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转移注意力。
她怕自己胡思乱想。
“喂。”
“予笙,我”那头有雨声,她愣了一下,“你在外面?”
“嗯,吃点东西,马上就回去了。”
此刻的顾予笙正站在雨里,他不知道哪句话将苏妈妈惹生气了,直接被赶了出来,但也知道,如果走了,估计在她心里的形象就更差了。
“哦,那你早点回去,下雨,夜里凉。”
她还是有些疑惑,照理说,顾予笙从来不在外面的夜宵摊吃东西,怎么会听到这么清晰的下雨声。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司机就停了车,“小姐,到了。”
“还在前面一点点,你”
她报的是离她家只有五十米的广场,如果是平时走过去也就一两分钟,但下这么大的雨,走过去肯定全身都湿透了。
目光穿过挡风玻璃,看到雨幕里站着的男人,所有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眼眶一热,眼泪毫无预兆的就落下来了。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出差?
所以才没有归期,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得到妈妈的认可。
司机急了,“小姐你别哭啊,是还没到吗?你说哪里,我送你过去就行了。”
苏桃给了钱,拉开车门朝顾予笙跑去,雨水还带着初春的凉意,她却不觉得冷,整个人都被暖暖的温度包裹着,就像是每晚枕着他的手臂睡觉。
她从后面抱住他,巨大的冲力让他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跨了两步。
“顾予笙,你这个傻瓜。”
听到她的声音,顾予笙因突然被抱住而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转身将她揽进怀里,利用身高的优势替她遮住大半的雨水。
“你怎么来了?”
苏桃哭着问:“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站一夜?”
幸好——
幸好她买到了当天的机票,幸好她回来了。
仰着头,雨丝落进她的眼睛了,有轻微的刺痛感!
脸上湿了一片,已经分不清是泪还是水了。
提到这,顾予笙无奈又抱歉的吻了吻她的额头:“可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伯母这下更讨厌我了。”
苏桃摇头,双手环着他的腰:“我爱你,顾予笙,我爱你就够了,你怎么总是那么傻?每次都用这招,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怎么这么讨厌。”
顾予笙抱着她,下颚抵着她的发顶,唇角勾起,“值得了。”
“白痴。”
苏桃脸一红,推开他,跑过去敲门!
苏妈妈面无表情的扫了眼狼狈的两个人:“进来吧。”
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话,但看到妈妈冷淡的表情,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进了房间,沙发上已经放好了一男一女两套干净的衣服,男士的衣服款式很土,看样子已经很多年了,但依旧保存的很好。
“妈”
“去换衣服,我有话跟你说。”
苏桃担心的看了一眼顾予笙,知道他有洁癖,这衣服肯定是不会换的,但这么冷,如果一直穿着湿衣服肯定要感冒。
她刚想让他委屈一下,先把衣服换了,哪知顾予笙已经率先一步拿起了衣服,熟门熟路的走到了一旁空置的房间。
门关上,苏桃才回神,他这大半个月不会一直在这里吧?
换了衣服,苏妈妈手里拿着衣架,苏桃看的头皮发麻,她小时候调皮,可没少挨这东西的揍。
但在顾予笙面前被揍,好丢脸。
“妈。”
她求饶的看着一脸严肃的苏妈妈!
顾予笙将苏桃护在身后,“伯母,您有怨有怒就冲着我来,不关苏桃的事。”
“不关她的事?”苏妈妈厉声问道:“不关她的事,她一回来就把你抱着?今天你们两个都在,有些事正好说清楚,我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除非我死。”
“妈,”苏桃打断她这些不吉利的话,“我和予笙是真心的,您为什么就不许呢?那些歪瓜裂枣的人你都看的上,为什么就不能是顾予笙呢?”
