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晚了,睡不着啊?”也许我翻来覆去的声音太响,吵醒了杨阳。
“哦,对不起。”我赶忙道了一声歉,我确实睡不着,倒并不是因为这儿的气候,而是我又一次走进了他的生活,又一次扰乱了他的生活。
不知道为什么,一年前那种血色的感觉又涌上了我的头颅,真的真的,很不好很不好呢。
杨阳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做了个手势,叫我出去。
苗疆的温差并不大,相比而言,这要比大多数城市更加怡人。
空气中好像弥散着淡淡的花香,它们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也不知道它们即将飘向何方,它们是自由的,是没有约束的。
杨阳并没有说什么,仅仅在那儿看着远处的灯火,那是他的家,杨阳的家,是破晓的,也是他们孩子的家。
“我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的,我知道。”他终于开口了。
“我也早已准备好了这一天...只是,我不知道它就这样来了...”
这句话...什么意思???
“我也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徐笪和重航的关系...我其实也不想的...”m*d,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啊,那一刻我感觉到的是如此挫败。我承认有很多时候我真心不想去做一些事情,但总是被逼无奈似的去完成,去完成,是的,我是如此地被动,被动到总是要去做一些我如此憎恶的事情。
“告诉我吧,如何去。”我忽然疯了一样大喊出来,“你继续过你的生活,我和...我自己去!”
徐笪就不用添乱了吧,真是一堆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我发现自己早已陷入了一个乱流之中。
我不想,我一点都不想,结果呢,结果还是陪着她,陪着他们一起进了林子,我压根不想,可还是带着徐笪来了这儿,来了一个这么完美的家。
所以与其继续错下去,倒不如让这些我一点都左右不了的与我一同掀开结局,掀开最后的一层板,生也好,死也罢,至少一切的一切都可以拥有一个终结。
“不可能的。”杨阳依旧一脸的平静。“蛊铃与灭世妖之间的依恋...怎么可能依靠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斩断呢...况且,还有一笔账,没有算清呢...”
“我要你出来,其实不过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儿...”
......
当杨阳穿上那袭红衣的时候,我仿佛看到他的脸不自觉地扭曲了一下。
作为一名鬼师,这袭红衣象征着生命中至高无上的荣耀和地位。
无上的荣耀,无上的地位,相应的无上权力。
但破晓眼中的光芒却不是兴奋的,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正如她一样,我们都懂得这代表着什么。
是的,我给予你无穷无尽的权力,给予你我与伦比的地位,但我也剥夺了你的自由。
一路上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奥热的天气将无数的水汽挥发到空中,于是本就烈日炎炎的大地上蒸腾盘旋开无穷无尽的瘴气,久久宁绕在那儿,没有散去,没有平静。
重航,你就醒来吧,重航,醒来吧......
“应该到了。”杨阳指着前方一个集市模样的聚集地,说了一句。
......
也许一个市集,一年可以变作一座废墟,一年可能化作一座城市,但它就在那儿,历经了沧海桑田,历经了俗世中漫无目的的洗礼,它会变成许许多多的模样,但它就在那儿,它其实并未改变什么,也或许并未改变。
变的,不过是我们的心。
潮水般涌起,潮水般散去,我忽然想起了那年,和兮雪在长长大街中漫无目的地走着,我本以为可以陪着她一起走下去,直接走在梦里,但是没有,甚至我们连那条并不是很长的路都没有走完,我们在忘魂花的幻境中走失,而且,就再没有真正地遇见过。
所以当杨阳推开石门的时候,我们都没有想到面对的是几把顶在腰间的匕首。
我听到身后人急促地说了几句话,腰间的匕首也紧了紧,但当时的我仿佛依旧沉浸在那种朦胧的白光幻觉中,所以,我出手了。
我说过,我的拳头,永远要比我的脑子转的快。
不知道你有没有相似的经历。那就是当你依旧精神恍惚的时候,潜意识中依旧完成了你应该做的事情。
是的,当时一切的一切发生的是那么快,我根本就来不及想,甚至...是来不及回神,就出了手。
然后我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人的叫声,以及模糊中一道触目惊心的暗红......
又....闯祸了吗?
还来不及退到阴影里,后脑就被什么砸中,轻飘飘地失去了知觉......
萧遐....萧......遐.........
在记忆的深处仿佛有人在喊着我的名字,声音是那么的局促,仿佛害怕我醒来似的......
嗯.......
可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明晃晃的最终沉淀下来,是破晓?!
她正很用力很用力地推搡着我“快起来,赶快起来了啊...!!!”
我只好硬撑着爬起来,却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头。
一袭红衣的杨阳右手已经流开了纵横的鲜血,他摇摇欲坠地张开双手阻挡着对面来势汹汹的人群......
