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火烧火燎的大海,不知水仙是死是活。眼下是救了丁家三口,可自己竟当起家奴,脱不了身。
交战这天,穆氏部落的人带着殊死一拼的决心,准时来到了约定的河边。盛氏部落也是倾巢而出。表面像是争河道,实际就是要征服对方。
澄澈的河水反射着阳光,把岸上的人眼睛晃得直花。
那时候,两个部落要打仗,一边有一个高高的木架子,上面站一个人,手拿令旗,指挥自己的人冲向哪方。
穆、盛两家也是如此。两个木架子早早就各站着一个人了。那鲜红的令旗在初冬的蓝天下格外醒目。
大海夹在队伍里,紧靠着装兵器的马车。
因为要比试玄极功法,一块平整的河滩地就当擂台了。大海这个管兵器架的,别看来得晚,今天还站在了几百人的面前了。
大海不慌不忙地立好了兵器架,他站在兵器架旁,平静得像在等着看民间杂耍。他也想看看今天两家谁能征服谁。
本来是用不上令旗的。可现在两家都有了防备,一旦比武定不了清水河的归属,必然是一场最惨烈的混战,几乎是一家吃掉另一家的混战。
比武开始了。
先是各出两个武士比:第一对武士比,是穆家赢。
穆家这边欢声雷动,大家喊起来了:穆家大胜!穆家大胜!
第二对武士比,还是穆家赢。
穆家的人又喊:穆家必胜!穆家必胜!
盛家那边,没有一点儿声音,那些武士个个满脸怒气,就想用厮杀找回面子。
接着是武师比:盛家的武师上场就持着长枪。穆家的武师冲大海一扬手,喊了声:枪。
大海就把长枪送了过去。
两个武师开始过招了。足足打了三十个回合,盛家的武师一枪刺来,被穆家武师一枪拨开,这枪从下边扫回。盛家的武师正斜着身子,他的枪头就冲了身后了。就在这个当儿,穆家武师飞起一脚,把盛家武师踹出一丈远。盛家武师刚要爬起,一个瓦亮的枪尖对准了他的喉咙。
穆家又是一阵欢呼:穆家赢了!穆家赢了!
最后是两家的掌门比。
大家都明白,要说比武,以上那都算是造势,壮威,是属于开场锣鼓,真正决定输赢的是两家掌门人的较量。都说自己承传的玄极功法,今天就要一决高下了。
河边一时间没有一点儿声音,空气就像凝固了一般,人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看这多年的清水河从此是姓穆,还是姓盛。
穆家虽然胜了三场,要是穆掌门输了,前边的胜也算是白胜了。穆文心里有压力。
盛磊心里的压力比穆文大多了:前边三场盛家都是输,现在就看他的了,他再输,丢了清水河不说,盛家就永远也抬不起来头。他就要退出江湖了。
带着压力的两个掌门人交手了。
原来盛磊先后跟过两个高僧学过武功,后来他把两套拳法杂糅在了一起,这套路就有些怪了。他自己起名叫:玄极功。他想用这绝学武功的名镇住江湖。
今天穆文跟盛磊一过招,他的汗就下来了。盛磊的套路让他发懵,他要摸清盛磊的套路。
盛磊一看穆文只是防守,光在擂台边上画圈,心中暗喜。刚打了七八个回合,穆文就被盛磊一脚踹出圈外,半天都起不来。
这回轮到盛家那边欢呼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清水河是我们的了!清水河是我们的了!
人们把穆文扶在了一旁,让他坐在一堆干草上。穆文捂着胸口,脸色惨白,不说话。
盛磊叉着腰,冲穆家这边喊了一声:“你们还有谁,不服输,还可以上?”
刚才已经获胜的穆家两个武士要上,被武师拦住了:“我上!”
