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扶起前来迎接的云妃,耐心地喝了一盏茶,又安抚了云妃几句,让她好生保养身体,这才直奔庆琳的住处而去。
庆琳看见萧慎,倒没有表现得多高兴,只是淡淡地照礼仪接待了他。
把太监、宫女都挥退,萧慎这才问庆琳:“这儿住着怎么样?还习惯么?”
庆琳挑了挑眉,不冷不热地答道:“不习惯又怎样?还不是得呆着?难不成我还能自由行动?”
萧慎定定地看着庆琳说:“话里夹枪带棒的,让我猜一猜,还在为我昨夜宿在梓宁宫不高兴?”
庆琳不作声。
“王后有了身孕,你觉得,我们还能做什么吗?不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萧慎讪讪地解释道。
庆琳腰一扭,拿着脊背对着他说:“别跟我说这个,关我什么事啊!”
萧慎在心里暗笑:也只有这个魔女,才会这样同自己说话吧?换了旁的人,谁会开口闭口你呀、我呀的?无一不是口称王上,自称嫔妾;而且态度恭恭敬敬,言辞小心翼翼。
但那样的话,真的让萧慎觉得累得慌,拘得慌。
也惟有面对庆琳的时候,他有一种放松自在的感觉。
有时候萧慎也会觉得奇怪:这庆琳好歹也是夏国宰相的千金大小姐,自小受着大家闺秀的教养,却为什么举止言谈方面,会这样异于常态呢?
他没有问过庆琳,但他内心是这样猜测的:或许因为她从小失去了亲生母亲,父亲过于溺爱;后母又一心虐待,打压,所以才让庆琳形成了不服输,狠辣,彪悍的个性吧?
萧慎踏前一步,从后面抱住庆琳,轻声说:”好吧,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只是,你要信我。“
庆琳偏过头,瞥了他一眼说:”信不信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总在这里。“
”唉!“萧慎叹了一口气说:”我不喜欢听你这种语气。那样疏离,象隔了几千里地似的。你忘了我们在宁府,那个偏僻的四合院里的那些日子吗?“
庆琳的身子僵了一僵,在那个隐蔽的四合院里,她为了取得萧慎的信任,为了在他的心里占据一个位置,确实付出了不少。
比如说, 她会刻意表现出妩媚和柔情的一面;比如说,每一次的****,她都会想方设法给他带来一些新鲜的感觉;
有时候,她是柔弱缠人的藤蔓;有时候,她是诱人的小妖精;有时候,她是冷若冰霜的高冷女神;有时候,她是坚强独立的魔女;还有时候,她就是一个不问世事、渴望平凡生活的单纯女子……
总之一句话,让萧慎看不穿、摸不透,却又忍不住去探究她,去琢磨她。
萧慎会想:这样多变的女子,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呢?
最主要的是,那段黎明前的黑暗,那段最难熬的日子,是她,与他共同度过。
所以,他会记得她,他不舍得丢开她!
庆琳身子一软,靠在萧慎的怀里,冷静地说道:”你觉得,现在是儿女情长,卿卿我我的时候吗?你是不是觉得,进了宫,就可以一劳永逸了?接下来应该怎么做,你想好了吗?“
不得不说,庆琳的话,很有些一针见血的味道。
从表面上看,萧慎巧用计谋和手段,顺利进入王宫,取代萧谨成为东辰的一国之君;但实际上呢?
以王太后为首的杨氏家族,已经安插了不少归附于他们的人,霸占着朝堂上的不少关键位置,并且控制了军队,有逐渐将国君架空的架式。
萧慎所能掌握在手里的,其实也就是御林军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王太后和杨氏家族能这样做,是在先王在位时,就已经打下的根基。
所以,要想撬动她们的势力,并不容易;要想斩草除根,就更难啦!
自萧慎上位以来,他无日不在考虑着这个问题。
当然,纵情声色,表面文章,萧慎肯定还是要做的。否则的话,肯定会引起王太后与她背后的势力怀疑啊!
为了让宁至远回归朝堂,萧慎当着众大臣的面,演了一出相当逼真的好戏。
先是他突发头疼,用手揉着太阳穴,眉心拧成一个大疙瘩,脸上也是十分痛苦的表情。
正在奏事的大臣,自然停下来,吃惊地看着他。
别的大臣也是鸦雀无声,齐齐将目光注视着他。
然后萧慎往椅背上一靠,一只手按住心口的位置,大口大口的吸着气,然后头一歪,直接晕过去了!
旁边侍立的太监,虽然慌张,却还是很快扶住这位突然患病的王上,让他躺倒在宽敞的龙椅之上。
大臣们很自然地围了上来,这个唤:”王上,你怎么啦?“
那个喊:”王上,你快醒醒啊!“
也有的大臣嚷道:”快请御医来为王上诊治!“
还有稍懂医理的大臣,自作主张地帮萧慎掐人中。
边上的太监一溜烟地跑去找御医了。
御医三步并作两步赶来,萧慎已经被掐人中的大臣给弄醒了。
他睁开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的人群,忽然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推开离他最近的人,立起身,然后转身对着龙椅跪了下去。
不但跪了下去,还磕了头,口称:“父王在上,儿臣不孝,惹您生气了。”
再抬起头时,竟是泪流满面,一付认真倾听的模样。
周围的臣子们,惊得是目瞪口呆,大气儿了不敢出。
王上的父王,自然是指先王了。难道,先王显灵了?
再看萧慎,耷拉着脑袋,脸上是既惭愧又难堪的神色,似乎受了先王责骂。
他还辩解道:“父王,其实是这样,宁左相身体欠佳,自请告病休养,儿臣不曾逼迫他……”
想是先王大声喝斥,他才住了嘴,脸上是不甘却又隐忍的样子。
半晌,众大臣见萧慎又抱紧了脑袋嚷道:“父王,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儿臣知罪了。儿臣会改。儿臣改还不行吗?”
众大臣苦于听不见先王显灵到底骂了些什么,一个个抓耳挠腮,心痒难熬。
就听得萧慎继续说道:“是是是,儿臣明儿就派人去请宁左相重返朝堂……”
话音未落,他又哎呀了一声,伸臂护住头面说:“父王别打了,儿臣马上就派人将宁左相请来,官复原职可好?”
见一向嚣张自负的王上,一付狼狈的嘴脸,且变得温顺如绵羊,众大臣都觉得特别解气,恨不能自己也捋起袖子,上前揍他一顿才好!
众目睽睽之下,萧慎似乎松了一口气,却还是毕恭毕敬地说道:“儿臣错了,儿臣以往的行为,简直是人神共愤,猪狗不如。从今往后,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