“是因为...”我向前踉跄了几步....
“不知道...好像这些人有些不对劲...”
破晓还没有说完,瞳孔却忽然扩大了好多,“不好!是他们!!!”
......
有位伟人曾经说过,有人类存在的地方就有竞争。
在现在的世间,大多数野蛮的竞争都转化成了没有流血的文明竞争,可这并不代表着流血就不存在。
人与人只间是这样,而寨子与寨子之间也是这样。
这不在的一年中,杨阳几乎切断了与原来那帮人的所有联系,而这次回来更是物是人非,原先的人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队陌生的人群。
“是我太大意...太大意了啊......”杨阳护着身后的我们,退了一步,“他们呢?”
“报到去了。”我听到对面的小伙子看似满不在乎地回了一句,然后很夸张很夸张地笑出了声来,那模样很做作,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从哪些不知名的片子上学来的。
“我呸!不可能!!!....”杨阳声音里充斥着怒气。
“上!”对面的一帮混混直接抽出了长刀,挥舞着砍过来了。
“进去!”杨阳忽然回过头来对我们大吼!
进去...进...哪儿????
破晓早已心领神会地启动了后面的石门,对我和徐笪大喊了一声“进来”就窜了进去。我再也顾不上那些东西,直接拉了徐笪就闯了进去......
这是一个偌大的石室,可我还来不及看个清楚,就听见身后的石门被人给推回了原位,随着一声轰响,就是一系列的细琐回声,在石室中响起.......
“他还没进来!他还没有进来啊!”我忽然发现杨阳被锁在了外面。
“里面的门不能关....这门,只能从外面关...”破晓摇晃了一下,却是再也支撑不住,坐倒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们仿佛都预见了杨阳的结局。
......
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我都没有再看徐笪哪怕是一眼。
破晓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我忽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那么猥琐,那么讨人厌...“杨......阳身负绝学...他是红衣鬼师啊....他...他没事儿的...”
M*d,我到底还是不是人!!!
“走那边...可以到’那儿’去...”破晓指着远处的一个山洞对我们说,自己却依旧在那儿。
“...你呢?”我还是令人厌恶地问出了这句话。
“我等他...他一定会来的。”破晓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下去。她长长的头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嘭!”石门忽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看来他们已经.......
不!我一把拉过挣扎的破晓,反手将她抗在背上,就往山洞里冲过去.....
“不要...不!!!”破晓在被拉进洞的时候,反应...是那么强烈呢......
......
“说吧,这次你们又想和我玩什么花样?”看着周边熟悉到我这一年来噩梦的根源,大寒冰海的时候,我这样问着眼前失魂落魄的破晓。
“没...没有...”她依旧低着头。
“我好像比你更了解杨阳呢...伤他...就凭那几个人,少做梦了...”我笑着往后退了退,毕竟她是破晓,和她对峙起来,我并没有足够的胜算。
“我知道你很聪明...毕竟你本来就是蝶燃的智魄嘛......”破晓理了理额前的头发,从容的与刚才判若两人......
“可是...萧遐啊萧遐,你觉得.....你少带了谁吗?”
......
徐笪还没有从刚刚的惊慌失措中回过神来,当杨阳和那些男人凶神恶煞地冲进来时候,她正准备跟上萧遐。
但早已来不及,杨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拉住了她的手腕:“他呢?!她呢??!”
事情来得总是很忽然。
就好像徐笪并没有想到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个演剧。
就好像我还没有想到要拽住徐笪一样。
也好像...我和破晓都没有想到杨阳所谓地“进入山洞”就是直接进入了最原始的开始,一个新的起点,而不是说山洞里的机关亦或是足以让我们丧命的东西。
......
“不能进去...“杨阳拦住了身后的人群,”里面是地狱。”
“看好她....把她给我看好.....”杨阳忽然怒火中烧地指着身后簌簌发抖的徐笪。
也许是听错了吧,他扭头走远的时候,好像回旋出了一句模糊的语音....
“要是....把你碎尸万段!!!.....”
.......
“所以,你也回不去了?”我戏谑地看着破晓,手中转着一个白瓷暖玉的茶杯。
“是又怎样....”她好像还想回什么,却忽然像憋了气的气球......
原来死亡并不是走出时空的方法,不过上一次,是特殊的还魂仪式罢了。想来也是,那种宛若中阴身的无觉身体,着实不是现在的样子。
上一次的到来,不过是灵魂暂居了一个躯壳,而这次我...我们...可是连同肉身一同的回归啊......
“混蛋...你在瞎想什么啊...”也许我刚刚一出神儿的功夫一直盯着破晓,她跳起来就一脚踢我面前的桌子。
“小心!”我连忙扑了上去,因为我忽然看到,她的背后....一团渐渐凝聚的阴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