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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旦夕祸福

云素裳漫不经心地笑道:“倒也未必。她毕竟是皇后的忠犬,如今也算得上是我的死敌了。小心些总不是什么坏事。”

“正是这个话,无事献殷勤,只怕不安好心,公主还是小心为上。”如萱不无担忧地叮嘱道。

“紫燕一向是个磊落的人,应该不至于对我用阴招。”云素裳幽幽望着窗外的梅花,不以为然地说。

如萱无奈地点了点头,目光仍旧落在云素裳手中的锦盒上。云素裳仔细把玩了一番,确认锦盒的机关已经被破坏掉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果然见到半支银钗静静地躺在盒中,明珠依旧莹亮,却因着本身的残缺,已经不能够称之为“钗”了。

“没错,正是先贵妃遗物!”如萱的神色激动,双目之中落下泪来,颤抖着向银钗伸出手去。

云素裳毫不设防地将银钗放到她手中,如萱如获至宝,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直至老泪纵横,才肯把它还给云素裳。

“物是人非,这半支银钗,如今也只算是一个念想罢了。”云素裳把玩着银钗,感慨地叹道。

如萱沉思地说:“老奴只是不明白,若说只为了念想,这宫中先皇妃用过的物件尚多,皇帝何必只收藏这一件,公主又何必冒着惹怒皇后的危险,一定要将此物拿到手?”

云素裳微怔,抬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笑道:“许是因为它是一支残钗吧?完整的东西,总是没有故事的。”

次日午后,穆秋荷破天荒地来邀请云素裳一同去勤政殿探望皇帝。云素裳本不想去,无奈没有推脱的理由,只得收拾着与她同往。

出门的时候,穆秋荷回头看一眼“婉云轩”三个秀美而不失大气的大字,笑道:“可见还是妹妹圣眷隆重,连宫殿的名字都由得你改!”

云素裳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含混支应着。

穆秋荷又笑道:“可本宫总觉得这几个字听上去有几分耳熟,似乎前日有个嬷嬷说起过,前朝宫中有位得宠的贵妃,居处也是叫做‘婉云轩’的呢,只不知道是如今的哪一处宫殿。”

“是吗,那可真是巧极了。”云素裳淡淡地应着,并不打算跟她多话。

婉云轩这个名字,在宫中知道的并不少,她早知改作这个名字会引起不少人的遐思,可是她偏要改,便是有人猜到了又如何?有人能据此判断出她的身份又如何?她不打算大事张扬,却也并不怕人知道。

穆秋荷见她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心下有几分挫败,当下不甘心地问道:“皇上当日提起过,妹妹的娘家似乎是姓云?”

“正是。”云素裳只觉得耳边有人聒噪不已,赶又赶不走,心下不禁有些烦闷。

穆秋荷犹自不觉,仍是意味深长地笑着:“那可又巧了,‘云’字可是前朝国姓,莫非妹妹你是前朝的皇亲国戚不成?”

云素裳头也不回地向前走着,闻言微微冷笑:“皇亲国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

穆秋荷一句话被呛了回去,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待得终于意识到自己竟被一向瞧不起的云素裳给当面顶撞了的时候,对方已经走出好远,她只得很没有形象地跑着跟上去:“云素裳,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姐姐多心了。”云素裳依旧风淡云轻,好像穆秋荷的大叫大嚷根本不是对着她一样。她甚至根本不在意穆秋荷准确地喊出她本该深深隐瞒着的名字,这让穆秋荷更加感到分外挫败。

两人明里暗里较着劲,转眼便到了勤政殿门口,穆秋荷收了脸上的怒气,瞬间换上盈盈的笑意,亲热地挽起了云素裳的手臂:“终于到了,妹妹小心脚下。”

勤政殿门外的小太监们看到两位嫔妃相携而来,一个个俱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其中一人正要进去禀报,云素裳已经不耐烦地抬脚走了进去,小太监们无人敢拦,只好紧紧地跟着,似乎生怕两人闯出什么祸患来。