穆文坐在那干草上,点了一下头。
盛磊一看穆家的武师上来了,心里就更不以为然,因为他知道,武师都是掌门人教出来的,后做武师。
双方一过招,武师的感觉和穆掌门是一样的,一点儿摸不清盛磊的套路。他不敢进攻,只是防守,寻找机会。
盛磊一通连环腿把武师打得眼花缭乱,盛磊一跃而起,双腿便朝武师踹了下来。武师被踹出圈外,吐了一口血,就爬在了地上。
穆家人过来五个学武的后生把武师抬了回去。
穆在天要上,穆掌门摇了一下头,有气无力地说:“不比了,就这样。”
盛家那边在说,在笑,在呼喊:学玄极功,到这来!学玄极功,到这来!
更有人跑到河边,边用手撩起水,边说:清水河是咱们的了!
穆文目光黯然地看了一眼清水河,把手向盛磊摆了一下,示意:递过去吧。
他们事前约定了一个文书:穆家在竹简上刻“清水河归盛家。”盛家在竹简上刻“清水河归穆家。”
那家输了,就把你准备的竹简给对方,承认清水河是对方的。
穆文现在认输了,让手下的把那竹简递过去。盛磊站在擂台中间也正等着这文书呢。
盛磊说话了:“看看你们的文书吧!”
“还没比完呢。”大海说。
“还有谁啊?”盛磊问。
“我呀!”
大海这话一出,几百人的场面一下又静下来了。
就连穆掌门都直摇头:“快让他回来!”
有人要去拉大海,晚了。大海已经走进了那个所谓擂台的圈子了。
盛磊轻蔑地笑了笑:“你是做什么的?”
“管兵器架的。”
盛磊边扭脸边说:“穆掌门就差让厨师上了。”
“别说那些,打不赢我,不给文书。”大海斩钉截铁地说。
虽然大海语气强硬,可急坏了穆家所有人,他们感到让管兵器架的打擂,丢面子啊。
盛磊问大海:“你说怎么比?”
“我知道玄极功法厉害。我们就比功力,看谁能把对方的令旗官打下来。”
盛磊皱了皱眉,他从没试过。今天节节胜利的盛磊咋也不能让一个管兵器架的叫住啊。他也不知自己的功力有多大,就信心满满地答应了。
大海问:“伤了令旗官怎么办?”
“无所谓。”盛磊说。
盛家那边有人大声说道:“擂台比的是功夫,不是比说大话!”
大海装作没听见,就冲盛磊说:“盛掌门,你请。”
盛磊真的有些不耐烦了,他岔开马步,开始运气,憋得满脸铁青,伸出的双掌慢慢回到胸前,突然,冲着穆家木架子上的令旗官猛地推出。
再看令旗官很礼貌地朝他摇了一下旗,笑了。
轮到大海了。大海双掌收在胸前,稍一提气,两掌有力地向盛家木架子上的令旗官推去。
在场的人就听“咔嚓”一声,木架子拦腰折去,令旗官像团黄蒿飞了出去。
盛家的人就“呼啦”一下都跑去看令旗官。鼻青脸肿的令旗官还有气息,被大家抬走了。
大海站在那里,看着盛磊,等他说话。
“你叫什么名?”
“笑海。”大海平静地看着盛磊。
“什么功法?”盛磊态度平和了。
“不知道,跟武师学的。”
盛磊恭恭敬敬给大海鞠了一躬:“大师深藏不露,服了。”说完,他把手往前摆了一下。
有人把竹简捧给了盛磊。
大海说:“两个掌门人都在,请收回各自的文书,这清水河是属于穆、盛两家的!两个掌门人说好不好?”
大海回头看穆文,穆文点了一下头。
大海拉着盛磊来到了穆文身边,两个掌门人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
回到穆家,穆文要带着家人一起拜大海,大海不让。大海对穆掌门说:“不用谢我了,你以后别伤害百姓就算回报我了。”
大海要走了,穆文问大海:“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隆笑海。”大海笑了。
“你救了穆家,救了穆氏部落,你是神通三昧的大师,我留不住你。”穆文说,“你要走了,我为你备了一些珠宝和钱,算我的一点儿谢意!”
大海说:“我是四海为家,不用花钱。”
“这是我的谢意,更是敬意。你不收下,我心里不安啊!”穆文又给大海鞠了一躬。
大海不推辞了,心想,包裹里川资无几了,不知几时到家呢。他没有要珠宝,只收了钱。
因为心里有事,大海就急三火四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