种纠结感。他的确是非常想念叶迪，但现在的他又有些胆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其实他要联系上叶迪是非常容易的，但是因为海利并没有让那株雪兰开花，没有完成叶迪交给他的任务，所以也不敢主动和她联系。他是打算到冬季花开的时候再去送给叶迪的，而现在的叶迪似乎已经等不及了，她一定等了很久，如果现在不给个交待，也是说不过去的。海利徘徊一阵子后，最终是拿起了听筒，按照纸条上的号码拨了号。他现在的心跳声几乎个听筒里传来的呼叫声是一致的频率，三声呼叫后电话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时一个文静，沉稳的女声。
海利却迟迟没有开口，不知他是因为紧张激动还是胆怯了，就算开了口也是吐不出字来的。
“喂你是哪个啊？”那个声音再次传来，海利听了后有些鼻酸，在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情绪后中午开口说话了“我是海利，你是不是叶迪啊？”
“恩。”叶迪的声音照样很沉稳，听起来一点也不激动似乎根本就不像海琳说的那样很是想念“是海琳给你的电话吧，你可真是守时。”叶迪的这份沉重让海利感到有点不对劲。
“是啊！”海利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没想到你们竟然能认识哎。”
“恩。”叶迪的话题不在认识海琳上“那你今年为什么没有来襄莱？没时间吗？”叶迪这声音好像是因为海利失约而生气了。
“这……”想到这海利就低沉下去了，这种低沉不需要刻意的压制“这一年发生的事太多了，我在电话里真的是说不明白的，你……你没生气吧。”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哎。”听到这海利就显得放松了“哎，即然你在电话里说不明白，那放长假的时候我们见个面可以吗？”
海利的额头上起了皱纹，思考片刻后答应了叶迪，见面地点就在阳适镇。长假就在下一周了，准确的说这一周上到星期三就要放假。放假回家的那天晚上海利接到了叶迪的电话，她告诉了海利明天自己来的时间。
到了见面的那天，海利吃过早饭后准备了一会儿，在九点多的时候出了门。这天的天气是非常的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虽然这是个大晴天，但一点也不“晒人”，秋天的阳光就是这样，打在人身上感觉是暖洋洋的，就像是受了潮发了霉的被子放在阳光下晒过的舒服感。从家里到岭上那个山头海利是徒步走上去的，他走山路当然很快当，才三十分钟就到了岭上。海利顺着这架在山岭上的公路望去，也不见有什么班车过来，看来是要在这里等一会了。这条连接龙潭至阳适的山间公路已经搞了一次大修改了，现在变成了柏油路面，平坦又宽敞。公路盘踞于山岭之上，以前这里真的是一大险处，现在倒是搞好了，路边加装了防护栏，在不远处的一个弯道边有一块黄色的大牌子，上面是急转弯的警示标志。临江到阳适的公路有两条，一条路在阳适镇东边，这条路要经过一片山区，另外一条就是海利脚下的这条路。以前比较热闹繁荣的路要数东边的那条，但是后来由于年久失修加上各种地质灾害，路面变得是坑坑洼洼，这一路本身也是非常难走，陡坡和晚饭不胜数，以前的修路水平有限，所以这条路饶了不少的弯道，越来越不能适应现代化运输的需要，如果要是在原路上维护，那工程是非常大的，为了缩短距离还要裁弯取直，大量架桥和挖掘隧道，这样下来不到投入巨大而且工期很久。后来决策者们确定了重新利用老路的方案，当然那条临江直达阳适的路还是要重修的，只不过暂时翻修西线应付目前的情况罢了。就这些龙潭至阳适的山路就得到了翻修，这条路不仅投入较小而且工期快，修成后路上的车子当然比以前多了不少，村子里从此也变热闹了，交通一方便了，村子里的东西就能运输出去了，不用愁销路了，这可真是应对了那句经典的话“要想富，先修路。”
山岭上的风吹的有些大，海利在这才站了十来分钟，身上的汗就全部挥发掉了，这种晒着秋日吹着秋风的时候，更能体会到这种“秋高气爽”的感觉。班车来的正是时候，这条路上来的班车也多是临江至阳适的，也有临江来往市里的班车。从这个岭上坐到阳适镇只需要一块钱，班车从前面那个口子沿着峭壁下坡。现在坐车那要比以前舒服多了，不过以前那种十足颠簸的感觉海利倒是有几分怀念的。在下山的路上有一段路，大概有两百米长的路段还是以前的泥土路面，因为这段路的地基有问题，这块土地下有些不少石灰岩，以前有个大烧石灰的时期，这里面的石头挖的估计差不多了，所以就不适合铺上柏油路面了，不过这一段路还是做了整改，总体上还是很平坦的，车开过去感觉也算是舒适。海利乘车十来分钟后就到达了阳适镇上。