进内殿时,云素裳故技重施,不待太监进门禀报,她已拔腿走了进去,穆秋荷面露喜色,慌忙跟上。

“臣妾柔仪殿容华穆氏参见皇后、参见皇后娘娘。”穆秋荷不甘不愿地跪地行礼,云素裳依然只是微微躬身,面色虽是平常,姿态却是显而易见的高傲。

穆秋荷受了皇帝的教训,这一次不敢再与她争锋,只是脸上的怒气怎么也掩不住。

皇帝皇后对云素裳这般态度竟也已经习以为常。皇后甚至还和蔼地向云素裳笑了笑:“不是跟你说过吗,你身子弱,不要风里雪里随意走动!你的心意皇上知道就够了!”

云素裳恭谨地笑道:“话虽如此,但到底还是需要亲见皇上平安方能放心。恰好容华姐姐也是悬心不已,特特地到婉云轩邀了臣妾一同前来问安,此刻看来,皇上却是大好了。”

“朕不过是偶然疲乏了些,你们却也兴师动众地当个正经病来瞧,闹得阖宫上下鸡犬不宁的!朕这里已经无事,你们就回去吧!”皇帝闭目躺在榻上,连眼睛都不肯睁。

穆秋荷泪眼盈盈地走到榻前,捂着眼睛哭了起来:“皇上,您要快些好起来……”

“朕还没死呢,你哭什么?”皇帝已经极其不耐烦。

云素裳见皇帝连睁眼的意思都没有,不禁暗暗为穆秋荷悲哀。想来这数月的恩宠,也不过是穆秋荷的一场好梦罢了。皇帝病中仍是只愿意握着皇后的手,只肯允许皇后陪伴在身边。旁人若是错付了痴心,恐怕就只能得一个惨淡的结局了。

“容华姐姐,我们还是不要打扰皇上休息了。”云素裳扯扯穆秋荷的衣袖,怜悯地劝道。

“正是这话,皇上这里有本宫照顾就好了,人多反而不妙,你二人自回宫中静养,皇上身体康复之后,自会去看望你们。”皇后示威似的握紧了皇帝的手,半是安慰半是威逼地对穆秋荷说。

穆秋荷委委屈屈的,在云素裳的半搀半拽下,终于无奈地走了出去。

云素裳回头深深地看了皇后一眼,见她精神极好,两颊隐有红光,不禁心下悲悯,深深地向她行了个拜别礼,倒搞得皇后莫名其妙起来。

穆秋荷狠狠地甩开云素裳的手,怒道:“连你也帮着那个老婆子!她独霸着后宫,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还指望她能提携你不成?”

“姐姐小心些,”云素裳轻笑着做个嘘声的手势,“隔墙有耳,大逆不道的话还是不要说的好。帝后伉俪情深,是天下之福,自然也便是后宫之福!你我只有庆幸的,哪有吃醋吃到皇后身上去的道理?”

“你这话,真是为我好?”穆容华的神色有些迷惑。

“你说呢?”云素裳不答反问。

穆秋荷默默地想了想,叹道:“你似乎也没有什么理由哄我。我原以为你是要跟我争宠的,最初避宠用的是欲擒故纵之计……可是近来我才渐渐明白,你的心思根本不在皇上身上,是不是?”

云素裳沉默地走着,不知如何回答。

穆秋荷又急道:“你一定厌烦我聒噪浅薄,可我一样不懂你为何冷情若斯。在这宫中,将心思放在皇上身上,注定是一场万劫不复的悲剧,可是把心思放在其他男人身上难道就不是?这皇宫是天下最无情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穆姐姐,在宫中提这个‘情’字,本身就错了。”云素裳随口说着,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皇帝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两天就照常上朝,夙兴夜寐处理国事了。更因皇后在此期间衣不解带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皇帝感念不已,立了誓不再宠信妖邪女子,赐还了皇后的凤印,二人重新相敬如宾起来。

自此之后,宫中除了穆容华指桑骂槐发作了一通,自己在柔仪殿闷闷不乐之外,人人作出欢欣的神色,一派其乐融融,恐怕只有云素裳一个人知道,这样的平静背后,隐藏着足以在这个朝代掀起滔天巨浪的隐患。

“这个隐患,就是公主您自己,对吗?”如萱细心地帮云素裳拂去肩头的落雪,目光温和。

“谁知道呢?”云素裳不置可否。

如萱也不深究,笑着进屋端了一个瓷盅出来:“昨儿老奴到御膳房新领了些燕窝回来,公主尝尝熬得怎么样?”

