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另一个人
只留陈雄一人守在戍楼,庄园其他人都集中在客厅里。
苏叡设计捉住了梅天罡,大家都很高兴,但听到“虎与猴”强盗团要攻击庄园后,大家的心又都沉了下去。
护卫陈强说,早上在戍楼上值守的时候,他就远远看见一群来历不明的人在庄园一公里外的树林中活动,似乎正在伐木。
史文勇摸着下巴,说:“这很好理解。伐木肯定是为了夜晚强攻时,铺在铁链上当做桥板。”
巴蒂斯特插话道:“别忘了我们有电话啊!他们晚上才发动攻击,一下午的时间足够大队警察赶到这里。”
苏叡皱了皱眉,说:“前两天他们没有露面,现在却公开在庄外活动,一定是做了充分的准备——我猜他们已经切断了电话线。”
巴蒂斯特不信,急步走到电话前,抓起听筒。果然,电话已经打不出去了。
“要不,派个人冲出去报信?”布鲁诺说。
史文勇摇摇头:“不行。庄园大门外有大片开阔地,毫无遮掩,出去的人会成为二十杆长枪的移动靶,盲目派人出去,只会白白送命。”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巴蒂斯特摊开双手,急切地说。
“不要自乱阵脚。现在才上午9点多,到晚上还有很长时间,一定会有办法的。”苏叡说着,手摸着下巴,锁紧眉头,在屋中踱来踱去。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把目光集中在苏叡身上,希望他能想出个好办法,逆转局势。
突然,苏叡站定了。他耸了耸肩,脸上现出诡异的笑容,像是在嘲笑自己太笨,会被这么简单的问题难住。
“梅先生,我们都有什么武器?”苏叡把脸转向梅誉文。
梅誉文抬起头,目光茫然地看着苏叡,自从隐藏了30年的家族罪恶被揭穿后,他一直是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
苏叡哼了一声,说:“梅先生,你想忏悔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我现在问你,庄园里有什么武器?”
梅誉文用力晃了晃头,让自己清醒一些,说:“苏先生,除了手枪外,我们有四杆勒贝尔步枪,手枪弹和步枪弹加起来有200发。”
“只有四杆?这可远远不够……你家里有没有空酒瓶?我需要很多。”
“有不少。我弟弟嗜酒如命,仓库里堆了不少空瓶子。只是,要空酒瓶做什么?”
“我知道!”巴蒂斯特抢着说,“是准备做燃烧瓶吧?简单易行,又是守城的利器。”
梅誉文说:“可庄园中没有汽油啊,煤油倒是储存了一些……用煤油做燃烧瓶?我们又能坚持多长时间呢?”
苏叡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
随后,陈强先带两杆长枪回戍楼去了,他的任务是躲在戍楼里继续监视那群强盗,同时保证自己和陈雄不被打死。
吴全则带着布鲁诺、斯莫尔、阮妈去仓库搬空酒瓶。苏叡拉着布鲁诺,轻声叮嘱了半天,布鲁诺先是恍然大悟,继而兴高采烈,频频点头。
看着众人都走了,巴蒂斯特忙问:“苏先生,我的任务是什么?”
苏叡笑道:“猎人的任务当然是抓住狐狸。”
“哈,没有狐狸,只有猴子——而且,猴子正被绑得结结实实。”
“不。还有一只狐狸,我正等着他自己蹦出来——巴蒂斯特先生,难道你不感到奇怪么?如果没有狐狸藏在黑暗中,那是谁杀死了梅天风呢?你忘了,当时所有人都有坚如磐石的不在场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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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的阳光下,房间里闷热难耐,梅天罡第一次感到,周围的酸臭味是如此难闻。当然,塞进嘴中的袜子,味道同样让人不敢恭维。
梅天罡在心里问候着史文勇的家人,并提醒自己,一定要保留这双袜子,等强盗团攻进来后,把它塞进史文勇的嘴里,让他也享受一下。
梅天罡相信自己会得救,然后发动反击——就像自己下棋总会赢一样——自己的优点是总比别人多看一步。
他相信,那个藏在黑暗中的家伙,就要来了。
又过了一会,院子里突然传来脚步声。梅天罡抬起头,眼睛转向房门方向——可他什么也看不见,原本用来隐藏猕猴的屏风正好遮挡了他的视线。
门“吱呀”一声开了。来人进了屋,脚步很轻,很稳。
梅天罡心中大喜,他知道来的人是谁,他有信心说服对方,并借此脱离窘境。
可这一瞬间,时间似乎凝固了。梅天罡的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但脸上却装出一副自信满满、掌控全局的表情。
终于,那个人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站在他面前,用揶揄地眼光看着被绑成粽子的梅天罡。
梅天罡想说什么,这才意识到嘴里还塞着臭袜子,只好朝来人拼命的眨眼睛。
那人咧嘴一笑,走到梅天罡面前,伸手扯出了他嘴里的臭袜子。
“咳咳咳……”梅天罡发出一连串的咳嗦声,胸脯在绳索中剧烈地起伏。
咳嗦好容易平息下来,他又撮起嘴唇,“呸呸呸”连续吐了几口唾沫,清理残留在嘴中的臭味。
然后,他咧嘴笑了,说:“梅落兄弟,我等你半天了。”
“哼,你怎么知道是我?”
来人瘦高个,面色苍白,头发乱蓬蓬的,面颊上一圈浓黑的胡茬,看起来几天没刮过了,瞳孔很亮,眼圈却黑,缺乏充足睡眠,眼睑下面,长了一串红斑。
“梅誉武死时,我就开始怀疑了;而梅天风死时,我基本可以确定了——我可不像那群蠢得像猪的侦探先生们——道理简单得就像写在白纸上一样,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那么庄园里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所有死人都有尸体,只有你没有——你还活着,你是凶手,很简单吧。”
“你很聪明。”
“你也一样。怎么样,该松开我的绑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