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西斜,天光泛亮,林迟站在一个胡同口发懵。
她离开祠堂后,正遇上一辆馊臭的泔水车要出王府,被她眼错不见的钻了进去,顺利的逃出了王府。
可,逃虽逃出来了,去哪儿呢?
林迟表示很茫然。
她除了记得自己的名字叫林迟,确定自己绝对不是那群婆子口中的苏姑娘外,其他的,全部是一片空白。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这里?不记得自己是哪儿人?不记得自己家有几口人人有几亩地?甚至,她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她很苦恼,可是她只要一想这些,她的头就很痛,很痛,很痛……
拍一拍脑袋,林迟叹口气,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
周围的行人满眼嫌弃的捏着鼻子从她边上绕开,一卖豆花的妇人皱着眉如同赶苍蝇,“走开走开,哪里来的叫花子杵在这儿,找打吗?”
叫花子?
林迟上下打量了下自己,一身被撕扯破碎的衣服,一身青紫的伤痕,一身酸臭的泔水味,叫花子都比自己体面。
林迟就高兴了,那什么越王府今天没了自己祭旗,不知道会不会满城搜抓自己?装成个叫花子倒正好掩饰下身份。
想到做到,她立刻捏着嗓子嘤嘤开始哭,“好心的姐姐,求赏口吃的吧,三天没有吃饭了……”
那妇人已四十多岁,而林迟也就十几岁的年纪,却叫她姐姐,妇人虽还嫌弃的哼了一声,眉眼却舒展了些,去蒸屉里抓了个小馒头朝她怀里一扔:“快走快走,不要站在这里影响我生意。”
林迟捏着馒头千恩万谢,又依样画葫芦的顺着小摊子一家一家的乞讨过去,从巷子头讨到巷子尾,竟让她也讨得了几个铜子儿。
她将铜子儿收好,捧着那馒头顺着墙边边吃边寻找城门,她如果想远远的离开这里,就得出城。
馒头才咬一口,突然斜刺里伸来一只乌黑的手,劈头一抓,林迟的手里就空了。她愕然的看着一个小男孩捧着她的馒头飞跑,心里就有点恼火。自己一睁眼就有人要拿她祭旗,被人追了一夜后,饥肠辘辘的好容易得了个馒头,又被个熊孩子给抢了,这他妈到底是个什么破世道?
她拔腿就追,那小男孩却跑的极快,三转两绕的没了踪影,林迟却迷了路,在弯曲纷杂的小巷子拐来转去半天,也找不到出口,不由跺脚,这可耽搁出城了。
正着急,忽听身侧的小院子里传来嘤嘤的哭声,林迟疑惑转头,院子极破旧,那门与其说是门,倒不如说是个栅栏,隔着栅栏的缝隙只瞄了一眼,林迟上前一脚就将那破门给踹了个稀烂,指着院角檐下的小男孩喝道,“原来你在这里,我可找到你了。”
小男孩抱着个瓦罐正在洗个什么?一抬头看见林迟,他紧紧抱着瓦罐向后一缩,却不跑,死死盯着林迟的眼里有惊恐,更似有几分……哀求!
林迟伸出去要抓他胳膊的手便有点落不下去了,她顿了一顿将手收回,咳嗽了下,虎着脸问,“你干嘛抢我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