“咱们不是还有吗,又去御膳房搅扰什么?平白惹人厌烦。如今咱也成了‘妖邪女子’了,还不知道收敛着点!”云素裳颇有些不以为然。

“有新鲜的为什么不要?您再怎么谨小慎微也不会有人领情,何苦委屈了自己。”如萱理直气壮地说。

这时诗筠走了进来,隔着老远就向云素裳笑着说:“奴婢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娘娘先听哪个?”

云素裳向如萱使个眼色,看着她退出去才笑了起来:“你小丫头也是越来越调皮了,你想说便说,不想说出去!连你也想着耍我不成?”

“人家好心来给娘娘跑腿,没想到却赚一顿排揎,既然娘娘不喜欢,奴婢就不说了!”诗筠拿腔作势地扭了扭腰,转身便要走出去。

“赶紧的,别等我揍你!”云素裳笑着起身在她肩上拍了一把。

诗筠笑着躲开,远远地站着说:“既然这样奴婢就先说坏消息了!前面接了湘王爷的折子,说是因为江南一带流寇作乱,比乱党尤甚,若要彻底肃清只怕还有数月工夫,短时间里是回不来的了!”

“这也算不上什么坏消息啊,”云素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男儿建功立业,除了征战沙场之外,平乱安民是最好的路,利国利民,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难为娘娘看得开,想来湘王爷在江南也是这么想的。您二人倒算得上是心有灵犀。”诗韵笑着打趣道。

“奇怪,湘王爷是何等人物,哪里轮得到我去跟他心有灵犀。你还是赶着说你的好消息吧。”云素裳啐了小丫头一口,别过脸去不肯看她促狭的笑脸。

诗筠大笑着后退两步:“娘娘真是心口不一,您对湘王爷的心思,全天下人都知道,偏您自己死咬着不承认,有意思吗?这事您真当皇上不知道呢?我听皇上身边的小权子说啊,江南的乱党已经基本肃清,如今只剩逆酋栾梦平带着几千人躲在深山里,只怕过不了十天半月也就拿下了!皇上接到这个消息龙颜大悦,直夸湘王爷有出息,说是有子若此,今生不虚呢!娘娘您想,等到他日王爷得胜还朝,皇上一高兴,会不会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这个才是真正的坏消息!

云素裳心头冰凉,一时头脑昏昏沉沉,不知如何是好。

栾梦平最终还是败于秦翰飞之手了吗?凭着三皇姐对他的倚重,他应当确实是江南一带的主将无疑。如果连他都一败涂地,江南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岂非已经毁于一旦?

诗筠这丫头终究还是太天真了。她只恨自己不能身生双翼,飞到江南助那栾梦平一臂之力。秦翰飞得胜之后会如何,她哪里有心思去理会?

“怎么,娘娘您不高兴?”诗筠见云素裳脸色苍白,神情恍惚,终于意识到有一点不对劲。

云素裳勉强笑道:“我有一点不舒服,你先下去吧。”

诗筠不敢多说,只得悄悄地退了下去,跟如萱耳语一阵。

“公主,事情未到无可转圜之处,您莫要急坏了身子。”如萱悄悄走了进来,在云素裳身边担忧地劝道。

云素裳懒懒地歪在榻上,勉强笑道:“有什么可担心的。昔日亡国之祸我都挺过来了,还怕一场败仗吗?”

“娘娘想得开便好。毕竟您如今在宫中,便是有心也无力,倒是三公主在外面,或可力挽狂澜也说不定。”如萱勉强笑着,试着宽她的心。

云素裳冷笑道:“若是这样便好了!可恨三皇姐贪恋荣华,只怕如今正在北疆乐不思蜀呢!她也不想想,老贼拿她去和亲,哪里是要给她荣华富贵,分明是把她当作笼络羌族的一个工具罢了!可恨皇姐见识浅陋,竟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前日竟还遣了使者兴冲冲地前来祝贺我成为那老贼的妃子……亏她还是父皇嫡女,所作所为简直令人心寒!”

