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五年八月,莆圻激战时,从二千里外赶来看望兄长的刘蓉弟刘蕃也参加了战斗,后中枪而退。战斗结束,刘蓉还营后,见其弟受伤在肚脐旁,气息仅属,于是抚之大哭。弟弟劝慰道:“兄勿哭,这是命也。”25岁的弟弟的死给刘蓉带来了极大的悲痛。此后他回到家乡,无意复出。不久,曾国藩的又一好友罗泽南也阵亡。曾国藩目睹多年征战,亲友相继没世,不禁感慨系之,发出“兵者,凶也”的呼声。
八年正月,在家“守制”的曾国藩请了一位有名的阴阳先生,看相宅第,又相其父的坟地,想要迁葬别处。一日,曾国藩来到刘蓉家,小住了两天,畅谈忘倦。曾国藩是个讲礼数的人。徐乾学的《读礼通考》,秦蕙田的《五礼通考》被公认为是讲礼的名著。曾国藩自上年家居以来,日取二书,朝夕研读。二月时,曾国藩与弟国华商量,欲设立家庙,祭祀曾祖以下,置祭田46亩,庙中收藏亡者的衣物及诰命一轴,祖父的衣饰、几砚、宗器、祭器若干件,书籍几千卷。并分条记于簿上。五月份,曾国藩在胡林翼等一再奏请下,朝廷令其服阕视军。
当时刘蓉只是五品衔,胡林翼密疏荐其才可大用,咸丰帝便下诏令刘蓉的父亲驱其治军。刘蓉的父亲刘振宗,“恢奇有才识”,曾经私下对曾国荃说:“天下之乱已兆,无有能堪此者。其吾涤生(曾国藩)乎?君与湘阴郭君(嵩焘)及吾家阿蓉,皆中兴之资也。”当时天下无事,曾国藩正以翰林官居住京师,听了他的话,很多人都颇感惊愕,但其后皆验。不久刘蓉荐擢知府。
咸丰十年(1860),左宗棠因樊燮案,辞去骆秉章幕僚,不久到曾国藩幕中。行前力荐刘蓉可代他任骆秉章幕僚。刘蓉写信给左宗棠说:“兄佐幕数年,功在桑梓,虽议论繁兴,公论要不可灭。仁兄引退,书荐不孝,惟恐自己才识浅陋,不达时识,连累您的知人之明。如果上书辞退,又怕有乱渎的过失。”对左宗棠的举荐,骆秉章即刻上奏,很快,刘蓉来到湖南充当骆秉章的幕僚。
刘蓉到四川后,骆秉章对他信任不移,选将练兵,使军势日张。同时他还向骆举荐曾国藩几次征召而未能如愿的黄淳熙。黄是鄱阳人,咸丰初为湖南知县,以能吏闻名。骆秉章采纳了刘蓉的建议,亲往黄家,强使入川。曾国藩也久闻其名,并写信召黄入幕,说:
刘霞仙来衡,盛道阁下鹤骨松心,通晓治体,不复践蹈寻常仕宦旧习,郭嵩焘亦称道不已,今又得夏观察书,尤津津推崇。三君子者,皆与鄙人金石至交,许与不妄,用知阁下之风格,不似世间桔槔故态随人俯仰者。国藩从宦有年,饱阅京洛风尘,达宦贵人优容养望与在下者软熟和同之象,盖已稔知之而惯尝之。积不能平,及变而为慷慨激烈之一途,思欲稍易三四十年来不白不黑不痛不痒牢不可破之习,而矫枉过正,或不免流于意气之偏,以是屡蹈衍尤,丛讥取戾,而仁人君子固不当责以中庸之道,且当怜其所激而矫之之苦衷也。顷间奉命赴皖授剿,自维才智短浅,无能为役,欲求宏才伟识,共济时艰,阁下若不弃鄙人为不足与谋,尚祈岸帻棹舟,翩然过我。
但因刘蓉的关系,黄没有到曾国藩的幕下,而进入四川,成为骆秉章的一员大将。
骆秉章遂将五千人交黄统制,并举为大将。后黄战死于定远,但湘军在四川却声名大震。刘蓉也以平蓝大顺、李永和之功,超升四川布政使,升迁之速,军兴以来称第一。同治元年(1862),顺天府尹蒋琦龄上《中兴十二策》,有慎名器一条,参劾刘蓉。刘蓉上疏引退,同治帝谕曰:“刘蓉以湘楚诸生,经骆秉章、胡林翼保奏,受两朝特达之知,不次超升,原与各路军营滥保进者不同。姑无论川省军务正急,不宜遂行乞退,即以朝廷用人而论,黜陡赏罚,一秉大公,果其人才能出众,不妨破格录用,若以后不能称职,该督抚即可随时劾参,朝廷见闻所及,亦必加以摈斥。此中权衡,操之自上,非臣下所能干预。该藩司无所用其引嫌,惟当如常供职,尽心地方公事,以图报称,勉为名臣,不必务退让之虚文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