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热火朝天正在插秧的农人吟唱着《越人歌》曲艺优美,婉转流长,一道道水田里满是葱绿,无数人头攒动,正欢天喜地的在自家田地里劳作。
谢灵运抬起头,挥手抹去额间的汗水,笑吟吟地听着这独特的田间野歌,自是别有一番风味,不由对着稻田里正玩泥巴的阿小笑道:“快过来插秧!”
阿小抹下鼻涕摇摇头道:“不.....不会!”
“嘿!刚才不是交会你了吗?”
阿小嘿嘿一笑,“唰”一下,那鼻涕就又留下来,竟用舌头舔了下,还砸吧下嘴巴,看的谢灵运心中生恶道:“真是头懒猪!”
徐彦直和谢灵运归来,便让马文彪带了二千兵士,载些食盐前往晋安郡南面百里处等待身毒国商人,而自己四处召集人手,开始研究造币和造城的事宜。
谢灵运便带着书院中数千孩童前来田间帮百姓播种秧苗。
百姓们看到谢家子弟前来帮忙,都赞叹不已,这个台北书院的小院长不但亲身带动大家的积极性,更是在田间地头让人埋锅造饭,把节省时间放在首位,木屋村的农人倾巢而出,齐齐种植。
谢灵运的亲身参与,就如同以往需要人们仰视的人物下乡一样,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他这样做,无非是想为即将要颁布的新法做铺垫,小小年纪能想到此处,徐彦直甚是敬佩。
无数的稻田绵延,往北的田地甚至在数里开外,一直顺着山脚不见尽头,其中有不少的番女,正挽着裤腿,跟随家人有些笨拙的插秧,四处不时有笑闹之声传出,其乐融融。
个人都有个人的事情,徐彦直操心造币和建城,谢灵运则积极带动百姓播种秧苗,羊柏木拉着军队四处建造砖楼,加强防御,周涛同犊子则训练兵士挽动制器属新造的弩加以训练。
骨牙部自从歼灭了蛮头部,周涛和犊子便不在参与,只是派出曲长,伍长,每次带领一千到两千的兵士跟随部落勇士进山,消灭其他部落,虏获妇女和孩童。
骨达现在已经完全想通,信任的基础便是建立在徐彦直守信的要点,不但把所有占领牧场都归骨牙部,甚至让部落中的孩童跟随汉人孩子一起学习,虽然中间这些黑不溜秋的番人难免会同汉人起冲突,基本都安宁的处置,让所有人懂得双方都有规矩。
越来越多的番女同汉人成婚,四处可见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忙碌,谢钰在纸张中提到的医属也就建立起来,准备迎接岛上第一波婴儿潮。
淡水港口中建造起无数的新船,不时就能见到各种各样古怪的新型船只,数十工匠上上下下,互相讨论,这是徐彦直特别允许的建造法,只要有新鲜事物出现,实用,方便,就会奖励,明里暗里的提高工匠地位。
在把那文武工商四举的详细考法张贴出来,立刻就在郡中引起轰动,四处传播着官服要把盐利让民的惊天言论,这些举措,无时无刻都在改变着百姓的认知和认识,让他们对自己的未来充满幻想,反而让思乡的情绪慢慢地淡化下来。
整个台北郡进入了一种白热化的革新之路,每日中都有新的法令和利民之事颁布,这些为政措施都是徐彦直绞尽脑汁同屈指可数的部下商议,在参照谢钰的建议颁布,到这时,他才深深地融入到一种别开生面的强盛之法。
赋税,是每个王朝赖以生存的最基本,以谢钰提倡的免缴农税,不得不说,是一种胆大至极的想法,这种想法开始是骇人听闻的,但慢慢地开始四处贩卖食盐后,以商兴郡的主体思想便在徐彦直心中落下了根。
现在有盐,有丝绢布匹,等到年底,便会有那不知道是何东西的糖,按将军的说法,其利不低于盐,往后还会有茶叶,乱七八糟等等的物件如果让百姓参与,必将以海洋为支点,开启一种崭新的航海时代。
而在这个基础上,又把盐糖茶布的第一关掌握在官府手里,以商举为前提,选拔出有精明头脑的商人出发,也就是说,除盐糖必须成官营外,所有可贩卖的商品都以官府为保障,以举商为依靠,形成一种良性的循环。
那么,这势必会造成人人以考取功名为荣,因为你没有功名,就无法从事做官,做武将,做匠人,做商人,在配以各种律法提升地位,一旦开始科举制度,必将是万人争先恐后的态势,这点,不容置疑。