“三公主或是另有苦衷也未可知,公主千万莫要气坏了身子。”如萱见云素裳神色激动,慌忙上前拍着她的背,曲意安慰。

“罢了,命该如此,我也无可如何了。你抽个空帮我去看看勤政殿的刘公公吧,对那件大事,他倒比我上心得多,这两日还不知会怎么伤心呢。”云素裳擦了擦眼睛,强笑道。

如萱往后缩了一缩,脸色有些奇怪。

“怎么了?”云素裳意识到不对,忽地坐了起来。

“公主……刘公公他……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被押进了天牢,老奴刚刚打听到,他今日一早已经畏罪自戕,不在人世了。”如萱低低地垂着头,难过地说。

死了?

云素裳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虽然一直很讨厌那个自以为是的老家伙,讨厌他只顾着三皇姐的吩咐,只顾着所谓的复国大业,从不顺从她的意愿,可是……

正如那老家伙自己所说,他是看着她长大的。

从昔年在婉云轩做公主的时候身边就有他;亡国之后她落魄逃亡,一直不离不弃地跟在她身边,九死一生帮她逃出命来的也是他;等到她回宫做了浣衣宫女,他又依附在皇后身边,明里暗里帮着她……

如今,那个可恶的老家伙竟然也抛下她不管了吗?

云素裳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边除了那个讨厌的老货,竟真的没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了。如今那人也撒手西去,只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宫中艰难地求生吗?

“公主……公主莫要伤心,刘公公既然自戕,定是不曾招出什么来,不怕牵累了别人。公主也不必忧心无人可用,只要老奴在这里,至少尚仪宫的人还是吩咐得动的。”如萱小心翼翼地帮云素裳捏着肩,细心抚慰着。

事到如今,云素裳也只能依了她的主意,苦笑道:“想不到连那个老货也扔下我,如今我信得过的人,可就只有你了。”

如萱神色一肃,端端正正地拜了下去:“老奴定然尽心竭力,不负公主所托。”

云素裳一把拉她起来,本待说笑,眼中却怔怔地滚下泪来。

“娘娘……这是怎么了?”诗筠兴高采烈地从外面闯了进来,一见这里主仆两人相对垂泪,不禁愕然。

云素裳慌忙擦干泪,斥道:“越发冒失了!什么事值得咋咋呼呼的?”

如萱已经抹着眼泪奔了出去,诗筠担忧地在云素裳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的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死了个不相干的人罢了,说说你的新闻吧。”云素裳已经收了心绪,强笑起来。

诗筠不敢多问,只得斟酌着说道:“湘王爷身边的小豆子回来了,娘娘见是不见?”

云素裳不禁一愣。

小豆子是谁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那孩子不是跟着秦翰飞去了江南吗?怎么会千里迢迢地赶了回来?又怎么会想要见她?

心里忽然生出了满满的雀跃,似乎浑身的血都沸腾了起来,心底一个声音不断地叫嚣着:去见他、去见他、去见他……

但云素裳还是强压着自己满心的喜悦,硬是稳稳地坐着,正色道:“他从江南回来,必是有要事的,哪能有工夫见我呢?”

诗筠笑道:“自然是有的。皇上那边已经见过了,王府也已经回去过了,王爷特特地吩咐过来见您一面,他敢不来吗?”

云素裳脸色一变,兴奋的心情立时沉淀了大半。

她还嫌不够张扬吗?小豆子若能明目张胆地进婉云轩来见她,她这边从未断过的流言蜚语,今后只怕更要沸沸扬扬了。她虽是什么也不怕的,但谁知道皇帝对此是如何看法?那件事能压下去,已经是那老贼涵养过人了,若是传得天下皆知,他便不在意,也要为了自己的脸面作出个姿态来,到时秦翰飞会面临怎样的处境?

秦翰飞也是糊涂,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会想不到?

