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狗吓得面无人色,不禁喊道:“清小爷,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我真的是去接古大姐回来……”
古云清冷淡的声音已经在后面传了过来:“你还是别耍什么花招,就算带来了衙役,也比不得我这位兄弟的一根指头,取你性命易如反掌,别惹怒我,不然下场可不会太好呢!”
明明是平静的语气,听进李大狗耳朵里却遍体生寒,求爷爷告奶奶的说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
古云清清亮的眸子看了少年一眼,少年才收回了手,让开身,让李大狗一群人出了院门。
这些人今天都被吓住了,在这小山村里面哪见过这阵势,李大狗再嚣张也就是跟欺负欺负村民,再了不得让小斯动手打打人,哪见过用刀子抵在人脖子上杀人的,一时间都对古家这个小子心里生了怕意,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躲着这户人家。
话分两头,李大狗走了之后,葛村长神情不安,对古云清道:“清小子,你看,我也该家去了,你大娘还等着我吃饭呢!”
古云清悠悠道:“村长,我还得劳烦您件事。”
葛村长心立刻提了起来,有些害怕的道:“清小子啊,我家可没什么房契地契,家里就指着那几亩地过日子呢……”
古云清一笑,温和的道:“村长想哪去了?”她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少年,接着道:“我娘回来后,我会说是这位兄弟带来的信,我爹早就死在上京的路上了,让我娘断了念想。您呢,千万别跟我说岔了。”
葛村长一口答应了,见古云清不再说什么,才哆哆嗦嗦的离开了古家的小院,往家里去了。
院子里面便只剩下她们三人,古云清将匕首收进了怀里,对站在那里的少年道:“你叫什么?”
少年黑如点墨的眸子中有流光闪过,随后一黯,声音干哑的道:“风濯。”
“濯清涟而不妖的濯?”
少年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古云清皱了皱眉,点了点头,指着堂屋还没有收拾的碗筷:“我们家穷,收留你你就得干活,去把锅碗刷了吧!我不管你以前什么个身份,进了我家就得是普普通通的小农民,以后下地种田洗衣做饭都得干,家中日子清苦,你要有心理准备。”
风濯不说话,却依言进了堂屋收拾碗筷,洗刷去了。
古云清见状眉心舒展了些,澄澈的眸子看向从刚才就呆了一般的萍儿,走到她跟前,摸着她的头发道:“萍儿……”
萍儿似乎受了惊吓一般,一双大眼里面有失望,难过,生气,害怕,还有隐隐的恨意。
再也没有什么事情,比被自己的父亲抛弃更让一个孩子受伤了。
瞧得古云清心头一颤,叹了口气将萍儿拉到自己怀中,安抚道:“想哭就哭吧!”
等了许久,怀中的人都没有动静,也没有泪水沾湿衣裳,古云清双手按在萍儿的肩头:“咱们就当他死了吧!这事不要在娘面前提起,不要害怕,这个家里有我呢!”
萍儿小身子动了动,一双大眼蓄满了泪水,哽咽着叫了一声:“哥……”
扑进了古云清怀中,大哭了起来。
这时候有人敲了敲院门,有人在门外道:“清子,萍儿你们有没有事?”
古云清一听是王婶的声音,连忙应道:“婶子,你进来吧!院门没插。”
王婶推开院门进来了,一看萍儿正哭着,不由担心的道:“怎么了?是不是李大狗又欺负你们了?”
说完叹口气,脸上多了一丝愧意:“刚才婶子听见动静了,可……没敢过来,李大狗那人太……”
古云清出声打断,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无妨,婶子不说我也知道,李大狗那人欺压乡邻惯了,您出来说话保不准也进您家院子闹去。”
王婶见古云清这样说,心里不由好受些,赶忙道:“你昨个不是说要去接你娘,你铁生大叔已经套好牛车了,赶紧去吧。”
古云清摇了摇头,笑着道:“不用了,我跟李大狗说好了,他去接我娘回来,以后也不会再来我家闹了。”
王婶不禁咋舌生奇:“真的?清子你还有这本事?你可真能!”
语气里面满是赞扬和惊叹。
古云清笑了笑并未言语,只对着灶房里道:“给王婶端碗茶水过来!”
王婶刚才就听见灶房里面洗刷的声音,只是没在意,这会见灶房里走出来个半大的小伙子,有些愕然:“清子,这是哪家的?”