阳适可不像梅山那样的“大地方”，镇上并没有真正的车站，各类汽车就是在就应的地方集结的。比如前往木城市区，临江镇的班车就在镇的两头那边。长途车一般集中在东边上高速公路的那个地方。至于货车吗，这里倒是有个专门的货运站。阳适镇夹在两座大山之间，南北方向不是很宽，只有五六百米，但是东西方向的街道有些长，最长的正街就有四公里那么长。镇子是小不过交通十分方便，如果觉得从西头到东头太远的话，摩的随手招来，镇上也是有公交车的，是那种电动小公交，只能载十来个人。海利不急于过去，因为叶迪还要等两个小时才会到，所以他选择了慢慢走过去。
阳适镇的东边有两个大水库，或许只是就是一个水库，后来因为修路建城吧就人为的把他分为两个了。当地人习惯的称水库西边的地方为老城，东边就称为新城。这点类似于梅山，模式和梅山差不多，所谓的新城就是开发区，大多是些厂房，阳适镇上的主要工厂有碾米厂，榨油厂和肉类加工厂等。论热闹这里是远不如老城的，过了水库后便只剩下一条街了。这条街也很是“荒凉”，街道的尽头可以看到一块绿色的大牌子好好挂在路边的大杆子上，这是高速公路入口的提醒牌。在这对面有一大块空地，这里是作为一个临时停车场的，停满了发往各地的汽车，这里面长途大巴也有不少，这就是所谓的“阳适客运站”了，从这里往东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工地，他们似乎正在修建一个规模较大的建筑，那里应该就是以后的车站了。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叶迪按说也应该快到了。海利来到了路边的一棵刚移栽不久的小樟树下，双眼望着东方，期待眼中出现那趟来自襄莱的大巴，一般来说从襄莱到这只需要两个多小时。五分钟过后，这辆大巴从高速出口驶来，随着像锅炉喷气一样的声音响起，大巴停了下来，车门打开后里面的旅客是鱼贯而出，海利本想就在这个位置等待叶迪，但他现在已是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跑到车门前看看下车的人，他头脑中用力的回忆叶迪的形象，指望着能在叶迪下车后第一眼看到她，但是当最后一名乘客下来后也没看到那个曾经熟悉的身影。海利有些郁闷，难道她没在里面或是说这是叶迪在放鸽子？他一边思考着一边走到之前的那个位置，脸上正挂着看似不高兴的表情，突然他感觉右肩被谁拍了一下，转身一看是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孩，她正微笑着，嘴角两个酒窝看起来很是迷人，她有些一双大大的眼睛，仔细看牟子中好像有一份蓝色，一头过肩的长发在浓浓的秋风中飘摇。
“嘿，我们又见面了啊，这次是在你的地方。”白衣女生先开了口。
“你是……”海利是一脸茫然“你就是叶迪？”海利刚看到她时，只觉得这个女生实在是太漂亮了，但和头脑里的那个人似乎对不起来，直到听到那和电话里一模一样的声音，才确定眼前这个如“白天鹅”般的姑娘正是他所想念的叶迪。
“嗯哼？”叶迪突然在海利面前转了个圈然后甜甜的说“如假包换”
“是的！”海利看清楚了，这个人的确是以前那个女汉子“真是抱歉啊，恕我眼拙，没能认出你来，不过你的变化真的好大哎。”
“嗯嗯呢”叶迪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下带在手腕上的表“好吧，先找个地方去坐坐吧。”
两人上了路边的电动公交，坐到阳适完小的时候叶迪说要下来，她站在校门口深深的朝里面望了一会儿，沉重又带点伤感的说“这里就是我以前读过的学校，五年级之前一直都是在这里读的，今天算是重回故地了。”
“这样啊，那你是要进去看看，怀怀旧吗？”
“哈哈”叶迪像是在苦笑“说实在的，在里面的时光简直是我痛苦的回忆，又有什么好怀旧的。”她那双蓝色的牟子突然变得坚定起来，看上去有些威慑力。