“娘娘莫要担心了,小豆子过来是皇上和湘王妃准了的,如今一切都按着您希望的方向发展,您怎么反倒畏首畏尾起来了呢?”诗筠见云素裳一脸的犹豫,禁不住笑着打趣道。

云素裳心下稍定,想到他已经回王府见过湘王妃,不知又会有什么变故,心下反倒不那么慌张了,当下定了定神,勉强笑道:“让他进来吧。”

诗筠笑着掀帘子出去,转眼带了小豆子进来,利索地跪在了地上:“小豆子给云姑娘请安!”

诗筠听着先在一旁笑了起来。云素裳也不叫他起来,只管拨着手炉斥道:“谁让你这么叫的?”

那小豆子却自己嘻嘻地笑着站了起来:“我们爷的原话就是‘莫忘了到慎思殿去看望一下云姑娘’,难道奴才自己又改了称呼不成?奴才倒无所谓的,只怕姑娘您听了要生气!”

“好个油嘴滑舌的东西!”云素裳冷笑一声,“我生气不生气都是小事,这会儿你们王府那位当家主母只怕要生气。”

小豆子不慌不忙地笑道:“姑娘这可就多心了,王妃娘娘一个人守着王府也冷清得很,巴不得有个人作伴呢!有王爷挡在头里,姑娘还怕有人给您气受不成?”

云素裳轻叹一声,生生把到口的话忍了下去,随意笑道:“你主子让你来这儿卖个好?现在你来过了也看过了,诗筠不拘给他点什么,打发了下去吧!”

“别别别,”小豆子急得直叫唤,“我们爷给姑娘写了书信来,巴巴地等着姑娘的回音呢!姑娘就这样打发了奴才回去,不是等着看奴才挨打吗?”

“那就拿过来!”云素裳嗤笑一声。心中虽有期待,却已经没了一开始心荡神驰的慌乱。

小豆子手忙脚乱地从怀中掏出信来,一边还笑道:“姑娘好狠的心,奴才把您今儿的话传回江南去,还不知王爷会怎么哭呢!”

云素裳不理他,径自将书信接过,仔细检查过火漆没有动过的痕迹,这才小心地拆开。

诗筠在一旁看着自家主子小心翼翼的神态,心下又是欢喜又是凄凉。

虽说宫里的事一向都是乱的,大家彼此也都心照不宣,但已经册封的宫嫔与皇子之间牵扯不清,毕竟还是稀有之事。在宫中那些小耳朵之间传来传去也就罢了,若是有朝一日传到朝中所谓清流耳中,湘王前程受影响自不必说,自家主子的性命却也注定是岌岌可危了。这段孽缘一开始便注定是错,不知将来该如何了局?

却见云素裳平静地将书信读完,随手折了两下放进手炉中,笑着向小豆子道:“你就回去告诉你主子,我知道了。”

“这可不行,王爷眼巴巴地等着回信呢,您好歹也写两个字让奴才带回去,也算是一趟差事啊!”小豆子着急地叫了起来。

云素裳笑道:“他既自称懂我,就该知道我不会回片言只字,你自回去吧。”

小豆子只得苦着脸告辞离去,云素裳吩咐诗筠送出去,又特地嘱咐了只许赏他银子,钱袋荷包甚至金银锞子等物一概不许给他。

诗筠送了小豆子出去,立刻折返回来,好奇地问道:“主子为什么不给湘王爷回信,还对小豆子那么小心翼翼的?难道您觉得小豆子其人不可靠?”

云素裳疲倦地窝在榻上,笑道:“小豆子可靠不可靠我没兴趣知道,但这一路上,总会有人是不可靠的。你敢说这宫里宫外,所有人都盼着我好吗?”

