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和水仙抱回采山果小姑娘的尸体,惊动了整个部落。有些人上山抬回了那只死老虎。
小姑娘的母亲当时就昏了过去。
大海将包裹里剩下的钱全部给了这对丧子的父母,并让人们卖了虎皮,也把那钱给那对老夫妇。
丧子之痛,莫过大焉,可人们在这件事里看出,就是山中之王害了屈氏的人,这水仙和大海都要让它血债血偿。
大家格外恭敬水仙和他的师兄。是水仙的师兄用仙草救了整个屈氏部落。
从这件事以后,周围几百里的人都学着屈氏部落,三五成群,拿着钢杈和棍棒,到山上去找仙草。将其带回家,熬成汤,治疗一些疑难怪病。因为仙草多在山顶和险峰之上,山民们能采到的非常少,但有了大海这个“神仙”赶走了瘟神,他带来的药人们真的就当成了灵丹妙药。
仙草的灵验又让几百里地的人们都知道了赛神仙的小和尚,还知道他的功夫也非同一般。更知道了那个女部落首领长得貌美如仙,还有一身好功夫,空手打死一只斑斓猛虎。这样那些男人们羡慕得不得了。水仙的功夫被人们变本加厉地传着,就有些神乎其神了。
月光下,大海和水仙面对面地坐在多年的倒木上。
大海来到这里两天了,除了救病人就是找水仙,都没有顾得上聊别后之情。
“那次山下之别,你找到师父了吗?”还是水仙先开了口。
大海先摇了一下头,又点点头。
水仙感到懵懂:“那是怎么回事啊?”
大海愁苦地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的月亮,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好像吐出了心里淤积的苦痛。接着就慢慢地讲起了他当家庭武师、在钟离岛死里逃生和这一路发生的事。
大海心情沉重地讲完了,可没有听到水仙说一句。他偷眼瞧见水仙,有两串泪珠滚向腮边。
“没事,都过去了。”大海安慰着水仙。
水仙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师兄,我要谢谢你,是你让这个死部落变成了活部落。你又救了我一回!”说着,水仙恭恭敬敬地给大海鞠了一躬。
“不必不必!”大海忙站起,“我是一心向善的僧人,哪里有难,我都该相助,况且这里是师妹的部落。”
“师兄,我还有一件事要终生感谢你……”
“我知道。”大海打断了水仙。
“你知道什么?”水仙问。
大海刷的一下做了个发功推掌动作:“你可能玄极修为圆满了。”
“你怎么知道?”水仙笑了。
“我看你的掌风把老虎打得直翻跟斗,你那一掌劈碎了老虎的天灵盖。”
水仙抿着嘴,不说什么。眼睛却定定地看着大海,好像要看透大海的心在想什么。
大海先前走了几步,水仙跟在身后,大海像自言自语,又像对身后的师妹说的:“功夫瞒得下是平安,瞒不下是祸端。我现在才理解那些隐居的武林高手了。”
“我的功夫不能跟你比,跟你比还有好大差距呢。”水仙说。
大海有些累了,对水仙说:“师妹,人活在尘世真是好难啊,我出家了,已经四大皆空了,可还是挣不出世间的纷纷扰扰。死才是真正的解脱啊。”
“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明天就回笔筒山,看我的师兄去。”大海的语气里流露出无限思念的深情。
大海边说边往回走,水仙跟在后边,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说了一会儿,他们回到了屋里。
大海的屋里布置得灯火通明,全新的被褥,全新的窗帘。住惯山顶的大海,感到非常不自在。
水仙说:“师兄凡世走了,这世上可让牵挂的就只有你了。你就别走了,帮我照看这个部落。”
“师父不让我在他身边,怕他给我带来麻烦。我不留下也是怕给你带来麻烦。那个秘籍不知还有多少人在惦记,也不知有多少人在到处找我。”灯光下大海的脸便罩上了一层忧伤。
就在这时,一个家人跑来说道:“老人家来了。”
“快请!”水仙说。
话音刚落,门帘挑起,进来一对老夫妇。
大海一看,惊呆了:这不是笔筒山下的那对老夫妇吗!当年就是他们收留了水仙。现在,水仙为了报恩,就把老人家都接来了。当年水仙恋着大海,老夫妇都看在眼里。
大海忙站起,扶着二老落座。
人们都走出了屋,水仙也走了。
老太太先开了口:“当年,我是听了你的话才收留了水仙,你还欠我的情呢!现在水仙把我们接来养老。今天你也要听我们俩一句话,还俗吧。水仙等你哪!”
大海这才明白,这二老是来说媒的。
“我已对佛祖对师父发过誓了,‘绝不还俗’。”大海说。“老人家不再提此事了。”
他们又聊了一些别的,老人家一看劝不了大海就回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有人给大海送了一些吃的,还有茶水。大海就听到有人在外面窃窃私语:要把生做成熟饭就好了。
这让大海无形中有了警惕。
家奴放下了这些东西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家奴来收拾碗筷,看见大海已经睡了。就匆匆端着东西走了。到了外面,家奴告诉部落管家:“吃的喝的都用光了。”
管家和两个后生来到大海的屋子,看见大海直挺挺地躺在那里,管家“噗嗤”笑了,说道:“还真好使!”
“怎么办?”其中一个后生问。
“抬起来,送首领那屋去。”管家冲着昏睡的大海说,“明天你就不是僧人了,就是我们的首领了。”
两个后生一抬,他们诧异得叫起来:“还有这么轻的人吗?”大海就像晒干的秸秆。两个后生都有些害怕,感到这也不是人体。
他俩刚走到门外,就觉得小和尚一见风就像变石头了,一下就把他俩压在了地上。两个后生好不容易才爬出来。这时,大海也坐了起来。大海站起来啥也没说就向坡下走去。
屋里出来好多人,都到坡下去找大海,没有找到,他们再回来,大海已经在自己的屋里睡着了。
原来大海把送来的吃喝都倒掉了,他想起了钟离岛的事,想起了师父提醒他的话。刚才他体轻时,用的是轻功,出门用的是千金坠,就把那两个后生弄糊涂了。
已经是三更天。地上月光如银。
人们都散去了,唯有水仙屋里的灯还亮着。大海虽在屋里,可他听到了水仙的啜泣。
现在大海看出水仙还是不死心,想法逼他还俗。他又不得已要回笔筒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