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辽军的新兵、战马陆陆续续地到了靳州。
耶律宏又要开始新一轮的作战计划,既然已经打开了大宋的北大门,那么接下来,就从北大门慢慢地向宋朝皇城行进,这是一场旷日地持久战。耶律宏已经作好了准备,他要把将下来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年华都抛洒在这永无休止的战争中了。
或许,他希望能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着辽国挺进中原,成为这普天之下最大的主宰。到了那个时候,他只想跟自己心爱的女人泛舟湖上,做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只是,真得会有那么一天吗?
一想起苏绣看自己的眼神,耶律宏的心总会莫名地揪紧。身为大辽的子民,耶律家的一份子,为大辽扩充版图,是他的责任和义务。可是越是这样,苏绣只怕会越恨他。面对一个毁家灭国、杀害同胞的仇人,任何人都会如此。
现在,耶律宏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苏绣带在身边,他不在乎她恨他。只是不想在战争中失去她,只要她能在自己的保护范围之内,他相信,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够改善她对他的看法。
一切准备妥当,驻守在靳州的辽国大军又要拔营去攻打另一座城池了,这一次,不知道又会有多少无辜的性命埋葬在冰冷黄土中。
耶律宏收拾起作战图,正准备更衣就寝。忽然一个小兵打扮的人直冲进了他的房间,毫无任何预警。门被猛然推开的一刹那,夜风夹裹着雪粒子呼刺刺地全都刮了进来,而门外的守将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真是太反常了。
房间内原本通明的烛火,被风一吹,那橘红色的火舌疯狂跳跃,流着白色的烛泪,将来人的影子摇得支离破碎。
耶律宏猛然一惊,“忽”地一下,抽出腰间的乌金软鞭,直抽来人。
多少年的行军打仗,他的警觉性已非常人能比,就连半夜深睡之际,只要有任何一点响动,他都能在分毫之间,制想要靠近他的人于死地。
或者可以这样说,这么多年以来,他没有一刻放松过,无时无刻都有一副如临大敌的感觉。
大辽国的隆烈王,多少人忌惮着,多少人敬畏着,又有多少人仰望着。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里有多苦多累,可却没有办法,一旦放松警惕,说不定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这条充满富贵权势的路上,每个人都如履薄冰,一步踏错,步步皆错。
“啊,表哥,是我!”小兵看见鞭子马上就要抽上自己的身了,连忙惊呼出声,那一声娇呼几乎是拼尽了力气破喉而出的。
耶律宏听着声音不对,随即一个旋步,身体速转,屏了一口气,硬生生地把鞭子收了回来,只差一点,就要抽中那个小兵了。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表哥,我想给你个惊喜,你怎么给了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吓,你都不看看清楚再打啊!”小兵使劲拍着胸脯,大口喘气。他头上的毡帽已经掉了,一头飘逸的青丝瞬间垂下腰际,一张惊魂未定,惨白的小脸就这样出现在耶律宏的面前。
耶律宏沉下气,定睛一看,脸上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水若?怎么会是你?”
“还不就是我啊,我现在是又吓又累,都是你害我的啦!”萧水若大大咧咧地走到耶律宏的床边,脱掉靴子,盘腿在床上一坐,笑嘻嘻地看着还一直愣愣地站在那里的耶律宏,“表哥,我可是好久没见你了,人家想你了。你都不知道,你在外面打仗,我有多担心啊!这不,我呆在府里无聊,就跟着新士兵一起来了靳州。”
“简直是胡闹,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这是在打仗,萧丞相还真敢放你出来啊!”耶律宏边说边走过去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