帝后病情双双好转,江南一带平乱顺利,北疆羌族最近也安分了许多,随着春天的临近,宫中一扫年前压抑的气氛,变得处处喜气盈盈起来。

婉云轩中,诗筠和如萱看着依旧愁眉不展的主子,相顾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云素裳看着绿梅枝头最后一片花瓣飘落,知道这个王朝的多事之秋,终于为时不远了。

如萱趁着诗筠去外面跟苏海商量杂事的工夫,悄悄地问云素裳道:“公主可是忧心刘公公去后,不易与外面通信?老奴虽说及不上刘公公,但胜在是女流之辈,无人留心,或可为公主稍解烦忧。”

云素裳苦涩地摇摇头:“罢了,我们的人怕也都死绝了,找到又能如何?”

“公主可别这样说,平白地叫人难受。江南的栾将军尚可支撑一阵子,北疆不是还有三公主吗?到底是血脉相连,三公主怎么会看着您受苦而坐视不管呢?”如萱擦着眼角,带着哭音安慰道。

云素裳闻言只是摇头,如萱却也无话可说了。

栾梦平那边,是人就能看得出来,他不过是在负隅顽抗,究竟还能支撑几天,是谁也说不准的事;至于北疆的三公主,如今已为人妻为人母,生活安逸平静,不愿惹事上身也是人之常情。可怜了主子一个小小的女孩,孤立无援地生活在这宫中,不受皇帝恩宠,心里眷念着的又是一个无论如何不该爱的人……也实在是难为她了。

如萱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云素裳费尽心机迫得皇后替她将那半支银钗偷了出来,自己却又毫不在意,既没有尝试与线人联络,也并不经常把银钗取出把玩,难道当真如她所说,那钗不过是一个念想,真的没有任何其他的作用或者意义?

也许是想着前朝遗老遗少已经所剩无几,送出去也已经是无力回天吧?

最奇怪的是,天下人人传说他是天命之女,得之便是得到了天下;更有人说传承了几千年、历经数十个朝代的传国玉玺一直在她的手中,但这个小女孩分明只是个寻愁觅恨的寻常人,真的有本事瞒住天下人的眼睛,将那件惊天动地的东西藏在手中而不为人察觉吗?

会不会都是讹传呢?

“娘娘……”诗筠忽然走了进来,如萱慌忙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

“怎么了?”云素裳也已回过神来。

诗筠脸上的神色极其怪异:“昭华宫那边乱起来了,奴婢着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皇后娘娘前两日突然病倒,太医院束手无策,到今儿都还没有醒过来呢!想是终于瞒不住了,不然他们还打算瞒着阖宫不知呢!”

“什么?!”云素裳忽然站起身来,扶着桌案抑止不住落下泪来:“怎么可能呢?不是都说娘娘的病已经好转了吗?前儿我去昭华宫请安,娘娘还是好好的,现在怎么会……”

“谁知道呢,人上了年纪总会有这样那样查不出来的病症,这也没什么奇怪。皇后明里暗里给您吃了那么多亏,娘娘何必为她落泪?”诗筠不以为然地嗤笑着。

“话虽这么说,”云素裳擦擦眼睛勉强咧嘴笑了笑,“娘娘毕竟庇护我活了这么多年,除了立场不同,她其实还是很值得尊敬的。我服侍她一场,没想到……”

诗筠脸上有些尴尬,只得胡乱描补道:“娘娘说得也有理,记恩不记仇才是大家风范,既然娘娘不放心,不妨去昭华宫看一眼,也是主仆一场的情分。”

云素裳点了点头,换了件素净而不失端雅的衣裳便往外走。

如萱和鹊儿见要出门,慌忙跟在身后,云素裳回头看了一眼,强笑道:“你们歇着吧,诗筠陪我去就是了。皇后那边只怕人多,咱们去多了反而添乱,娘娘看了也未必高兴。”

二人闻言只得止步,如萱又细细地嘱咐了些杂事,才不放心地看着她二人去了。

一路上见到所有人都行色匆匆,诗筠却有意搀着云素裳慢慢地走,甚至还指着路边的花木没话找话说,一会儿说迎春的花苞动了,一会儿又说柳条儿比前两天绿了些,总之就是不肯好好走路。

云素裳看破了她的心思,趁着路边没人,低声笑问:“你很高兴?”

诗筠撇了撇嘴,不肯回答。

云素裳笑道:“既然高兴,就更该快些走,好早些亲眼看到她的下场啊,你怎么反倒磨蹭起来?”