光线昏暗的室内。
苏妈妈脸色发白,手紧紧捏着膝盖处的裤腿,颤抖着指着顾予笙,“苏桃,你给我过来,今天就跟他说清楚,你不会跟他在一起。”
“妈,不要,我不过去,就算是不准我和予笙在一起,那也该给个了理由啊,你不能这么武断。”
如果不是当事人,看到这种场景,苏桃肯定会笑出声来,这种明国时代的戏码居然会发生在婚姻自由的现代。
她在单亲家庭长大,从小到大就知道妈妈独自抚养她辛苦,所以,从来不跟妈妈拗,偶尔有意见不同,她也只是忍着。
“武断?”苏妈妈抱起桌上已经有些锈迹的铁盒,忍不住仰天笑出了声,笑着笑着,又低低的哭了出来,“你要理由是吗?理由就是你那个杀千刀的爸爸。“
‘砰’的一声巨响。
是苏妈妈将那个上了锁的铁盒掷在了她面前,铁盒弹起来,若不是被顾予笙护着,就要重重的砸在她的小腿肚上了。
顾予笙将受了惊吓的苏桃抱在怀里,“伯母,我不会是第二个苏桃的爸爸。“
“不会是第二个?”她起身,走到两人面前,“苏桃,你今天当着妈的面说句实话,你和顾予笙在一起,没有受过他们家的白眼?没有签过什么毫无尊严的条款?如果你说是,我今天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她微微一愣,苏妈妈已经走到了她面前,花白的头发飞散着,眼角的皱纹很深刻。
在谈判桌上,她可以面无表情的撒谎,但面对从小疼她宠她的妈妈,她却半点慌也说不出来!
唇瓣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伸手将她佝偻的身子紧紧抱住,“妈,我会幸福的我和予笙一定会幸福的,顾伯母和顾伯父都对我很好。”
苏妈妈身子一颤,慢慢的推开怀里的苏桃,“走吧,苏桃,记住今天的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如果有一天后悔,别来找我哭诉。”
“妈。”
“走吧,刚工作第一天就请假,同事们会说闲话的,赶回去上班吧。“
她蹒跚着步履走进卧室,房门关上,苏桃从地上捡起铁盒,忍不住抱着哭了起来。
这个铁盒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有了,一直上着锁,她以前好奇的偷偷想把它弄开,被妈妈狠揍了一顿后就乖乖的收起了好奇心。
“苏苏。”
顾予笙蹲下来,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苏桃揽进怀里:“乖,伯母总有一天会同意的,别哭,她看着她的宝贝女儿哭成这样会心疼的。”
不劝还好,他一劝,苏桃哭的更凶了,转过身,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鼻涕眼泪全蹭在他的衣服上。
顾予笙的手停在半空,皱眉:“你脏不脏?”
她‘哇哇’的哭着,一边哭一边拿他的衣服擦眼泪,“顾予笙,你以后要敢欺负我,让我不幸福,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顾予笙莞尔,“好。”
这还耍起脾气了。
“从现在开始,你只许疼我一个人,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真心”
“等等,”顾予笙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不是河东狮吼里张柏芝的台词吗?“
苏桃抬头,凶巴巴的冲他吼:“你一个大男人看爱情电影,丢不丢人啊?不准打断我,这是所有女人的心声。”
顾予笙做了个无奈扶额的动作,“好,不打断,你继续。”
“不许欺负我,不准骂我,要相信我。别人欺负我,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呢,你要陪着我开心,我不开心呢,你要哄我开心。永远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面也要见到我,在你的心里面只有我!”
“这是下了苦功夫背的吧,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难打理?”
“你后悔了?”
她作势要掐他,顾予笙急忙摇头,“好,宠你,爱你,不打你,不骂你,但如果你惹我生气了”他凑到她耳边,戏谑的低语:“我就做死你。”
苏桃的脸瞬间红的像颗熟透的苹果,从地上站起来,“顾予笙,你给我滚一边去。”
顾予笙只是看着她笑。
房门不隔音,苏妈妈听到外面如出一辙的对白,笑着笑着就落了泪。
当初的美好还历历在目,谁又能想到,一眨眼就变了呢。
就像如今的苏桃和顾予笙,所有的一切都向着美好发展,谁会想到,有一天竟然会相对无言呢。
苏桃是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回来的,看在顾予笙和乔默的份上,聂华岳很爽快的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