古云清看了少年一眼,才道:“这人的父亲跟我爹是好友,他是来报信的。”说到这里,古云清脸色暗淡了些,有些悲伤的道:“我爹已经去世了……”
王婶一听,脸上划过一抹了然的神色,古修德离开村子都三年了,村子里面的人都说他已经死了,现在听到这个消息倒也不觉得惊讶,只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古云清,摸了摸她的头:“以后你就是这家里的顶梁柱了,莫要太伤心,你娘和妹妹还都要靠着你呢!”
古云清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淡淡,没有了悲伤之色。
王婶叹了口,别过身子用袖子抹了抹眼睛,心里只当是这孩子坚强,有什么事都放在了心里。
她又安慰了萍儿一阵,与古云清说了些话,才回了家。
王婶一走,古云清才把风濯叫到跟前,想了想忍不住出声嘱托道:“你跟我娘莫要多说,只管说你家是上京的,你父亲与我爹在上京相识,后来我父亲科考未中,受不了打击,染了风寒,熬不住去了。”
风濯点了点头。
古云清又道:“至于你的身世……你就说你父亲跟你一起来我家报信,中途遇了土匪,你父亲遭了难,你家中只剩你一人,我娘亲必然会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回去,肯定会收留你在我家,你留下以后不能惹是生非,必须得听我的话!”
风濯又点了点头。
古云清眉头不由皱了皱:“你听见了没?”
风濯黑如点墨的眸子亮了亮,张了张嘴干哑道:“知道了。”
听着这干哑的嗓音,古云清脑海中冒出个念头,不由张嘴问道:“你嗓子怎么了?”
风濯抿了抿嘴,干哑的道:“被烟呛坏了。”
古云清眉头皱得又深了几分,难怪听着他说话总是那么怪异,原来如此,不过得熏多长时间的烟才能把嗓子呛坏啊!
风濯抬起手抚上古云清皱着的眉头,宽大的青色衣袖轻轻擦在她的鼻尖,黯哑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不要皱眉。”
语调平淡,没有情绪。
古云清眸中清亮一窒,心头又一跳,挥手一把打开风濯冰冷的手指,脸上多了一抹羞赧,转过头含糊的道:“知道了。”
这时候,传来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古云清有一丝慌乱的起身,去开门了。
隔着院门,古云清问道:“谁呀?”
院门外静了一会,只听见一个男的声音:“我是张远。”
古云清想了想,她好像不认得叫什么叫张远的,这时候萍儿开口了,她眼圈还有些微红:“是狗娃!”
古云清想起了在后山水潭里救的那个半大小子,又想起了那两条鱼儿,于是赶紧开了院门。
看着眼前长得壮实眉眼憨厚,约有十五六岁的小子,嘴里温和的道:“快进来坐坐吧!”
张远一见古云清,一张脸就红了,脸皮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紧张的说不出话。
古云清一见,忍不住笑了出来,张远长得浓眉大眼看上去有些憨,脸一红看上去更觉得可爱,要知道上辈子在现代哪还有爱脸红的男生,这会瞧着觉得有趣极了。
听见她笑了,张远不免抬起头来,红着长脸,张了张嘴,半天才嗫嚅道:“你……你……没事吧?”
古云清一听,脸上表情更加柔和,唇角含笑对他道:“你看我像有事吗?”
张远一听,脸又一红,直红到了耳根,低着头道:“我见……李大狗来你家了,你……没事……没事就好。”
说完,抬头看了古云清一眼,有些憨气的笑了笑,将手中的东西往她怀里一塞,极快的道:“我先走了。”
转过身,快步就走,好像后面有人追他似得。
古云清有心逗逗他,看着他慌乱的背影,觉得好笑,出声道:“有时间来玩啊!哪天咱们一块去后山抓鱼去。”
张远一听,停了下来,转过身憨憨一笑,应道:“好!啥时候去你上我家叫我!”
古云清笑着点了点头:“好!”
张远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咧嘴又笑了笑才转过身走了。
古云清低头看了眼手中被他塞过来的东西,原来是一块肉,心里不由一暖,看来她当初救人还真是救对了!
她关了院门一回过身来,就对上一双黑如死海的眸子,脸上的笑意收了些,白了风濯一眼:“你想吓死我?”
风濯看了一眼她手中拿着的肉,薄唇抿了抿,没有说话。
古云清嘴角耸了耸,拎着肉进了院子,对萍儿挥了挥:“今个咱们做肉吃!”
萍儿乖巧的点了点头,古云清过去摸了摸她的头,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