诗筠闻言不由得愣住了。

云素裳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脑袋:“发什么愣呢?难道我猜错了?傻丫头,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在这宫中时时把情绪挂在脸上,不是找死是什么?”

诗筠悚然一惊,见云素裳没有生气的意思,才低着头咬牙说道:“我进宫以来一直就是素月带着的,在后宫这个人命贱如纸的地方,如果没有素月明里暗里帮衬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几天。可是她……素月没有犯过任何错,不过是生得好了些,为人伶俐了些,皇上见着了多问了几句话,那老妖妇就犯了疑心,生生地把素月折磨死了才罢!那样一个心毒手狠的妒妇,苍天怎许她安享天年!”

云素裳了然地笑了笑:“这些话,你第一天进婉云轩的时候,就已经对我说过了。当时我便提点过你,能报仇便报了,不能报就忍下,但你今日的高兴,实在表现得太明显了些!”

诗筠不服气地说:“她害死了我的姐妹,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宫女,今日终于恶贯满盈了,还不许我高兴不成?”

云素裳侧身避过带着太医急匆匆奔过来的内侍,待他们走远了,才低声笑道:“我全家几百口人都死在她夫妻二人手中,我还不是在她手下做小伏低,磕头下跪地过了这么多年?”

诗筠倒吸一口凉气,满脸不可置信。

云素裳也不理她,继续慢慢地往前走着。穿过了一条巷子,诗筠才气喘吁吁地赶了上来,迟疑着问道:“宫中传说娘娘是前朝宗室女子,甚至有人说您便是前朝婉云轩贵妃所出的七公主,是真的吗?”

“算是吧。”云素裳微笑着点了点头。

诗筠又发了一阵呆,这才迟疑着叹道:“你怎么忍得下!”

“忍字心上一把刀,忍久了必然会伤害到自己,我为什么要忍下?”云素裳勾唇笑了笑,稚气未脱的脸上,竟添了一丝邪魅的气息。

“那你……”诗筠直觉事情有些不寻常。

云素裳得意地笑了起来:“你猜她这病怎么来的?”

诗筠再次呆住,看着自家主子弱质纤纤的背影,忽然发现自己当个孩子侍奉了这么久的主子,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昭华宫中此时乱成一团,云素裳赶到时,皇帝已在旁守候多时,满脸的憔悴之色,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云素裳四下打量一番,见一向万事都不肯落后的穆秋荷此时却连个影子也不见,心下已经有数了。皇帝看见云素裳到来,神色未变,只是轻轻地向她点了点头。

云素裳轻手轻脚地靠近几步,只见皇后双目紧闭,仍旧躺在榻上不省人事,皇帝坐在她身旁,脚下几个年迈的太医正哭着求饶,脑袋磕在地上咚咚响。

云素裳微阖双眼,瞬间已是泪如雨下,软软地就靠在了榻前,低低泣道:“前儿不是还好好的吗,如今这是怎么了?”

紫燕红着眼睛过来搀她,口中勉强安慰着:“太医说这病来得奇,至今看不出是什么原因,但娘娘是有大福之人,或者还有转圜,也未可知。”

云素裳自己擦了几遍泪,攥着紫燕的手勉强道:“既如此该是不怕的了,娘娘是仁善的人,神佛必然庇佑,今后还有几十年的福要享呢,我们现在哭什么?”

紫燕笑着应是,眼角的泪水却擦也擦不完。

皇帝听着心烦,向云素裳挥了挥手,沉声道:“你身子也不好,先回去歇着吧。”

云素裳依言告退,心里却暗暗腹诽着:你才身子不好!你都行将就木了,还管我身子好不好!

话说,看见那皇帝苍老颓废,几乎是一夜白头的惨状,她的心里怎么就那么舒服呢?

