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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除妖

“这是你从尸体上找到的保护自己的东西么?真是了不起呢!”男人拿着那口刀,似是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但是却并没有还给他的意思。

这样的动作,若是别人做起来,多少会带些轻蔑或者挑衅的意味,但是,由他来做,却显得真诚而不做作,甚至竟然有些虔诚的意味。

所以,男孩并没有被激怒,只是有些小不爽地看着他,冷冷说:“这是我父亲的遗物。”

“啊,原来是这样!”男人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似乎这是他刚知道的事情,“那可真是个了不起的父亲!就算已经不在了,也要让它来守护你么?只是,这样的守护已经不需要了啊。孩子总是要离开父母,独自成长的。被他人所保护着,或者只是为了保护自己而去斩杀敌人的刀,已经不需要了。”

男孩一脸困惑地看着男人。

男人笑笑,将自己腰间的佩刀取下,递给小男孩:“想知道它真正的用法么?如果想知道它真正的用法,就跟我走。”

男孩犹豫着接过,但是又看了看被男人拿在手中的刀。

“从现在开始就挥舞它,不是为了斩断敌人,而是为了斩断弱小的自己;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灵魂。”男人如是说,同时,又将手中男孩的那把刀还给他,“至于这个,你可以留作念想,也可以作为你父亲的陪葬,让这陪他到最后的东西继续伴着他走,一个人,总是会寂寞的呢。”

最终,男孩决定跟那着青衣长袍的男人走了。

男人替那个潜埋在矮墙角的“父亲”置了一口棺材,埋了回去。而小男孩也将那口刀作为陪葬,让它伴着他的“父亲”。

随后,他随男人离开了此地,一路云游,辗转回到了西峰山庄--那是他的师门,也就是这温和的男人的家。

一进门,就有一群孩子涌了上来。大概十几个的样子。

“师父!”

“师父回来啦!”

“师父,阿高好想你啊……”为首的一个独眼的男孩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后面的孩子一见,便都扑了上来,一瞬间,男人身上就挂满了小孩。男人笑着去揉揉他们的头发,拍拍肩。

可此时,为首的那个独眼的孩子似乎有些不乐意了,伸手去扯挂在师父身上的其他小孩:“你们干嘛、干嘛、干嘛啊!师父他才赶完路,还累着呢!你们一个个个和挂猴子似的干嘛啊!不像话!”不满之情溢于言表,但那稚嫩柔软的声音,却显得这呵斥颇有些滑稽。

“师兄自己还不是一样……”一个爬在男人背上的孩子奶声奶气地嘟着嘴。

“能……”独眼的小男孩斜了他一眼,正想解释,他可没有挂在师父身上,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你们就是这么迎接师父的么!”这会儿,一个略有些大的男孩儿从屋里走了出来,接着拨开人群,对着一直微笑的男人行了一礼,“师父!徒儿打了些野味,恰好今天给师父接风洗尘!”

一向温和的他也并不推迟,还忍不住爽朗地笑起来:“哈哈哈!那就谢谢墨卿了!”紧接着,他转过身,四下里寻找,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了那个一头白发的男孩,安静地站在那,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来~~小宁,你过来。”男人招招手,示意他过去。他虽是一副冷淡淡地样子,倒也听话,抱着这个男人给他的剑,就走了过去。两边的孩子似乎这才注意到这个一头银发的男孩,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窃窃私语,不过还是很快地就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他叫白宁,以后就是你们的新同伴了。”男人微笑着,说的不紧不慢。

接着,他指着那个最后出来的稍大些的男孩儿:“小宁,这是你大师兄,墨卿。”墨卿朝他笑笑。

男人便又指向那个独眼的小男孩:“这是你的二师兄,小山。”叫小山的男孩看了他一眼,有些别扭地别开头。

随即男人指着他身边一个长得像女孩子一样的男生:“这是萧跃。”

“我不姓萧,我姓陈!”被介绍的那个小男孩顿时涨红了脸,也不等师父继续介绍,连忙补充更正,眼里满是倔强。

男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笑着,自顾自地继续:“别看他这么可爱,可是师兄呢!”

说罢,周围的孩子都笑了起来。白宁也忍不住牵了牵嘴角。

“哼!卷毛!不许笑!”萧跃恼羞成怒,只好寻了个最近的出气筒。

白宁冷冷瞥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不过,这萧跃却忽然神色一改,也不恼了,而是抬手,似乎就要去扯他的头发。这一幕发生地太快,准备介绍别的孩子的男人根本还没反应过来。

白宁自然是本能地往后避去,顿时,他眼里就蹦出了凌厉的光,用瞪那些村民的眼神瞪着萧跃,萧跃哪见过这样的眼神,自然是被吓住了,往后跳了一步。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的头发……好……好漂亮,我想看看是不是假的……”说着,眼圈竟然就红了。

这会儿,本准备阻止这眼看着可能就要闹起来的两个人的男人,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因为,只见白宁收起了刚刚的那种眼神,走了过去,接着让怀中的剑支在地上,靠着自己,腾出手来,抓起萧跃的手,放在了头发上:“真的。”

……

若是半个月之前的那个他,在当时,他对那女娃娃般的男孩,断是做不出那样的举动的。总是被陌生人追打,甚至追杀的他,总是对陌生人抱着相当的敌意,不对,其实对他而言,在第一个转折之前,所有的人类,都是陌生人吧。纵使是后来,父亲救了他之后,他依旧和人类亲近不起来。可是,当那个暖阳般的男人从死人堆里,从那群渔民的杀意中将他救出,随后又带他辗转回到这山庄的时候,他心里那些阴暗的角落,似乎被什么所触及,所感染了。就是因为这样,才最终促使他对着陌生人作出了这样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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