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方便照顾西城,荷年干脆将被褥搬到与他同一个房间里。还很潇洒地说要睡在地上,反正现在又没有什么怪病侵袭,自己身体好得很。然而西城坚决不同意,说什么也要让她去另一间屋里去睡,荷年无奈,只好将那间屋里的凳子拖来,再和这个屋里的几个凳子拼凑到一次,被子往上面一铺,不就是张床了?
西城一开始还不同意,荷年知道他是旧时封建思想作祟。干脆拿了把做饭用的菜刀将那方的木板床砍的七零八落。
西城无奈,这才勉强同意下来。
一连几天,荷年都将做饭和到扫的工作包揽下来,自从那次死而复生以后,她力气比以前不知大了多少倍,整个人如同小蛮牛一般。例如有次搬动桌子时,照以前的荷年来说,自己一人是肯定完不成这项艰巨任务的,然而她又不能让西城帮自己搬,只好试着去推,谁知这一推她才惊觉桌子的重量真轻。
有时她甚至会偷偷捏捏自己的肩膀,然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还好没长肌肉。
相比起荷年的强盛精力,西城看起来却日渐憔悴。
荷年每日都计算着时间。
在回来之前失明了。
在回来的第二天失聪了。
在回来的第四天失去嗅觉了。
他就如同一个溺水的人,能够说话便是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如若连这稻草也失去了……每每想到这一点,荷年就忍不住打冷颤。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已经快半个月了,荷年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在西城手上写几个问题。例如今天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想吃点什么?
若西城回答出来,她便会放下心。
还好西城依然能说话。
她只盼着老天不要剥夺他最后一个权利。
腊月七日。
荷年拨弄着床边竹窗上的晨露,林间的生活已过之数日。
虽然自己不想承认,然而她的的确确想念那个人了。
他此时在做什么?
他还如以前那般没日没夜的处理政事吗?
轻轻叹了口气。
自己临走前说的话一定让他很难过。
“荷年?”
身后传来西城询问的声音,荷年立刻从思绪中走出,上前搀扶着他:“怎么了?”
忽然想起他已听不见了,于是将话写在他手心里。
“知道滦山吗?”
荷年一愣,随即摇摇头,又猛地意识到他看不见,只好又在他手上写。
不知道。
“我带你去,好吗?”
于是荷年照着西城说的大致方向,搀扶着他往梅沐林的北面走去。
她从未将梅沐林走完,所以从不知道林子北侧竟有山有水。
滦山很高,上山的小路也被厚厚的积雪给覆盖住了。两人几乎用了一天的时间才登上了山顶。
天渐渐黑下来,风也愈紧愈大,雪花纷纷扬扬洒下,先是小朵小朵的雪花,柳絮般的轻轻轻轻飘扬着;然后越下越大,一阵紧似一阵,风绞着雪,团团片片,纷纷扬扬。
眼看着风雪越来越大,经过长时间的劳累再加上夜晚刺骨的冷风,西城的嘴唇有些泛紫。荷年到不觉有多冷,只是难免有些着急,这么晚了,总不可能再下山去吧?