诗筠也是假扮伤心扮得辛苦,见云素裳出门,她慌忙上前迎过,却不想被迎面一个飞快地扑过来的人影结结实实地撞倒在地,连累云素裳也险险被摔了个趔趄。

“什么人,竟敢在昭华宫横冲直撞!”诗筠一边挣扎着起身,一边怒冲冲地骂了起来。

云素裳看了来人一眼,慌忙拉住她,微微垂首:“沐王爷。”

诗筠倒抽一口气,紧紧地闭住了嘴。

那来人神色迷茫,怔怔地看了云素裳许久,显是惊魂未定。

云素裳只得勉强笑了笑,慢慢地向他解释道:“皇上和皇后娘娘在内室,王爷请进吧。”

秦念飞拍了拍脑瓜,如梦方醒地奔了进去。云素裳迟疑一下,也跟着迈步走了回去。

“母后……”秦念飞一进门就扑在皇后榻前,摇晃着皇后的身子大哭不止,周围侍立的宫人慌忙劝解,却也到底哭到云素裳已经忍无可忍了才渐渐安静下来。

皇帝轻咳一声,劝道:“如今你母后不过是昏迷,你且歇着,莫要太过悲伤了。”

秦念飞哭着应下,又跪伏在皇帝脚下,磕了十几个头才被内侍们七手八脚地拉了起来,他犹自自责不已:“儿臣离家不过两年,怎知母后已经病得如此……”

云素裳定了定神,缓步上前福了福身:“王爷切莫如此。皇后娘娘不过是病着,过几日醒了,王爷尽可尽孝,若今日只管哭啼不休,反而惹得皇上烦恼,只怕不好了。”

沐王也自觉哭得太厉害了不像话,见人人劝解,自然也就顺势收了泪。看见云素裳是宫嫔的装扮,也不敢轻慢,只得草草地还了个礼:“多谢娘娘教诲了。”

云素裳也不多留,告了退走出门来,不慌不忙地慢慢走着。

出了宫门没多远,沐王竟从后面跟了上来:“敢问娘娘可是慎思殿云婉仪?”

云素裳俯身称是,那秦念飞叹道:“素闻婉仪明秀端庄,又兼聪慧识大体,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素裳知道他是瞎掰,也不理会,静静地等着他说正题。

秦念飞见云素裳根本没有回应的意思,不禁有几分尴尬,只得直奔主题问道:“昭华宫中人人都是一样的说词,本王想知道母后的病情,竟然无从问起,不知娘娘能否……”

“原来王爷是为这个,”云素裳叹道,“莫非王爷疑心娘娘这病来得蹊跷?”

秦念飞心头一动,慌忙否认:“哪能呢,母后身边侍候的人,自然都是妥帖的。本王只是久不再母后身边,希望多了解一下罢了。”

云素裳不动声色,细细给他解说:“娘娘前一阵子倒是常有头痛慵懒的症候,这一阵子却是好了许多,大前日陪着皇上看赛马的时候,还笑我们几个年轻的嫔妃弱不禁风,反而胜不过老人家呢。因冬日天寒,娘娘免了晨昏定省,偶然有些头疼脑热,又最恨下面的人乱传,所以六宫竟不知道娘娘凤体有恙。婉云轩也是适才方知娘娘前日忽然昏迷,也是刚刚才紧赶着过来的。”

秦念飞听不出什么来,只得胡乱问道:“听说宫中除了娘娘之外,还有一位容华娘娘?”

“正是呢,容华姐姐一向陪侍皇上身旁的,不知为何今日竟是未见。”云素裳立刻应道。

“那么依你看,母后这病,有无不妥之处?”秦念飞看着云素裳的眼睛,步步紧逼。

云素裳不慌不忙地应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此事谁能说得准呢?娘娘福泽深厚,或者今日便能醒来,也未可知。”

“受教了。”秦念飞点了点头,转身便走,气得诗筠在后面焦躁不已。

“你又生的什么气?”云素裳不以为然地拍了拍诗筠的小脑瓜。

“怎么能不生气!他这不是明摆着疑心娘娘吗?皇上还没说什么呢,他一个常年不在宫中的皇子有什么资格在这儿说三道四!”诗筠气得小脸涨得通红,一个劲地直跺脚。

“这有什么的,咱们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生气个什么劲?”云素裳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见身旁的花木莫名地动了两下,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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