“哦。”海利联想到自己的完小时代，这的确时段黑暗历史“那就赶紧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吧。”叶迪点头后就离开了，她是走在前面的，似乎这女生对这里很是熟悉。也是哦，不管阳适最近几年是怎么得到发展了，它的主体结构还是不会有太大的变动的。叶迪带着海利来到了一条巷子，与其说这是条巷子还不如说是条小街道，因为这巷子的宽度可以容纳两辆小轿车了。海利对这个地方有些熟悉，这里可以说是阳适的小吃街，就是街道两边的店铺都是以吃为主的，海利很喜欢吃这里的粉。叶迪看中了一家古典装修风格的餐厅，其实这家餐厅是以卖茶为主的，也卖拿手的特色菜。叶迪找了个靠窗户的位子，坐在这可以看见南边的群山，海利就坐在她的对面。点了东西之后两人似乎还没有找到讨论点上，相互间没说什么话，叶迪正看着窗外的风景，她通关玻璃反光发现海利一直在看着她，叶迪有些不高兴了，她撅着小嘴说道。
“哎，在看什么呢，我有啥奇怪的地方吗？”
“有！”海利点了点头“我就觉得你的眼睛有些奇怪哎，怎么是蓝色的，是里面带的有什么东西吗？”
这时茶已经上来了，叶迪小喝了一口“哈哈，原来是这个啊。”她有些小激动“怎么说呢，也许这是老天赐给我的礼物吧。上个学期在一个放学回家的晚上，我就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还好旁边的同学把我送回了家，看病时医生说什么可能是我因为游野泳，眼睛被细菌感染了，造成了短暂性的失明。他们给我缠上了纱布，里面是杀菌药，就这些缠了三天。解开纱布后我又能看到这个世界了，不过有人发现我的眼睛好像是蓝色的。医生解释说也许是杀菌过程中，细菌死亡后发生了染色所造成的。索性没什么大碍，就是这样，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好看”海利一个接一个的点头，其实他并不喜欢这样的眼睛，但看多了后又觉得叶迪的眼睛里像是有一片天空，这样的斑驳淡蓝色和这水汪汪的大眼睛简直是绝配。
海利这傻样不得不令发笑，而且她是放开那种沉稳大声的笑，平静之后她开始问海利关于他自身的问题“听海琳说你今年的情况很糟糕啊，具体是个什么情况能向我说说吗？”
海利又摆出了他最为经典的苦笑“是的啊，以前的那些糊涂事我就不怎么说了，现在我也想改变这些，我也付出了行动，但我失去的也许是太多了，也许不可逆转了。反正我会尽力的，不知在这一年里能否起死回生。”讲完后海利一阵鼻酸，差点流露情绪了。
“恩，的确很糟糕”。叶迪认真的听见他的每一句话“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是有希望的，我这儿有个建议，不知当不当讲？”
“什么啊？”海利眼神一亮，像是双眼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芒。
“就是……”叶迪凑近了他轻声说道“就是可以利用寒假这个月，我来帮你赶上去。”
“不行！”海利很坚决的回答。“这怎么可以！”
“怎么就不可以了。”此刻的叶迪不再沉稳了“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
“不是！”海利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很优秀。”
“那你是在犹豫什么啊！你难道不想2把你那糟糕的情况赶起来，不想考个好高中继续学习吗！”叶迪有些小激动。
“恩”海利由果断拒绝现在变得犹豫不决了“可……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就这么说定了啊！”这话倒是很像以前那个强势的叶迪。海利想了想也就同意了。一顿饭后两人又在这个小镇上转了一圈，每到一个地方，叶迪总是触景生情向海利叙述着当年发生在这里的故事。美好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到了下午四点时叶迪也该回去了，临走前她想到了一个比较重要的问题。
她深切的对海利问到“那个……我给你的那株蕙兰，还没开花吗？”
这正是海利最怕面对的问题，他摇了摇头说道“是没有，不过我知道其中的问题了，那株兰花并不是我们所说的蕙兰，而是叫雪兰，我也知道了怎么能让他开花，等你回来的时候估计就快了。”海利现在很是自信了。
“好，那我们寒假再来。”
大巴车开动了，海利目送着直到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然后他露出了喜悦之情。他觉得自己很幸运，在朝夕相处的同学们纷纷抛弃他时竟然来了一位愿意帮她的交情并不多的姑娘，这当然再次点燃了海利心中的火焰。他当然知道叶迪主要是来激励他的，要想获得成功必须要靠自己，在回去的车上海利开始想着他新的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