有了百姓的参与,工之税,商之税便会滚滚而来,在以银钱购买百姓所产之物,就会成为良性循环,积淀着台北郡的本钱,这让徐彦直在研究透彻后目瞪口呆,他现在想象不到将来的状况,但以眼下所布置的一切情况来看,必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而基于这种态势,造币,必须当先提到所有事情的前面。
建立华夏国的事情时秘密的,眼前只是借助这个方便通商,以免出些不必要的麻烦,必备的国玺和印章以及文牒都已造好,而眼下出发新罗,百济,倭奴之国的兵士都是精挑细选之将,在有几日,便可出发,进入这些地方后,台北郡摇身一变,便成为海外之国华夏。
三月的春风在台北郡温暖而惬意,进入岛上的谢府族人被安置在太守府中,单独开辟出宅院,方便居住。
府中未成年的子弟跟随谢灵运求学,而夫人长辈们则接受着岛上新鲜事物,这里天高海蓝,风景优美,让所有人郁结在心的不快在几日内就烟消云散,远离勾心斗角,远离战乱,生活安逸,乐不思蜀。
王神爱成为了二夫人的义女,紫月跟随在身边,没有了宫中的束缚,曾经的皇后娘娘每日都是笑容满面,好奇地四处游玩。
谢道韫领着外孙刘涛最喜欢坐在海边,看着那一波一波连绵不绝的海浪拍案,眼见着王神爱和紫月在海边追逐,脸上就浮起笑容。
“涛儿,日后可要刻苦读书,可不要贪玩哦!”
刘涛已有十一岁,天生的兔唇,让他在会稽时很少出门,听到外祖母说话,转过头说道:“孙儿要跟谢铮叔学武!”
谢道韫一脸纳闷道:“谢铮叔是谁?”
“就是谢钰叔父的弟弟啊!”
谢道韫这下可有些糊涂了,她知道兄长谢瑶有三子,这谢钰就应该是最小的,什么时候又有谢铮这个儿子呢?
看到紫月在海边,就让外孙前去唤来,王神爱也跟了过来,粉嫩的脸上满是汗水,看的谢道韫笑道:“神爱可是喜欢这里?”
王神爱漏齿一笑道:“老夫人,山清水秀,一切都是崭新,神爱欣喜,确是失态了!”
谢道韫摇头道:“化外之地,无甚规矩,钰儿相中这块宝地,还民安乐,还民喜悦,我等自当与民同乐,才是心性使然!”
“老夫人,神爱受教!”
“紫月啊,刚才听到涛儿说钰儿有个弟弟叫谢铮,不知是不是呢?”
紫月俏脸红扑扑的,施礼脆声道:“老夫人误会了,这谢铮不是少爷弟弟,乃是族中已逝管事谢守义之子,因被城中恶少加害,失去脸面,少爷见其可怜,便收为义弟,交其读书学武。”
“哦~是这样啊!”谢道韫点点头,爱怜的抚摸下外孙道:“每日同你灵运哥哥读完书,便可去找谢铮叔学武,怎么样?”
刘涛本以为外祖母会不同意,毕竟学武对这时来说,是没有啥大出息的,骤然听到如此回答,不由欣喜道:“谢外祖母!”
“孙儿乖,学武一途,很是艰难,莫要半途而废,这样的话,谁都会瞧不起你的!”
刘涛坚定地点点头,眼中满是坚毅。
紫月挥手,让随从的兵士从马车中拿过衣衫,披在谢道韫的肩膀上说道:“老夫人,海边风大,天气凉,别寒了身子!”
“嗯嗯~可惜岁月如梭,人是物非,前些年见你的时候,才这么大点,如今已出落亭亭。”谢道韫边说边比划着紫月当时的身高。
“呵呵,那时少爷还没奴婢高呢。”紫月回忆道。
谢道韫把额前被风吹散的白发拢到耳后道:“想不到族中会出此子弟,心性与众不同,将来的成就必将超越叔父了!”
紫月知道老夫人把少爷比作谢安,听到如此高的评价,欣喜道:“是呢,少爷从小就与府中少爷们不同.............”说道此处,伸下舌头,准备接受训斥。
谢道韫开心地笑道:“说吧,没人会怪你!”
紫月没想到老夫人根本就不忌讳这些事,便把从小跟随谢钰发生的有趣事和大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想法一一道来,听的谢道韫和王神爱张口结舌。
尤其是王神爱,那美丽的眼睛里神采连连,心中悠然地勾勒出让她心神不宁的那人面庞,充满了爱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