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听到郭氏柳依给他汇报说是甄宓与曹植有过关系,顿时气得是火冒三丈,气得摔了杯子。郭氏柳依刚走,曹丕便气冲冲地来到了甄宓的住处,刚一进门,只听曹丕怒喝一声:“甄宓——你给我出来!”
甄宓听到曹丕这样,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慌张,这曹子桓在我面前还从来没有这样生气过,今日里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慢着!如今这来了个郭氏,这几年以来,他可是很少找我商讨什么事情的。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还是让我先出去看看罢!甄宓慌忙出来,见到曹丕,行了叩拜礼,口中说道:“臣妾叩见皇上。”
曹丕理都没理,径自走进了屋子里。甄宓犹豫了一下,又进来跪在曹丕跟前,“皇上今日怎么了,对臣妾都不理不睬的。”
“你这个贱人?你——你——我且问你,那曹睿是你与谁的孩子?”曹丕诘问道。
“当然是我与皇上的孩子了!难道还是我与其他人的孩子。皇上怎么问起这个?”甄宓不解地问道。
“你敢说你与他人并无半点私情?”曹丕问道。
“皇上,你叫我说什么?我与袁郎么,果是这也算私情的话,那就无话可说了。我与袁郎相亲相爱,你不过为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便折腾的家中上下不得安宁。又因平定邺城,趁此机会,带走了我,杀了袁郎,这——这也算是私情么?”甄宓问道。
“我不是说他,而是另有其人。”曹丕说道。
“另有其人?我可真真是不晓得我还与谁有半点私情。自从那日来到你的府上,对上下便都是和顺谦恭,对自己也是恪守妇道,又怎敢与他人有半点私情来往呢?皇上冤枉臣妾了,请皇上明察。”
“看来你今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我便告诉你,可是我的弟弟曹子建么?”曹丕问道。
甄宓听到曹丕提起曹植,心头又是一惊,莫不是那日与子建分别之时,送子建回来之事暴露了。若是因此上落得上落得个私情,便不好了,只是如今要紧的一遭便是这子桓是否知晓我与曹子建的关系。这个没弄清楚,可就真真不敢承认,我且僵持着看吧。“子建叔叔,我并未见得几回,不过是我们大婚之时,还有那孩子的洗三礼上,见过两回罢了。怎销是他?”甄宓说道。
“你倒是不承认了,我且问你,我们成婚之前,你可认识子建?”曹丕问道。
“子建叔叔的名声在外头,说是不知晓他的名声,实在是不可能,只是闻得其名,并未见得其人,我们大婚之时,我是第一次见到子建叔叔,当时也并未多想,毕竟已与你成婚,又何必去多想呢?”甄宓说道。
“好,我再问你,我们成婚之时,还有那睿儿洗三节之时,你何故与子建眉来眼去?”曹丕问道。
“皇上,若是这样说来,我可就冤枉大了,不过是随便看看罢了,何故说是眉来眼去呢?不论是婚礼还是洗三节,那些日子都是人来人往的,我究竟看到了谁,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若是用眉来眼去去说,该是很多人都逢见了,皇上也该是,怎么那时不来问我,偏偏隔了这么多年?”甄宓说道。
曹丕一时语塞,脸微微有些红涨,只是他还不想放弃,便继续说道:“我再来问你,那年我随着父皇东征,留了子建在邺城,你那几日里受了风寒,受不了长途奔劳,不能与军队随行,也便留在了邺城,那一晃也有好几个月的,可曾与子建见过。”
“那些日子么,子建叔叔军务繁忙,哪有时间来找我,自是不会了。”甄宓说道。
“来人,带丫头菊香!”曹丕吩咐道。
“诺。”
玉儿来了,行了礼。曹丕便问道:“子建与甄夫人可曾见过?”
“见过的。”菊香说道。
“在何时?”曹丕又问道。
“在皇上东征之时。”菊香说道,“就是在那个时候,丞相便与甄夫人有了来往,尤其是那日皇上回来,甄夫人与丞相双双外出,结果回来之时,丞相便病了,是甄夫人送他回来的。”
“你说的可是实情?”曹丕说道。
“是实情,奴婢不敢隐瞒。”菊香说道。
甄宓听到菊香这样说,顿时脸色凝重了下来。这丫头,可真真是叫我没有活路了,如今找了她来,只是不知还能抖出什么事情来,若是真的有,若是可以,也可分辨几句,若是实在不行,便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你还知道什么?都尽管说来。”曹丕说道。
“自那日皇上回来,丞相便有些不大好,后来身体渐渐痊愈,每日里却也有些神思恍惚,只是拿着一个鸳鸯金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奴婢猜想,那金钗该是一对的,鸳鸯怎能有单个儿的呢?”菊香说道。
“来人,给我搜。这个屋子里的角落都要搜查到,不能遗漏一个地方!”曹丕说道。
“诺。”
进来了一群人,在甄宓的屋子里到处乱找,凡是金钗之类的东西都给拿出来了,但是菊香一一辨认之后,说是都不是,与曹植手上拿的那支有些差别,终日在丞相身边,他身边的物件,我都是认得的。过了一会儿,有个人惊呼道:“这是什么东西?”原来是从甄宓的床上掉出来了一个东西,吓了众人一跳。等到翻过来一看,原来是个布娃娃。上边扎着好多针,还写着什么东西。这人不知道是什么,就拿出来给曹丕看。
这曹丕不看倒还好,刚拿到手上看了一眼,便扔给甄宓,说道:“看看罢!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是不是想咒死我,好生让你与那子建远走高飞!”
甄宓满眼都是泪水,从地上捡起那个木偶,“啊!这哪里是我的东西?我并不曾做的,我实在是不知道,这是在哪里找到的。皇上,求求您,相信臣妾罢!臣妾就算是再愚蠢,也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呀!”
“可这是——这是从你——你的床上找到的,这叫我如何不怀疑你?你的针线活功夫也是一流的。你还有什么话说?”曹丕说道。
“皇上既是这样认为,我也就不必再狡辩了。如今,我已然知晓,纵使我有千百张口,也终究是百口莫辩了。是,是,是,我是不满!我不满你,你曹子桓,贪恋美色,早年我年轻,便趁着家父亡故,搅得我上下不得安宁,如今我年老色衰,你又宠着郭氏与那李贵人和阴贵人。你把我往哪里放?在平常人的家中,我好歹也是你的妻子,你怎么偏生这样,把我冷落在一边,你说说,如今,你一个月里有几次踏进我的房门了。如今你倒好,竟怀疑你自己的儿子不是你的孩子,我是谁,已经是无关紧要的事了,只是我那睿儿,这可真真切切就是你的孩子呀!你何必去怀疑他,你就不怕,对不起污了曹家的门楣,对不起曹家的列祖列宗么?”
“我竟未想道,你竟是这样狠毒的女子,我后悔了,后悔那日里,怎么就把你娶回来了,你——你——你,太让人失望了!”曹丕说道。
“我狠毒,究竟是谁狠毒,那日里我恳求你放过袁郎,你非但不听,还背着我处死了袁郎,我狠毒,自从我嫁给你之后,哪里与你起过一丝一毫的争执,我善待着你的妻妾,你呢?你却移情别恋,到头来反倒诬陷我生下的不是你的孩子。你怎么早不怀疑,偏偏在这个时候,该是有人挑拨离间了罢!至于那木偶,我从来不知道是谁放在那里的?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东西,至于你信不信,我也不必再问了。既然你对我无情,我又何必去费心维持与你的关系呢?”
“你竟用了一个维持,是了,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必再顾忌着什么了。来人,传旨下去,甄氏除去夫人称号,贬为庶民,朕姑念旧恩,赐其住旧宅,生死不复相见。”
“好,好——好你个曹子桓,终究是狼性不改!”甄宓说着站起身来,走到里屋,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宫中,回到了曹家旧宅,荷香陪着她,也一并回去了。
“夫人,你这又是何必呢?在皇上面前服个软也就是了,何必让自己回到这旧宅子里头呢?”荷香劝道。
“事到如今,也便不再论说了。只是那子桓,实在是欺人太甚,这么多年来,我在家中细心照料着,才让他没了后顾之忧,如今只为了那几个新宠,便来怀疑我的睿儿。我这个做母亲的倒是不打紧,只是苦了孩子,等到他日这孩子长大,若是知晓他曾受他的父亲怀疑过,他又会怎样想,又会怎样做呢?可惜那子桓却也是被冲昏了头脑,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向我发难。不过这样也好,我们住在这里,也倒还清静别致些,省得终日里听那些污秽之声。荷香,拿我的琴来,如今这岁月流转,竟好久都未碰过它了,何不趁此机会抚上一曲,也该是个幸事了。”
甄宓操琴,手轻轻拨了一下,依旧是以前那般高洁,甄宓信手弹起了她与袁熙最喜欢的曲子。“东风春霖兮,百花漫山野,潺潺清泉映我心,幽草鱼儿戏。晨风微飏兮,清辉撒山水。红尘如梦长相依,多少脉脉情。我心如明月,当空舞长袖,与我相伴,梦魂长相栖,我心寄鸿雁,捎去心中意。听那清泉石上过,长夜似清寂。这样的曲辞我还记得,倒是过了多少遍都难以忘却的。只有那一些,那一些深埋在记忆中的东西,才是如今最值得怀恋的日子了罢!”甄宓对荷香说道。
“夫人,每每见你回忆起这一段故事的时候,脸上总是荡漾着笑容,就像又回到了十几岁一样,想来那一段也该是夫人您最珍惜的时光了罢!那个人,他在你的心中埋下的种子生了根,亦发了芽,虽说是没有个结果,倒也是越来越茂盛了。夫人,有他真是您的福气那!”荷香说道。
“也不瞒你说,我这一辈子真正把心完全掏出来的便是他了。虽说与子建,终归是有些惶恐,终日里最怕子桓回来,只有与他,才最是无忧无虑的!”甄宓说道。
“夫人好生幸福,有这样的人,可以让你回忆着。”荷香说道。
“小蹄子!净打趣我,仔细闪了舌头!”甄宓笑着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